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骗她,当然会跟我说。”谢书荣意有所指:“没想到阿野小时候玩这么邪呢?” “……”他算是发现了,跟谢书荣聊天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他下一句或者下个话题到底是玩笑还是戳人心窝子的话。 说是戳心窝可能太严重了,就刚才的话题,虽聊到了病情但又被他恰到好处地绕开命门,并不致命。 那感觉就像一位知根知底的朋友,懂得点到为止,进退有度。 知根知底还差点意思,汀野直觉这人绕来绕去的背后一定还憋着大招。 “你想问什么?” 谢书荣犹豫片刻,也不拐弯了,直言道:“阳阳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能去医院看她。” 小汽车驶过西门熟悉的街道,司机回过头来,喊:“到了。” 谢书荣低头在手机上交钱,陪着汀野走进小巷子,听见他轻声开口:“等忙完这一阵就去。” “那这一阵我就先替你去看看她。”谢书荣这样说:“免得小朋友无聊。” “……”汀野想说不用,我看你也不是很闲,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拐了个弯:“阳阳挺欢迎你的。” 谢书荣:“她谁都欢迎。” “也不全是,藩何她就不喜欢。” “为什么?” 汀野想了想,猜测:“大概是藩何觉得橘子味的棒棒糖硌牙。” 谢书荣闻言轻笑,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被探出酒吧门的藩何给打断了,他一嗓子嚎得整个巷子里都是他的声音。 “野哥,聊什么呢?” 汀野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对谢书荣说:“我上去把衣服拿给你。” 谢书荣却已经抬脚往养生酒馆那走了:“没事,先放着吧。” 藩何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他有点等不及要宣布件事,于是他拎着酒蹿出来,好兄弟似的揽住汀野的肩,神神秘秘道:“你猜我最近荣获了什么。” 藩何不是动画专业的,也不是临大的,而是隔壁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汀野看着他压不住的嘴角和喜笑颜开的眉目,说:“中彩票了?” 藩何:“差不多意思,你再猜。” 汀野肩膀朝他轻撞,拉开些许距离,边敷衍边往里面走:“荣获技能大赛冠军?” 藩何无语:“您看我像是能拿冠军的样子吗?” 汀野抱手端详两秒:“确实不太像。” 而后又改口说:“那技能大赛三等奖?” “……”藩何终于憋不住了,兴奋之色难掩于脸,他拽着汀野的手臂,激情宣布:“我,藩何今天正式宣布。” “老子终于脱单了!” 他万分高昂地喊完,转头一看,只见汀野淡漠地哦了声。 “不是,你这什么表情?” “恭喜。”汀野问:“所以对象呢?” 藩何乐滋滋:“椒妹,她今天晚上有实验课,没来。” 椒妹…… 外号喊太久,汀野想了好半天才记起这位姑娘的本名:“胡椒?” 藩何春风得意:“对,怎么样,我厉害吧?” 众所周知,胡椒的性格是那种外娇内强,表面上柔柔弱弱,说话讨男孩喜欢,然内在却比谁都要狠辣强劲。 在汀野店里算是出了名的‘笑面虎’,难以驾驭更难深交。 汀野欲言又止,心里大概能猜到胡椒的想法,不完全确定但肯定有几分倾向,那就是藩何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太憨实了。 在老实人手里不容易吃亏,但这是别人的私事,汀野不好多说,只能道一句:“恭喜。” 藩何可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拉着汀野扬言要喝一杯:“也祝你早日脱单,寻到良人。” 汀野轻轻跟他磕杯,一饮而尽。 “说真的,你跟这么多顾客打交道,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 汀野捏着空杯,认真想了想说:“离别总胜于团圆,团圆总败给时间。” “大文豪啊你。”藩何有些嫌弃,无所谓地摆手,并不放在心上:“那我肯定不会走到那一天。”
第25章 谢哥哥,想要几瓶? 谢书荣说替他去医院看人就真的天天往医院跑,什么时间段都有,只要他人到医院了就总会拍那么几张照片过来。 彼时汀野正在导员办公室续请假条,他点开照片,谢书荣大概是有备而来,因为那几张照片像在拍写真。 汀向阳脱掉了穿了几年的蓝白条纹病服,换上了一件非常艳丽的公主红裙,轻薄纱面包了一层又一层,瘦小的肩膀上撑着半边蝴蝶结,手里还抓着一只损坏了的肮脏玩偶。 小姑娘眼尾下的伤疤被化妆师描上了荆棘花,唇妆略重,像个凶恶的、又带着点死亡气息的乖小孩。 XSR:拍了一套黑暗系的地狱神。 除了写真照片外,还有其他随意抓捕的瞬间,汀向阳非常喜欢脸上的荆棘花,以及左肩上那块巨大的蝴蝶结,换衣服的时候一直在笑。 汀野把这些或邪恶或乖巧或开心的照片全都存了下来,做完这些才敲字回复。 野风也向阳:医院准你们这么折腾病房? XSR:【语音】 汀野点开,汀向阳稚嫩的声音通过冰冷的机器传达出来。 “谢哥哥说,我们小孩姐的事少打听。” 汀野笑出声,嘀咕了一句:“兔崽子。”而后按着语音键说:“告诉你谢哥哥,背叛组织可是要罚款两百根棒棒糖的。” 对面隔了会又来一条语音,前一小段都是汀向阳的笑声,到后面她才张口说话:“谢哥哥说,他愿意当组织的大哥然后可以赔四百个棒棒糖给你,看组织高层乐不乐意。” “你们两个搁这策反我呢?”汀野:“组织命他现在立刻马上滚回来。” 医院那边笑疯了。 导员也快疯了,他终于打发完其他几个班的同学,招呼着把最不愿面对的人给喊过来:“汀野。” 汀野收起手机:“黄老师。” “你还要请?”黄老师看着他递过来的长期请假条,额头就一个劲地疼:“这才刚开学没多久,照你这个进度请下去课都不上了?” 汀野心说刚开学个屁,人新生都快成老生了,面上却开始装:“黄老师,我这情况您是知道的。” “谁家好孩子需要担这么大的责,但凡我……” 黄老师一看他低头捏手腕的样子就知道这玩意又开始了:“请请请……” 黄老师利落签字,滑着鼠标在电脑上点通过审核,嘴里止不住念叨:“你爸也是,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竟一点不心疼。” “对了,你妹妹身体怎么样?” 汀野还低着头,嗓音略沉:“老样子。” 黄老师把请假条递过去,长叹一声,张着嘴似要说些什么,汀野在一旁安静等着,却等来了一句:“万事顺意。” 他愣了好半晌才回答:“谢谢黄老师。” 出了学校已是中午,汀野在一家面馆里落脚,简单填一下肚子。 手机里是谢书荣发来的一个‘收到’表情包,在回复组织高层叫他滚回来的命令。 汀野点了碗三鲜面,吃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暴饮暴食了,上次放肆是什么时候来着? 印象里,也就是迎新晚会那天。 谢书荣陪他吃的那顿火锅。 不过也算不上多放肆,因为那天的伙食都被谢书荣拦住了,虽撑但还能吃,根本没达到他以往进医院的程度。 分神之际,汀野被面烫到了舌头。 他斯哈地吐出来,腾然而起的热雾迷了眼,莫名地,汀野觉得这碗三鲜面难吃极了,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难吃。 明明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挑剔味道,不管是什么食物都不会。 汀野喝了口水,半天没动静。 原来人忙的时候,也不全是靠吃东西来抗压的,因为大多数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来给你发泄。 这碗面算是汀野间歇性暴饮暴食以来,第一次没有吃完的食物。 回酒吧的途中,他接到了谢书荣打来的电话。 “下午有空吗?”对方那温和平静地、松扬地嗓音隔着距离传来。 汀野盯着红绿灯,说:“有空的。” “来学校操场,靠近西门那个。”谢书荣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有个小惊喜。” 排满的兼职几乎占光了他所剩无几的时间,本该忙碌的下午因为其中一家老板今天有事而打烊了,在强压的生活里这无疑不是一个缓冲。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因为对面是谢书荣所以他才运气好,也许是谢书荣,汀野这么想着,脚已经不知不觉地朝着学校走去。 身后绿灯闪烁,行人匆忙,渐渐地他跑了起来,秋日里的风吹过耳畔,血液开始急速运转。 不可否认的是,汀野很期待这个惊喜。 他想知道这个说话有趣、懂礼貌懂分寸的人会给别人准备些什么样的惊喜,是不是跟大多数人一样俗套无聊,但如果是谢书荣的话,俗套的东西大概率也会变得新颖。 汀野确实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他在篮球场看见谢书荣抱着汀向阳朝他招手的时候,汀野难得迷糊起来。 “哥!”汀向阳举着两只手,身上还穿着那件鲜红色的公主裙:“快来。” 汀野愣愣的,走过去问:“你们怎么出来的?” 汀向阳这回倒是心虚了,哼哼道:“偷偷溜出来的。” “偷偷?” 谢书荣:“跟靠门老爷爷学了点技巧。” “什么技巧?” 汀向阳:“冲,还有直觉。” 谢书荣小声补充:“主要靠直觉。” 汀野:“……” 西门这边的操场没其他学院气派,它是露天的,风吹日晒还抗雨抗雷,唯一优点就是足球场够大,其他都很一般。 “惊喜呢?”汀野可没忘正事,他伸出手勾了勾,危险地警告道:“没有你就死定了。” 谢书荣弯着眉眼,用空出来的手盖住汀野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人拉到身侧:“急什么,小孩姐这就给你去拿。” 那只是几秒间的触碰,汀野却又分了神。 拉完他的那只手顺势垂了下去,汀野不用细看都知道,谢书荣的双手有多好看,骨节分明、根根细长,连掌心都是温热干净的。 对方侧头说了句话,但汀野刚回神没听清,甚至还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 相差无几,汀野胡乱想着,没注意谢书荣把汀向阳放了下来。 “想不想看比赛。” 这回他听清了,问:“什么比赛?” 谢书荣脱去外套,随手盖在小孩姐头上,然后被小孩姐狠狠瞪了一眼,才笑着说:“都站在这里了,你说比什么?” 汀野把注意力从手上那点余温中彻底移开,目之所及是一片围有绿色网格的篮球场,就在操场旁边,也是露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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