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玉琢在阳台上逗留了会,冷得直打哆嗦,转身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保姆急匆匆地从楼下走上来,叫谈玉琢去换身外出的衣服。 谈玉琢莫名其妙,“怎么了?” 保姆说刚刚梁先生的助理来电话,要送他去H市。 她打开更衣室的门,拉出行李箱,蹲下身动作迅速地帮他收拾行李,时不时抬起头询问他的意见,又抽了几盒面膜塞进了夹层里。 “我去那干嘛?” 谈玉琢懵然地站着,没有行动,心里一阵恐慌,又觉得梁颂年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因为一通电话就要把他送走。 “梁先生在那边出差。”保姆从忙碌之中抽离了一点,仰起头看他,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谈先生记性不太好哦,王助前天特地和您报备过了。” 谈玉琢怔了一瞬,他明白保姆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但还是轻而易举地引发了他的焦虑,以至于他僵直地站在原地许久。 保姆没有发现,她背对着他,从衣柜里拿下两件外套,转过身让他挑一件。 谈玉琢缓了好久,保姆很有耐心地举着衣服,她以为他在思考,其实谈玉琢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最后他指了左边那件,保姆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 谈玉琢刚换好衣服,布加迪车前大灯照进了庭院,保姆一手提着一个24寸行李箱,急匆匆地跑下楼。 谈玉琢跟在后面走到门口,雪地被大灯照出一片刺目的银色,他不得不眯了眯眼。 王助关上后备箱,转头对他得体地微笑了一下,“谈先生,辛苦您赶一趟了。” 谈玉琢点点头,礼貌地寒暄回去,“雪路不好开车,王助也辛苦了。” 王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打开车门。 王助看着年龄不大,办事却很细致妥帖,车内的温度已经调到了最舒适的温度,木质的熏香恰到好处,不至于浓烈到喧宾夺主,也不至于浅淡到可有可无。 车开出盘山公路,到了市区,路边的积雪少了许多,王助提了些车速,怕谈玉琢闷,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谈玉琢旁敲侧击,想从王助的口中得到更多关于梁颂年意图的信息,只可惜王助都非常巧妙地躲了过去。 他只和谈玉琢交流无关紧要的一些小事,有关梁颂年的话题绝口不回答。 谈玉琢便放弃了,聊天的积极性下降许多,王助很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 布加迪驶过跨江大桥,从临西区开到东口区飞机场。 王助停下车,带谈玉琢到了贵宾候机室,面露歉意:“事发突然,私人飞机调不过来,只买到了头等舱的票。” 谈玉琢并不讲究这些,却免不了走了下神,他对梁颂年的有钱程度非常模糊,哪怕是现在也依旧没有实感,只知道周时是没有私人飞机的。 候机室里为他们准备了菜单,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谈玉琢要了一份奶油蘑菇鲍鱼意面。 王助手机响了,他站起身,在离谈玉琢不远不近的地方接通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偶尔会转回头看他。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走回来重新坐下。 谈玉琢今天晚上胃口稍微好了点,吃下半盘意面,放下叉子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王助。 王助没有收回观察的视线,反而大大方方地开口:“谈先生,饭菜不合胃口吗?” 谈玉琢摇摇头,王助笑着继续说:“您胃口真小,要喝点什么吗?” 谈玉琢刚想要杯咖啡,王助就先他开口,温和地问:“热牛奶可以吗?” 王助的目光很有分寸,并不会让人感觉冒犯或者强硬,谈玉琢被他看着,还是有点轻微的不悦,直想大喊一声:“威士忌!” 可他没有这样干,只抿了抿嘴,幅度很小地点头,“好的。” 作者有话说: 梁哥连夜叫人打开地窖,把酒桶换成成堆的萝卜土豆
第11章 酒店 晚上九点多,两人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出站口。 H市容载量最大的机场,进出往来的乘客行色匆匆,人流如织,远处城市彻夜不眠的灯光辉煌星火。 谈玉琢刚刚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有点不在状态,隔着成排的高大路灯,他看见街对面安静停着一辆涂装低调的黑色劳斯莱斯。 梁颂年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羊毛大衣,松弛地倚靠在车门边低头看手机,手机屏幕冷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鼻梁显得尤为挺拔。 H市湿冷的风吹散他额前的碎发,梁颂年抬起头,街边路灯的光点便落在了他的眼眸之中。 他看见谈玉琢没有惊讶,可能是提前察看了飞机到点时间。 隔着街道、路灯和晚风,梁颂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谈玉琢忽然就很不想过去,许多年过去了,他似乎还能从这张脸上看到十几岁的梁颂年的影子,哪怕眼前人已经褪去青涩和学生气。 他很少怨怼过去,怨怼不明真相的十几岁,怨怼无辜的十几岁的梁颂年。 谈玉琢迈步向街对面走去,在梁颂年面前站定,忍不住问:“你怎么过来了?” 梁颂年伸手接过王助手上推着的行李箱,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后关上。 他没有听清谈玉琢在说什么,问了声什么后,靠近了些。 谈玉琢便重复了一遍,梁颂年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笑,“看不出来吗?接机。” 谈玉琢看了他一会,转开了眼,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王助没有上车,梁颂年打开驾驶座的门,倾身过来,帮他把安全带扣上。 谈玉琢里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衣,领口开很大,因为冷,锁骨附近位置的皮肤泛出浅淡的粉色。 梁颂年低头看,调整安全带的过程中,手背擦过他露在外的皮肤,很凉。 “冷不冷?”梁颂年关上车门,一边问他一边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谈玉琢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哼了一声,说:“这样好看嘛。” 梁颂年开动车子,“玉琢,你生病的话我会把医生叫回来。” 车外霓虹灯光快速地闪过,斑斓的光点滑过梁颂年的侧脸,他没有生气,也没有用威胁的语气,甚至面色都不算冷峻。 谈玉琢却像被掐住了命脉一样,不出一言,默默地把外套拉到了最顶上。 车子慢慢开出飞机场,下了架桥,谈玉琢闷着嗓子突然说了一句:“我也没有那么冷。” 梁颂年在等红灯的间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谈玉琢又开始后悔,他说话时机不太对,只能焦灼地看着红灯倒计时的数字。 在倒计时只剩下三秒的时候,梁颂年收回了目光,伸手过来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鼻头都是凉的。” 梁颂年没有用多少力,谈玉琢龇牙咧嘴的,他用余光再看,谈玉琢鼻头已经红了。 半小时后,梁颂年在宝格丽酒店地下车库停下车,把行李递给侍应生,随后两人乘坐电梯到了顶层。 谈玉琢站在电梯角落里,看着电梯镜子里,自己站在高大落拓的梁颂年身边,脸色苍白,身形瘦弱,像是什么发育不良的学生。 谈玉琢有点心不在焉,又有点微妙的失落,他已经不算年轻了,至少,不像十几岁那样青春。 刚刚结束一段糟糕的婚姻,生完病像是去了半条命,脸上隐隐带着挥散不去的病气。 他想不明白梁颂年吃回头草的意义,特别是对方已经不再需要行服务。 电梯缓缓在顶层停下,梁颂年低头,谈玉琢避之不及,目光直直撞进梁颂年的眼中。 梁颂年像是面对某种很缠人的小狗一样,无奈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扶住他的腰:“走吧。”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梁颂年拿出房卡。 电梯那边有响动的声音,谈玉琢转头,看见几个穿着宝格丽酒店工作服的服务人员推着餐车,餐车侧前方走着一位中年人,他听见有人叫他“经理”。 对方在打电话,本来不会注意到谈玉琢的,只是像有什么预感似的,他抬起了头。 谈玉琢没有移开视线,直直地看着他。 经理停下脚步,餐车轮子的咕噜声不停,后面的人走上来撞到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 梁颂年打开门,他按住谈玉琢的下巴,谈玉琢转回视线,微抬眼皮看他,眼神很专注,然后摇了摇头。 梁颂年低下头,在他嘴唇侧亲了亲,只做很短暂的停留。 经理怔怔地,僵硬地,在后面人的催促下,继续往前走,房门正好在他的身侧关上,锁芯上锁发出极轻的“咔哒”声。 梁颂年调亮灯,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 谈玉琢没有动,梁颂年以为他还有什么需求,于是转回身面对着他。 谈玉琢鼻头还是粉红的,他往前走了几步,梁颂年怕他生病,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脖颈侧,确定没有发热才放了点心。 “颂年。”谈玉琢叫他,却又不说任何事,只是拿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梁颂年便低下头,和他接吻。 吻并不激烈,很绅士,只抵着他的唇缠绵了一会,梁颂年就停止了,催他去洗澡。 “我为你准备了礼物。”谈玉琢声如蚊讷,低着头,用自己的发旋对人。 梁颂年笑着看他,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手指侧摩挲他的下颚线,很有兴趣的样子。 谈玉琢解开自己的外套,拉下松垮的薄毛衣,露出一条细细的内衣带。 梁颂年愣住,谈玉琢犹豫地看他,握住他的手,牵引着放到自己的衣领上,慢慢往下拉。 黑色的蕾丝包裹着他单薄雪白的胸部,薄艳大胆,和穿在外的平庸无奇的毛衣形成强烈视觉冲击。 梁颂年攒紧了他的衣领。 “额……”谈玉琢有点喘不过气,委屈地问,“你不喜欢吗?” “没有。”梁颂年扶了一下额头,看上去很难以面对的样子,“今天气温真的很低。” “你里面应该穿些保暖的衣服。” 谈玉琢想了一下自己脱下衣服,露出成套秋衣秋裤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没错,“你那样不会更加萎了吗?” 梁颂年不说话,只看着他,目光依旧很沉很静,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看得谈玉琢心里发紧。 “治病嘛,不丢人的。”谈玉琢声音细细的,有点心虚,“你就算不能尚,看看也好呀,好看的。” “你还准备了什么?”梁颂年问。 谈玉琢支支吾吾的,已经不敢说了,但还是慢吞吞地撩起衣服下摆,在腰部下方一点的位置拉出一条细细的蕾丝带。 依旧是黑色的,勒住他柔韧皙白的腰身。 “很磨人的。”谈玉琢抱怨,又不敢真的发多大的脾气,只小声诉苦,“我穿过来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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