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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昼短

时间:2024-06-04 18:00:02  状态:完结  作者:第十四卦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探视前的过程不算繁琐,管锌毕竟与之有血缘关系--且是目前唯一的血缘关系,而这样的血缘关系有足够的事实依据。至少靖驰牧可以证明。

  或许因为年岁的缘故,或许又因为怨怼而肝气郁结,施胭的气色看起来很差,但她动作却很灵活,比管锌都灵活。

  她大概的确没想到管锌会出现,起身跑过来的时候踢倒了椅子,绊了一下,没理,而靖岳下意识地把管锌护在身后,施胭却提前停住了脚步,笑了,那种笑邪魅又妖惑,好似她下一秒就能咧出尖牙来,但没有,施胭只是那么笑了笑。

  管锌握了握靖岳的手,像是告诉他--没事。可靖岳不肯松,管锌看着靖岳,眼里像是添加了迷幻剂,靖岳靖岳道行还是太浅,一点儿一点儿松开手来。

  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管锌和施胭。

  管锌走过去把椅子扶起来,随后去给施胭倒水,说,“我从前不来看你,以后也不会。”他把水递给施胭,“你有什么想骂的一次骂个够。”

  施胭竟然没有把玻璃杯一巴掌拍掉摔出一地的不堪,而是真的接了过去,她喝到底。

  “你不怕我下毒吗?”管锌问。

  “你想我死吗?”施胭问。

  管锌没有说话,而那一刹那间靖岳甚至怀疑施胭的精神根本就没有问题。只是那一刹那。

  施胭把杯子丢进垃圾桶里,沉重地一声,她就势坐在垃圾堆旁边,喃喃,“你别看她年纪不大,她那两个东西动起来像拨浪鼓,皮(战略间隔)肉里透出是热辣辣的屈辱,痛苦,折磨,可漂亮啊,多漂亮啊,而管碌那个烂人,那东西都臭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呀爬呀,他就是个在原始森林里狂奔的禽兽。

  “这烂根的东西捣在那么稚嫩的肌肤里,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说着揶揄的秽语表情却黯得如一汪死水,除了那克制不住的似乎无休止的眼泪。

  而流泪是因为这样盛满力量与恨意的咒骂不过是为了维持一种已然绝亡的联系--管碌早就和她没有了关系,他死了。

  管碌活着的时候难道就有吗?

  “不是让你骂我吗?不打算骂?那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管锌的语气很冷静,冷静得仿佛他来这一趟,就只是为了不违背公序良德,不违背大道孝义的讨一顿终了,可是最后施胭都能看穿,他不过是把这次见面当做了最后一次。他不过是把生命掐算到了最后一指。

  “你不是想我死?那你等啊。我就要你承受这一切痛苦,谁也别想逃。”

  施胭恶狠狠的说完话后又怡然地去病床上躺着,随意甩一下,一只鞋子落在地上,还有一只像衣服上的顽渍。

  谁也别想逃,这万劫不复的疼痛,对管锌,对施胭,对管钿,对管碌,皆如此。

  而管锌,像是对这一切麻木不仁,走过去脱下施胭的另一只鞋子,与之前她撂下的鞋子摆在一起,鞋尖儿朝外。

  他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4.

  许久许久以后,靖岳去探过施胭的消息,照护的工作人员说她总是拍打着鞋子,嘴里念念有词,“管锌,我不许你死,儿啊,我不许你死。”

  靖岳没有见她。管锌会永远活着。

  5.

  七月中,仍旧夏日,仍旧站台,不必回头,无一人相送,这是商量好的事。

  考虑到火车耗时太长过于奔波,靖岳就想要选飞机,但管锌想要坐火车能沿途观光,动车转两次软卧需要将近五十个小时。

  什么软卧,还是坐得屁股都疼,一路上管锌累却也都不舍得闭眼睛睡觉,生怕错过了风景,夜幕蓝黑蓝黑,已看不清什么,这下却合了眼靠在靖岳身上,主动去握他的手。

  靖岳捏了捏,问他,“不看风景了?”

  “嗯,握在手里了,他跑不掉。”

  靖岳低头吻管锌的眼眸,心里仿佛揣进了山海,无声,无息,无边。

  要是这趟列车没有终点能一直开下去就好了。他想。

  6.

  列车员途经,小声提醒不能同睡一床,靖岳点头说好。

  管锌打侧睡,与靖岳过道之隔,靖岳观摩他,曲肱为枕,像是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时候管锌的状态已经很疲惫--不单单是舟车劳顿的疲惫,靖岳知道管锌留在他身边的时间正在指缝中流逝,他承认这种撕裂的痛楚的存在,但靖岳也很明白,时间,已经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这一遭,或许即死别。

  可人不会再死一次。

  痛苦一次,够了。

  7.

  再次回到贵州,有小孩子受了伤,靖岳背着那小孩子先上山,管锌和支教的女老师,还有几个学生在后面。小批量地运送书目。

  女老师话不多,只和管锌说过一句话,“听说你们也支教过。”

  “不是我,是靖老师。”管锌答。

  之后再无言,不说话更好,管锌只是驮着书慢慢前行,女老师偶尔出声制止学生打闹。

  路上被石头刮到,管锌感到有血往鞋子里去,但大家都在走也就没停下来,在鞋子里的黏腻已经凝结的时候终于有短暂的歇息时间。

  管锌坐下来,撩起已经被划破的裤腿儿查看,湛蓝的纹路露了出来,管锌心里一沉,忙抬头看。

  完了,女老师也正看过来,随后领着两个学生,走近。

  “我不是坏人。”管锌把裤腿放下。在这个当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大概是他觉得她觉得他对孩子造成不良影响了吧。

  沉默。沉默振聋发聩。

  管锌不打算清理--反正也没有清理所需物品。

  血都凝住了,不会怎么样的。他想。

  就在管锌扯裤腿的时候,女老师蹲下来问他,“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不早说。”

  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拿自己包里的水帮管锌冲洗,用纸巾轻缓地擦拭,她说,“是鲸鱼啊,鲸落是最浪漫的重生。”

  管锌说,“是。”

  8.

  一震,醒来。

  仍然在前往目的地的火车的床铺上,管锌感受了一下梦里受伤的小腿,什么事也没有,而因为药物的催动,他很快再次睡着。

  他应该续不上那个梦了,但他梦里的伤口会愈合,女老师过不了多时可能也会离开,去更远的,更山的,更需要她的地方支教。

  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空幻的记忆草长莺飞。

  9.

  再度换乘。

  靖岳用水沾湿纸巾敷在管锌小腿上以此来抑制结痂的瘙痒,靖岳问他,“现在不疼了吧。”

  管锌想起那个梦来,但却没有告诉靖岳梦境里的任何信息,他笑,竟有点邪邪的意思,“这点儿痛都受不了怎么行!”

  “管医生现在挺惹火啊!”靖岳当然知道他挑(战略间隔)逗的话外之音。

  管锌还是笑,“还行,在火车上你也不能拿我怎么办。”

  靖岳无奈,打算重新换几张纸给他,管锌拽靖岳的衣袖,摇头说不用了,他把裤腿放下来,遮盖住刺着一尾蓝色鲸鱼的整条胫骨--和他锁骨的刺青一样都是遥遥的杰作,这是管锌离开新川前做的最后的事。

  管锌吻了下靖岳,像是为了告诉他真的不疼,或者告诉他别的他还没有想好具体是什么的东西,他说,“一鲸落,万物生。”

  靖岳没有说话,凑很近地吸纳管锌的呼出的气息,他不可能忘记这一股气息,以二氧化碳为原料去稀释自身生命的养分后有一股类似百合和梅花同焚的味道,让他觉得无论怎么轮回,他的元识在下一世遇到这一个人的时候仍旧会有灵魂连接的躁动。

  10.

  风雨飘摇的穷途末路里,死亡是另一种绝地逢生。

  【作者有话说】

  1.《死亡与指南针》--博尔赫斯


第53章

  1.

  到达目的地,新疆,塔城。

  夏日,天空泬寥暄妍,熙熙曜曜,仿佛空气都在送祝福送欢喜,一切都美好而饱满。

  一出车站很快就寻到对方,对方也见到他和管锌,她跳动着朝他们挥手,随后快步迎上去,笑容里是浓烈的青春。而她的声音远比她看起来更加嫩气,她能清楚地辨认靖岳和管锌,并因为母亲去了库勒办事而不能前来向他们致歉--没错,她就是容莉那个在新疆的大学同学的女儿。十斤重的厚棉被。

  靖岳惶恐,对她说,“言重了。倒是麻烦你了。”

  她摆手,“不麻烦。叫我阿那尔就好。”

  其实为了避免认错人的尴尬靖岳事先也有看过女孩儿的照片,异域风情洋溢,听容莉说是少数民族,没想到汉语讲得这么好。

  她本应领路走在前面,但她没有,走在侧边,盯着管锌看了好久,但她分寸拿捏得好,并未让管锌感到目光流转的不适,于是笑了笑偏头问起阿那尔名字在哈萨克族语言里的含义。

  “火焰,代表着热情和活力。”阿那尔立刻答,答完又笑了笑,说,“我以为你会问我在看什么。”

  管锌也就顺着问,“那你在看什么?”

  阿那尔走到靖岳和管锌的前面,调转头面对着他们,又是笑--靖岳形容这种笑为阿那尔笑,热情,有活力,她说,“不是看,是在欣赏,欣赏一种和谐且良性的关系。”

  或许是为了安全问题,阿那尔又调过头来,“我是哈萨克族但不信教,你们不必有避讳。”

  出站时靖岳想牵住管锌的手,但管锌怕影响不好--他并非在意外人,他早就不在意--他只是胆颤那个异族的小姑娘有不适感。靖岳就是在阿那尔说这句话的时候牵上管锌的手的,他给过管锌机会但管锌反而回应他,便心安理得。

  这本来只是两个人的事,是两情相悦才有的故事。

  阿那尔只送他们到民宿,她并未打算与靖岳和管锌同行,就如同她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住在民宿而不是她家一样。

  “明天,我会把车开过来给你们。”阿那尔和民宿老板用当地语言沟通了一番靖岳和管锌都听不懂的语言后转过身跟他们说,“离开塔城的时候把车还到民宿就行。”

  靖岳明白了她善良的意图,对于这样丰沛的理解而给予绝对自由,靖岳只有道谢。

  阿那尔笑道,“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帮我自己。”

  无论她是否帮她自己,又帮她自己什么,靖岳是没有问的,是阿那尔翌日送车来时自己袒露的,也只浅浅。

  她说她去车站接他们再送他们来民宿是一项任务,她以此项任务与母亲做交易,换取她去距离塔城仅只有188公里的利佩茨克留学的机会。

  “在俄罗斯的西南部。”阿那尔说。

  在不在俄罗斯,又在不在俄罗斯的西南部靖岳都没什么概念,也不好奇,只是在和管锌聊起时说阿那尔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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