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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昼短

时间:2024-06-04 18:00:02  状态:完结  作者:第十四卦

  人人都只看到他光鲜亮丽的医学才子头衔,却没有人会知道他高中上生物课都会感觉身体随老师讲解而疼痛,讲胃他觉得自己的胃被胃酸腐蚀了,讲毛细血管以为自己的毛细血管正在破裂,讲细胞在身体里运动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很痒。没有人在乎的,因为这从来都不是他的抉择,是基因的抉择,是父亲的抉择,是世俗的抉择。

  他成为了父亲眼中的蔡徵超,成为了别人口中的蔡徵超,唯独没能成为蔡徵超。

  但至少他还能成为一个混账东西,“学业,事业,或者任何你觉得是你给我的东西,我都能还给你,命都可以。但我......”

  “滚,滚,你给我滚,滚出去!”

  蔡徵超的话没有说完,被强制性打断,他知道父亲知道他要再次强调什么,所以才露出如此厌恶的愤怒。

  他没有再说话,他转身走了两步,身后也跟着脚步声。

  是母亲。

  “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但你要带个男人回来,我不能接受。”母亲将收拾的渣滓扔在了门口,一并扔掉的还有蔡徵超捡起来的花束,“如果这就是你对我和你父亲的回馈,那谢谢了!可惜,我福薄,消受不起。”

  “嗯。”蔡徵超看着他的母亲,那个曾经把他护得打紧心疼得打紧的母亲,他空着嗓子开口,说,“抱歉,妈,毁了你的花。”

  母亲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微妙的变化,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打在蔡徵超的手臂,之后转身回了屋里。无一颦一笑,无一言一语,只要沉默足够悠扬,即使这些都没有,也还是结束了。

  在蔡徵超看到母亲丢出来的垃圾带上面细心地贴了纸条--小心割手--警示环保人员时,他就知道,这,就是答案。

  可笑吧,她如此细心,可她的话那么割心。

  人就是这样,总是把最伤人的留给亲人。都是。

  不是没预想过这件事坦白的威力和放射范围,只是没预想过母亲也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连衣襟的一角都没有。

  3.

  手机响了,蔡徵超拉起椅子把回忆中断,稳了稳神才摸手机,医院打来的。

  麻绳还真是专挑细处断。

  之前主治的一个病人因为费用问题坚持提前出院,蔡徵超一再强调其中要害也无事于补,最终病人和家属签了提前出院的方方面面的协议,办好手续还千恩万谢的,岂料回家护理不当导致感染,病情恶化,现在又赖上蔡徵超,都闹到科室门口了。

  蔡徵超回复说立刻赶过去,挂了电话,从车窗望出去,尽管天还没有黑,他也看不到家里。

  天,熄灭了他的灯,这条路,他要摸黑爬行了。

  独行。

  4.

  他想,蔡栀毓说得没错--个天要人背负的因果种种从来不是为了让人有一天能了结,而是要让人一直背着,背着一辈子,要那个人永远永远,负重前行。

  5.

  管锌出现在蔡徵超所在的医院的时候蔡徵超刚处理完,这件棘手的事准备离开,说处理完也不准确,只是医院领导看在蔡徵超父亲的份儿上替蔡徵超出了面。

  他见到管锌在日落的光晕中单薄地孑然一身,可就是这么单薄的躯体让他觉得所有的误会,不理解,都不算阴霾。

  管锌小步移动,走上来,问,“都还好吧?我说你!”

  不夸张,那一刻蔡徵超觉得这黄昏像是黄油融化一般温暖,甚至连味道都扑鼻而来。他爱了管锌很久,到现在都爱,哪怕是管锌已然不给予他存在于他的涉猎范围以内的机会也不例外。

  当然,他不排除,以后可能不会再是管锌,但无论是否,也都还是从染色体上就能划分区块儿。

  他没顾得上再继续东想西想,反问管锌,“你怎么来了?靖岳呢?”

  管锌浅笑,“我来是因为听说了一些事。他没来是因为他要守学生的晚自习。”

  蔡徵超也笑,“吃过饭了吗?请你吃饭。”

  “好。”

  一问一答。一问,一答。

  车停在一家蒸汽海鲜店的门口。

  刚点好菜的蔡徵超翘个二郎腿,说话阴不阴阳不阳的,“本以为被赶出家门还能睡医院,现在医院估计也是睡不了的了。”

  管锌懒得搭理他故意的牢骚,轻飘飘四个字,“爱莫能助。”

  “得,白搭进去一顿饭。”

  “你不是冲动的人。”

  管锌没有顺着他讲无关紧要的玩笑话,郑重。

  管锌来的时候说的知道的事不单是患者闹到医院去的事,那事他到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解决了。出院的时候那些协议白纸黑字都签字画押了的,如果只是划分责任,蔡徵超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只是这个病人后续不再由他主治,也好,费事矛盾升级。

  管锌说的是蔡徵超向家里摊牌的事。

  蔡徵超也知道,像是自问自答,“是呀,怎么这么突然?!”

  “嗯!”

  “大概我也不想继续按常理出牌了吧。”

  反过来,一答一问。一答,一问。

  5.

  蔡徵超想起久以前的事,在管锌和靖岳和好以前,他和管锌聊过,说起荷兰某著名医生撰写的关于研究大脑的书,里面提到视觉皮质区域的差异、两个脑半球之间的不对称,以及大脑前部皮层厚度的差异等组织的构造和激素水平的波动都能影响一个人对异性和同性的兴趣,即大众所言的性取向。

  “我大概是属于扣带回皮层和对侧杏仁核区域的神经连通性出现了异常。”

  那时候蔡徵超这样说,吐着不成圈的烟,在弥漫里打量着管锌。

  管锌还没学会抽烟,侧脸躲了躲熏,扯嘴角勾笑,他可能不会知道这样的动作对蔡徵超来说有多迷人,无意识的“犯罪”引诱。

  “你呢,管锌?你属于哪种?”

  像是要有意逃避“犯罪”,蔡徵超问完话猛吸了一大口烟。

  管锌垂下眼睑,睫毛也随之,语气淡淡,“不清楚。”

  这样有意无意地不经意除了让蔡徵超更加心绞之外别无他用。

  因为他确定,更加确定,管锌大概是只喜欢靖岳而已,和什么脑垂体,什么丘叶分泌物,什么激素动荡都没有关系。

  “Bullshit!”(胡扯!)

  他拿点烟的火机烧书。没有意义的行为,却又肤浅地觉得能得到解脱。

  “同/性/恋跟安/乐/死及死/刑一样,这是一个极具争议性的道德伦理课题,我们只是一小部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何必极端,这样毁坏前辈的心血。”

  管锌徒手灭火,像幼时他曾也徒手握住火机一样无畏。

  他就这样把那本书从火焰中拯救下来。

  6.

  蔡徵超剥着虾,见管锌浅淡地笑,蔡徵超猜测他可能也想起了这件事,不,应该是他还记得这件事,他忽然由衷感激,感激管锌让自己在他的世界里还有余温。

  并没有将剥好的虾递到管锌的碗里,他明白的,他们的关系里有些事点到为止才是正确的使用法则,不需要被证明的关系才算是活着,有生命力,有价值,有继续的必要。

  但他会正经地叫管锌的名字,认真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管锌,谢谢。谢谢你今天能来。”


第51章

  1.

  上次独自去看病时管锌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朝着理想化的状态行进,由心理起始,而后连累生理,干瘦是他的常态,因为这样体质也变得极差,免疫力像是他身体里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就连牵手散步时风轻轻一吹他都觉得脑子里的东西摇摇晃晃。或者是这人间本也就摇摇晃晃。乱。

  他总是想一些哀莫大于心死的东西,“阿靖,我若是真的拖不住了,让我去流浪好不好?”

  想逃离人间。可以的话,也别坠落地狱。

  管锌这么说,手却握紧,好像他明天就要去流浪,又好像是想和靖岳一起流浪,无论哪一种,都无非是确切地珍惜能握住靖岳的每分每秒的表现。

  于是握得很有力量。

  尽管他的“很有力量”于靖岳而言实则很微卑。

  靖岳缓缓把手抽出来换揽着管锌的方式,佯装不满的语气,问他,“自己去?管医生不带我吗?”

  靖岳没有责备管锌会这样想,他知道管锌不是不想自己好起来,吃药诊治在他的监督下也并未一曝十寒,可这毕竟不是想好起来就真的能好起来。

  这世间有很多无可奈何不由人的意志所决定。

  病了就是病了。

  “那就带着你。

  “我们去山里,像之前在贵州那样,你可以教书,我可以提供一些简单的医疗援助。

  “或者,可以去海边,看海听风观白浪,星锤海野一望无垠。尽山尽海。

  “阿靖,你愿意和我一样疯吗?”

  说话间有清风灌入喉咙,声音略微低沉沙哑,但并不影响管锌饶有兴致的表述,仿佛这件事不是突然提及,而是酝酿了很久,已然有成型的方案一般。

  “不算疯。这是可以实现的愿望,我们去实现它就好了。

  “管医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论生死。”

  靖岳偏头在管锌的太阳穴处落吻,管锌却慌,脚步停下,声色俱厉。

  “论。”

  单音节的词简短却不乏震慑力,靖岳一怔管锌又软下声来。

  “阿靖,我希望我生命中所受的苦难和所行之善事转化的福报都能留给你,这样,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能过得更顺遂。

  “答应我,别急着跟来。”

  所以论要论。生死这件事像是上了膛拉了保险栓的枪,它没有打响,但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走火,未知的可怕。

  他有他“知其不可为而安之若命”的不可奈何,可他也还有他“心有所往何惧道阻且长”的拳拳之心。

  靖岳明白管锌想把有些话说在前头才可以在那一天真的到来时无后顾之忧,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载力,身心都无法接纳理论派,瞬时间仍是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无情地倾轧。但这时候不能轴,不能钻牛角尖,不能矫情,靖岳收了收即将外泄的惨然的情绪,尽可能地把那点心思禁锢在心中,甚至还落拓不羁地捏管锌的下巴。

  “跟你说了马列主义不信神佛。”

  管锌不躲,还把自己靠过去,双臂环绕,说,“跟你说了我又不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

  靠得舒服,又说,“你先答应我,不然晚上睡觉会有小鬼上你的床。”

  “我拖鞋又不朝里放。再者了,我的床不也是你的床嘛,怎么,管医生这是要和我分床睡了?”

  靖岳一手揽在管锌的腰一手抚在管锌的头,他始终没有先说答应的事。

  他许久以前--也或许是历来如此--就没有觉得谁失去了谁就不能活了,容莉没了黎根能活,容莉没了容茉能活,他没了管锌一样能活。可他错了,这是时空在使障眼法,管锌于他而言就像是空气,日夜对着,日夜都抱着,所以感觉他就会一直在,可一旦管锌消失,靖岳就会感知到什么叫作肺部空档以至于无法续航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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