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玉琢闭嘴了。 过了会,他小声为自己辩白:“我很真诚的。” 梁颂年嘴角弯起不易察觉的幅度,“嗯”了一声,“我感觉到你的真诚。” 谈玉琢莫名觉得他的话不可信,只不过现在他有一件更为需要解决的事情,他忍了忍,开口说:“我想去下浴室。” 梁颂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被子拉过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脊背,“再不睡觉,天就要亮了。” “不是……”谈玉琢觉得自己的事情比较紧急一点,鼻子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我可以去客房,不会吵到你睡觉。” 梁颂年继续拍拍。 谈玉琢睁大眼睛,眨动好几下,企图让他理解到男人之间不必言说的密语。 梁颂年面无表情,拍得更加轻缓了些。 “……” 果然,男人失去了下半身,就失去了脑子,真是可怕。 谈玉琢无言,默默侧过身子,膝盖蜷起。 “玉琢,不可以。”梁颂年摁住他的手。 谈玉琢皱眉,咬着牙说:“你干什么呀?” 梁颂年不为所动。 谈玉琢无可奈何,半张脸埋在枕间,良久闷出一句:“梁颂年,你讨厌死。” “我恨死你了。”谈玉琢用很轻的声音说,他实在难受,不免自暴自弃。 “靠过来些。”梁颂年单手扣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谈玉琢不配合,他被梁颂年摁得有点难受,想要推开他,“你又帮不了什么忙。” 说完,他沉默了一瞬,红着眼睛恨极来了一句:“我就知道,男人一过二十五就不能用了。” 梁颂年被他逗笑了,“你不也过二十五了吗?” 谈玉琢轻哼一声,“我和你又不一样,我用后面,用不到前面,萎不萎又不影响使用。” 梁颂年又笑,很包容似的。 “今天先忍着点。”梁颂年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手伸进睡袍里,摁住他的小腹部,“你还在生病,不能那么贪玩,嗯?” 谈玉琢轻叫了一声,梁颂年的手掌心温厚,宽大有力,他止不住想躲。 “给你揉揉肚子。”梁颂年在他耳边说,“刚刚是不是吐了?” 谈玉琢这几年记忆里变得很差,但他对自己衰退的记忆力没有概念。 他发现自己居然记不起五个小时前自己洗澡的细节,也记不起自己是否打扫干净了浴室,有没有留下痕迹。 谈玉琢后喉咙发紧,心口一凉,身上的温度迅速降下来,心跳却变得更加猛烈。 他想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吐过,又觉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摇头只会显得很突兀尴尬。 梁颂年看他,说不上多认真,“之前你胃没有那么差。” 梁颂年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会让他觉得过于难受,原本不适的胃部都渐渐平息了下去。 谈玉琢发现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并不熟悉,觉得自己有点丢脸,眼泪不断积聚,滑下来,挂在鼻尖上。 梁颂年亲了亲他的小眼泪珠子,含住他的上唇,给他安慰。 谈玉琢让他亲了一会,人有点迷糊了,眼睫毛沾了泪水重得他有点抬不起来,于是眯着眼睛很轻地提醒:“刚刚我的嘴含过你的口口。” 梁颂年停下了动作。 谈玉琢继续说:“我没有漱口。” 梁颂年嘴唇离开他几寸,默了又默,压住他的唇舌:“不要再说话了,乖乖。” 谈玉琢失去了说话的权利,只能埋在枕席间,闭着眼睛,脸庞干燥了又被泪水打湿,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难过还是因为太难受。 “我又不嫌弃你,过来再亲会。”梁颂年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来。 他把自己的眼睫都哭得湿漉漉的,让梁颂年想到葬礼那天,谈玉琢为周时流的眼泪。 他把自己遮面的黑纱也哭湿了,梁颂年很少看见有人那么爱哭。 很可惜,梁颂年心想,人死了就是死了。 周时死了,就再也亲不到谈玉琢的眼泪。 ———— 梁颂年吃完早饭,换了身外出的衣服,重新上楼走到床边,谈玉琢还是没有醒,一动不动地侧着身子,呼吸均匀。 梁颂年低头看了眼手表,等了五分钟,伸手轻轻拍了拍谈玉琢的肩膀。 谈玉琢睡眠很浅,几乎在梁颂年触碰他的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只是还在状况外,呆了几秒后,迟缓地拉起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脸。 梁颂年把被子拉下来一点,“九点半了,你下去吃点早饭。” 谈玉琢眯着眼睛皱眉,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我不吃,你先去忙吧,下午我自己会回去。” 他翻身打算继续睡,梁颂年扣住了他的肩膀,问他,“回酒店吗?” 谈玉琢实际上根本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里,梁颂年问了,他就点头。 “之后呢?”梁颂年问。 谈玉琢感觉他像个强迫自己列出完整职业规划的上司,他散漫地“哦”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重新买个房子住吧?” 他不确定这个回答会不会让梁颂年满意,尾音带了些不自信的疑问,他很担心这件事,因为梁颂年看上去不满意就不会让他睡觉的样子。 梁颂年没有评价他的计划是否合理可行,只是看了他片刻,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今天别忘记吃药。”梁颂年说。 谈玉琢敷衍地点了点头,眼睛缓慢地闭上,一副又憋闷又困的样子。 梁颂年的手很干燥温暖,在他额头停留了片刻,然后是脸颊,最后是脖子,动作轻柔。 “玉琢,我数三个数……” 谈玉琢蓦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弹坐起身。 因为惊讶于自己条件反射的速度,他呆愣片刻,反应过来直想抽自己巴掌。 梁颂年捏了捏他的后颈,力道不重,像是在安抚,声音也很柔和,“好了,下去吃点东西。” 谈玉琢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勉强掀开被子下了床,下楼坐到了餐桌上。 梁颂年把盘子递给他,谈玉琢不太愿意吃,但还是道了谢。 早餐还是热的,看起来刚做出来不久,金枪鱼可颂的表皮上似乎还残留着烘烤时的“滋滋”声。 面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谈玉琢被勾起了些食欲,尝试吃了点。 “咖啡还是牛奶?”梁颂年从台面上拿下两只杯子,谈玉琢抬起头回答:“牛奶。” 谈玉琢头发长,松松地垂在身侧,有点凌乱,他捏着叉子,时不时在盘子里拨动,却没几次送进自己嘴里。 “你还是想走吗?”梁颂年问他。 谈玉琢很快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纠结或者犹豫的时间,“等会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走。” 梁颂年平静地放下杯子,坐在谈玉琢的对面,“为什么?” 谈玉琢咽下自己嘴里的煎蛋,“因为我没有男人口口会死。” 梁颂年:“……” 谈玉琢摆了摆手,“我和你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梁颂年没有反驳没有生气,突然问:“房子想买在哪里?” 谈玉琢抬头看了梁颂年一眼,对视了一秒又垂下,“没有想好。” “昨天睡得好吗?”梁颂年又问。 两个问题听上去没有什么关联性。 谈玉琢喝了口牛奶,慢吞吞咽下去后笑着说:“挺好的,昨天晚上我还听到了风吹过松树梢的声音。” 梁颂年点了点头,露出些笑,“你喜欢,这套房子就送给你,你也不用再去买了。” “咳噗!” 谈玉琢被牛奶呛到,咳了几声。 “喝慢一点。”梁颂年递给他一张餐巾纸,显然没有抓住真正的重点。 谈玉琢缓慢地放下了叉子,擦了擦嘴,许久没有说话。 梁颂年以为他不满意,“如果不喜欢,你可以再挑。” 谈玉琢看他,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梁颂年“嗯”了一声,“再配台车,司机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好不好?” 谈玉琢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双手放在膝盖上,姿势比开始的时候乖巧了不少。 “下午去挑个喜欢的戒指。”梁颂年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拍了拍,“你坐我近点,这边来。” 谈玉琢从椅子前站起来,绕过半张桌子坐到梁颂年旁边,静了会,手臂绕过他的胳膊,轻轻抱住了。 “颂年。”谈玉琢仰着脸看他,“你对我真好。” “把早餐吃完。”梁颂年用食指关节蹭了蹭他的脸颊侧,“你之前说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作者有话说: 圣诞节快乐,宝宝们~ 别锁我了!真的只是揉肚子,没往其他地方揉!就是肚子就是肚子!没有隐喻,胃不舒服揉肚子!玉琢哭是因为自己发现自己状态很不对,前不久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真的生气了!
第8章 可颂 谈玉琢吃得很慢,勉强把巴掌大的可颂吃完后,不停拿勺子划煎蛋和牛肉。 梁颂年看了他一会,拉过他的盘子,把一塌糊涂的早餐碎塞进了自己嘴里。 谈玉琢抬起头,怔了怔,“那是我的勺子……” 梁颂年自然地咽下食物,站起身拍了拍谈玉琢的腰,“下来。” 谈玉琢手臂顺从地搭上他的肩膀,眉头微微拧着,还在纠结早餐的事情,“全是口水。” 梁颂年抱他下来,没有听清,“嗯?”了一声。 “全是口水啊,我的。”谈玉琢睁大眼睛,偏头想去看梁颂年的脸,“你好奇怪啊。” 梁颂年觉得谈玉琢说话很有趣,但如果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估计谈玉琢会不高兴,于是他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你之前都不愿意和我接吻。”谈玉琢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停止,继续说,“你不是感觉别人的口水不干净吗?” 谈玉琢复述得委婉,当时梁颂年偏头躲开,说的是:“不用了,不太能接受。” 过了很久,梁颂年才慢慢接受了接吻,但是经常只是单纯的嘴唇相贴。 谈玉琢想着,没有其他恶意地重复:“你好奇怪。” “是吗?”梁颂年微微笑着,“那就是奇怪吧。”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很纵容的样子,只是谈玉琢听起来感觉又沉又闷,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不会发火的机器。 谈玉琢闻言沉默少时,梁颂年以为他还有话要说,认真等了很久。 但他只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 梁颂年不疾不徐地拉住他,手放在他的腰间,低下头说:“再陪陪我。” 梁颂年的请求并不过分,而且他很大方。 谈玉琢想他应该回头吻对方的下巴,可是他没有,他不是抗拒,只是不小心又开始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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