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挑个头大,颗粒饱满的樱桃,一股脑给她的小温哥哥装了满满一个红塑料袋。 说是家乡自产自销,比市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樱桃品种都甜。 果篮还是有的,至少陈跃有分寸。 但全进了温南星背包里,这是他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眼下吊着绷带还拽了吧唧不可一世的病患,正张罗着和陈妙妙一块给温南星挑水果。 像是这一趟不是回家,而是去偏远的山区。 陈跃:…… 怎么,那边是没有水果店? 还是这几人打算让温南星开一家水果店? 搁这儿进货呐! 于是明媚的午后,温南星仅仅背着一只小黑包,两手空空走出住院部,而身后跟着三位……提水果的保镖。 “你俩跟下来做什么?”岑黎发自肺腑想问身侧打扰他最后二人世界的两个电灯泡。 “这不是看你老弱病残的……不对啊,这句话应该问你吧,”陈跃说,“你都这样了还下来干啥?” 岑黎眼皮抽抽:“我脚没瘸,怎么不能下来?” “谁老弱病残?” 温南星:“……” 陈妙妙摊摊手,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他们一直这样,习惯就好。” 很神奇,都说不打不相识,但他们次次见面都得先拌个嘴。 接着更神奇的是,陈妙妙掏出她的电子手表,和温南星交换了微信。 毕竟对于她来说,在音乐上,她和温南星更有话题可聊,同样的富有节奏感的乐曲,她能在那台新的MP3上听见。 所以礼尚往来,小姑娘问了温南星的生日,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也会准备一个大礼物。 再接着他就应该和男朋友温存一下,然后挥手说下次见了。 但是旁边那俩特大瓦的电灯泡还没准备走呢。 “……行了吧,再见都说一路了,”岑黎潦草地催促二位,“你们先上去吧,我和他说点儿事。” 陈跃张了张嘴,莫名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成吧,那——” 话音未落,岑黎已经带着那些“伴手礼”和温南星消失在视线范围。 几乎已经走到医院门口。 温南星有些许疑惑地望向他:“你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呀?” 岑黎转身正对他,手里的袋子随意搁置在一旁。 “临走前,你不想抱一下我吗?” 怎么好像有点委屈呢。 于是没等到温南星给出回应,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便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单手的力气也出奇得大。 这点温南星深有体会。 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岑黎抱自己的力道更紧了一些。 稍顿,温南星安抚性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脊背,顺气似的从上至下滑动。 然后安静地享受这个亲昵的拥抱。 过了许久,温南星才轻声开口:“如果,我突然想回来……” 听见略显犹疑的声音在胸口回荡,岑黎松开他,几乎不过脑地说:“我去接你。” “你什么时候想见我,或者想回来……” 煎饼果子半夜吃不到没关系,可温南星永远是首要的,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宝贝。 “我就去接你,好吗?” 温南星一笑:“嗯。” “家门钥匙,”接着他说,“麻烦你照顾含羞草啦,男朋友。” 岑黎也笑:“不麻烦。” 然后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头问:“你回去了,那些行李怎么办?我找人给你寄过去?” 温南星摇摇头:“不带走。” 岑黎忽然又笑,不带走的意思是,下次还会回来吧。 “那证件呢,现金,在口袋里放一些。” 温南星拍拍自己的裤子口袋。 “行,真乖。”岑黎碰碰他额前碎发。 青年头发蓬松柔软,让他难免心生留恋。 “那我走啦。” “好,到了记得报平安。” 两人像所有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腻腻歪歪。 而远处,陈妙妙在树荫底下,脚跟都稳不住,缓了好半晌才扭头去问他哥:“哥……我是不是眼花了,他们,他们……” “他们亲嘴了……我知道。” 陈跃也一样颤着小腿,看着那位朝他走来,意气风发的男人。 简直就是被爱情滋润过的模样。 半晌,他再也忍无可忍:“这操蛋的世界!” 与此同时,已经坐上车许久的温南星正准备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初秋的树叶唰唰涌向公路,被车流碾压,最后留在马路上。 温颂视频会议的同时,抽空关心:“只穿了一件,冷吗?” “把窗关上吧。”他对司机说。 温南星视线停驻在聊天界面,一个大狗硬撑的表情包上。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见温南星没说话,温颂放下工作,偏头,看他噼里啪啦敲字。 下一秒,他问:“和你的小男友报平安?”
第45章 温南星猛地一偏头。 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刚才,被看见了吗? 会不会…… 对视的一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温南星心绪混乱,抓着手机的五指不由得又攥紧了些。 温颂正朝他露出一个好奇的目光:“怎么了?这么紧张,不是男朋友?” 似乎看出温南星的局促,也可能只是随口一问,温颂并不着急向他寻求一个答案,只是说:“别抠指甲,小月亮都要被你抠没了。” 他无奈地让温南星那两只手分离。 很多人都有焦虑的情况,尤其是青少年时期,只是程度不同,每个人表现出的状态也不同。 温南星缓解焦虑的办法,就是抠自己指甲,像刮鳞片似的拿指甲盖来回滑动。 可实际上连屑都下不来,指甲盖毕竟没打磨的工具锋利。 温颂忽地狐疑地‘嗯’了一声,上扬的音调里带着惊讶:“今年小月亮是不是又多长出来了两个?以前好像只有两只大拇指上有一点点呢。” 老一辈说的,指甲盖上的小月亮越多表示这个人越健康。 反之,则是药罐子身体。 至少在温南星身上是应验的,但凡上个体育课出了汗,回来的路上吹了风,人都能重病一场给你看。 温颂自己带大的弟弟,他最了解。 所以他现在应该听不进自己说的什么,脑子里大概在纠结怎么找借口,和兄长辩解谈恋爱的事情。 尤其对方还是个男性。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 热烘烘的掌心,捂着他的手。 把温南星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融化。 “哦……”温南星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冷静,这会儿再怎么解释都显得很苍白。 那就没必要解释了,也不想藏着掖着。 当这颗心执意想朝远方的理想靠近,就勇敢点,哪怕失败,起码他已经体会过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路途是有些远的。 直到车轱辘在不知不觉间,离开满是灿黄的银杏落叶间,来到抬眼就能望见青葱的梧桐大道。 温南星一觉眯醒的时候,他们刚好到了家。 司机正在泊车,温南星踏进这片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地带,总觉得像走马灯,能巨细无遗地回忆起曾经。 “不记得大门的位置了?”温颂看他呆愣愣。 温南星吸了下鼻子:“没。不是从来都没变过吗,顶多忘了密码。” “有人还会把自己生日忘了?”温颂笑着摘下听了一路会议的耳机,释放疲惫的耳朵。 屋子里似乎有动静,不止一个人。 温颂拍拍他肩膀:“进去吧。” 这两年的冬城几乎没下过雪,甚至一年四季都不太分明,往往炎热的夏天过去,秋雨一场,刺骨的寒风便席卷而来,让整座城市的人们措手不及。 所以为什么一个没有雪的城市要取‘冬’这样一个名字,小时候的温南星还真问过这个蠢问题。 大抵是一种期盼。 就像‘南星’,寓意朝气,耀眼,但也是夜晚中尤其孤独的小星体,期望着从一众星星中脱颖而出,成为那最特殊的存在。 精致的小别野和温南星印象当中一样,也从来没变过,十年前是什么模样,十年后依旧是什么模样。 什么样的品味能吃十年不带腻?有且只有是经过他母亲之手的设计风格。 只是从今年年初过完,温南星就听从安排去了奥地利念书,已经不止是小半年没见……他父亲了。 明明站在家门口,他却有些莫名近乡情怯。 调整了一下呼吸,温南星才跟着温颂进去。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客厅里有两人,一人中山装,一人休闲运动服,正在对弈,围棋。 着运动服的男人对着棋盘正一脸愁苦,听见温颂的脚步声,他喜悦一瞬:“小颂回来了啊,正好我跟你爸也快下完了,吃饭——” 而见到温南星,他忽地停住话音。 “这是……南星?是南星吧?” 紧接着,一道目光在温南星身上落了一眼,带有愠怒的苍老声音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温南星脚步顿了顿,喊了声:“爸……” 又看向对面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何叔。” 何叔:“哎呀,这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吧,小南星都这么大了,相貌堂堂的,尤其出国留学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差点以为这是小颂呢。” 温颂笑:“我年龄摆在这呢。” 话音刚落,温介远蹙眉:“哼,没一点像,心还是那么浮躁。” 温南星半垂眼睫,像在听又像是在出神。 何叔拍着老友的胳膊:“年轻人嘛,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很正常,诶,这我就要说你了,你改改你那老旧的思想吧,就那些古典乐和……歌剧!我都不爱听,更别提小孩们了。” 温颂偏头,和温南星说让他上楼休息,一会儿吃饭喊他。 温南星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径直往楼上走。 等他上了楼,何叔笑一声,又对温介远道,“才刚回来,你非去说人干什么,我看小孩就挺优秀的,比咱们那会儿强多了。” “还有,别总板个臭脸,谁欠你了,现在流行激励教育……诶诶,你又吃我子!” 总是一副臭脸的温介远:“……” …… 阿姨提前收拾过房间,卧室也通过风。 但许久没有填补人味的房间显得有些清冷。 温南星没有行李,只有一个包,但包里也没有东西,仅仅有的是那天带去医院的换洗衣服。 一路的行程确实让他有些疲惫。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温南星站在阳台上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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