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梁颂年突然开口问:“你不喜欢陈春吗?” 谈玉琢抬起头看他,手里捏着喝汤的勺子,愣怔了会,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样子,答非所问地反问:“她把上一份工作辞了吗?” 梁颂年诚实地“嗯”了一声,谈玉琢依旧捏着手里的勺子,也没有放下,就这样呆了几分钟,没有回答。 “你实在不喜欢,我就换一个人。”梁颂年补充说。 谈玉琢往自己嘴里塞食物,咀嚼了两下,没有尝出一点味道,食管里的食物堵在喉口,他有点想吐。 如此强塞了七八口,他才模棱两可地回:“还好吧。” 厨房里猛地响起一声碰撞声,谈玉琢转头往厨房看去,尖锐的碰撞声之后是长达几分钟的沉寂,最后陈春缓缓拉开厨房门,谨小慎微地贴着墙壁走出来,匆匆朝他们点了一下头,便走向楼梯下的保姆房。 谈玉琢的脸色发白,梁颂年拿下他手里捏着的餐具,第一次宽容地说:“吃不下算了,你先去休息。” 谈玉琢神思不属地站起身,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梁颂年吃完饭把餐具收拾进洗水池,然后去敲了保姆房的门。 陈春很快就打开了门,她脖子上挂着一本小本子,看见他便拿笔在本子上快速地写着什么,梁颂年打断了她。 “麻烦你把碗洗一下。”梁颂年让开一点路,陈春忐忑地放下笔,神情看上去很失落。 她走出几步后,梁颂年在后面叫住了她,陈春转过脸,听见他说:“等会你煲点甜汤,他晚上没有吃多少。” 陈春高兴了点,对梁颂年腼腆地笑了笑,收回目光走进了厨房。 梁颂年走上楼,房间里很安静,谈玉琢没有开灯,他以为谈玉琢已经睡了,走近床边才发现被子下面发着微弱的光。 谈玉琢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手机,手机屏幕上冷质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出他侧轮廓的线条。 他看上去又苦又闷,像个没人理的寂寞小孩。 梁颂年站在床边,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点,谈玉琢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到他的脸上。 “怎么了?”谈玉琢稍显疲倦地揉了揉干涩的眼。 梁颂年把灯打开,谈玉琢被骤然的光亮刺得眼睛眯了一下,转瞬光线便暗了下去。 “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谈玉琢眼睛短时间没有适应变化的光线,眼前模糊,有点看不清梁颂年的脸,他眯着眼抬起下巴,努力想看清的样子像是在发脾气。 “你管我这管我那,真讨厌。”谈玉琢卷起被子,重重地挪动了两下。 “陈春说给你做甜汤,等会喝一点吗?”梁颂年坐在床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谈玉琢更加不高兴了,闭着嘴没有说话。 梁颂年也没有说话,手从他的耳垂摩挲到他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擦过他薄薄的眼皮,谈玉琢觉得他烦人,但是没有躲。 “你讨厌我,就不理我了?”梁颂年笑了笑,俯下身,“不是说你不管讨厌谁都会对他很好吗?” 谈玉琢语塞,有时候他也会感觉梁颂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缠人。 “我不吃。”谈玉琢语气生硬地回,也失去了玩手机的兴趣,收起手机,压在枕头底下,闭上眼睛装作要睡觉的样子。 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梁颂年的声音从他上方响起,他叫他的名字,说:“玉琢,下次不要这样说自己。” 谈玉琢想要反驳他,梁颂年太过自作聪明,总是拿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对他,好像每件事都这样轻轻地掀过就好,反正过段时间,谈玉琢就会假装忘记了这件事,一切又都回到原来的模样。 他不是那么亟需安慰的人。 梁颂年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他没有再动一下,便站起身重新关上灯。 摁下开关一瞬间,房间里陷入了无底的黑暗。 “你总是说这样的话……”谈玉琢睁开眼,直直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他想要说出下一句话,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现在还完全依靠着梁颂年过活,离开梁颂年,很难再找到像他一样脾气良好的雇主。 梁颂年看不清谈玉琢的轮廓,在黑暗中等了一会,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看见被子隆起的单薄弧度。 梁颂年的目光在黑暗中也犹如实质,谈玉琢逐渐感觉房间的氧气稀缺,呼吸不畅地起伏胸膛,鼻腔里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细微地啜泣。 过了漫长的几分钟,也可能只有几秒钟,谈玉琢没有多少时间概念,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关门声,他的呼吸才慢慢平和了下来。 谈玉琢并不想睡觉,他闭上眼开始想陈春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样子,那匆匆一撇的眼神,又想到她烧的甜汤,心里便难过了起来。 他好久没见陈妙妙,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去新的幼儿园有没有适应。 陈春和她的生活马上就要好起来了,谈玉琢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他的思维到此陷入了短暂的断片,不知过了多久又浮了上来。 他努力想,梁颂年会给陈春开多少工资。 但他没有想多久,黑暗摇晃起来,他被晃得想吐,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眼,一时没有反应,片刻后从喉咙里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口腔里都是酸水,才知道自己真的吐了。 “……又发烧了。” 梁颂年声音时远时近,谈玉琢想要大叫,叫他不要再说了,晃得他脑袋晕。 谈玉琢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一只粗糙的手时不时隔着温热的毛巾触碰到他的皮肤,他看了半天,才看清是陈春。 他把自己吐得一塌糊涂,身上也沾了不少污秽。 谈玉琢难受得掉眼泪,陈春停下动作,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脸。 “神经病。”谈玉琢嗓子干哑得厉害,鼻音浓厚地骂她,“我不要你可怜我。” 陈春说不了话,只默默地看着他,因为劳作,她的脸颊上早早留下了皱纹,她似乎在叹气,但是谈玉琢晕得厉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你不好好工作,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我要和妙妙说……说你是个傻子,笨蛋,疯子……” 谈玉琢滴里咕噜地又骂了些什么,他说等梁颂年开始打他,连陈春也一起打,他被扫地出门,陈春也被扔出大街去讨饭。 陈春怀疑他又发癔症了,用手捂了一下他的嘴巴,“啊啊”叫了两声。 陈春尴尬地看了旁边的梁颂年一眼,梁颂年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连多余的好奇心都没有。 他放下手里的温度计,神情松了些:“还好,低烧。” “先把床单换了。”他对陈春说,陈春犹豫片刻松开手,转而抱起被子。 梁颂年把谈玉琢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把人饱了起来,解释说:“今天滑雪时候可能着凉了,晚上又发了脾气。” 陈春手脚麻利地换下脏了的床单被套,在清扫地板上污秽的时候观察了下梁颂年,梁颂年抱着谈玉琢坐在沙发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梁颂年把谈玉琢放进干净的被褥里,温和地对陈春说:“你下去热一下汤,他等会喝药苦肯定还要闹,这里我打扫就好。” 陈春听不清楚,为此梁颂年又耐心地重复了两三遍。 她感觉梁颂年不像是会随意动手的人。 陈春听完,摆摆手,依旧专心地打扫着地板,彻底搞干净之后直起身,下楼去了。 梁颂年用枕头把谈玉琢上半身垫高一点,看了他一会。 谈玉琢烧得嘴唇和脸颊泛红,睁着眼睛,却不是像清醒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前方。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梁颂年手指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谈玉琢的目光随之转到了他的脸上。 “玉琢。”梁颂年叫他的名字,谈玉琢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小声说自己难受。 他看上去很需要被帮助,被拯救,陷入痛苦之中无法自救。 “周时会打你吗?” 梁颂年和他对视了一会,目光隐晦地从他低垂的眼睛到他湿红的嘴唇,再往下到纤细苍白的脖子。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谈玉琢察觉到了,有点被吓到。 他没有再掉眼泪,脸上带着湿漉漉的痕迹,被欺负狠了的样子,有几分懵懂不清楚状况,最后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半夜被叫醒的私人医生:?!what?! 谢谢宝贝们,你们的祝福我收到啦~
第25章 红糖 “那是你爸爸打你吗?”梁颂年换了一个怀疑对象问。 谈玉琢依旧是那副不甚清明的表情,有些慌张地看了他一眼,梁颂年就知道他应该清醒多了,可谈玉琢还是摇头。 “没有人打我,你别问了。”谈玉琢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觉自己的皮肉在发烫,一时无所适从起来。 梁颂年挨着他坐得更近了些,手臂碰到他的肩膀,谈玉琢迟缓想要往里挪一点。 “我吓到你了吗?”梁颂年没有让他往里挪,伸手轻轻扣住了他的手背,“我只是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谈玉琢走神了片刻,他的脑子现在处理不了那么多信息,他先回答说没有,安静了片刻后,缓慢地说:“你不要靠我这么近,会传染给你。” 梁颂年不怎么在意地笑了一下,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谈玉琢想问他看什么,下一秒,梁颂年抬起手在他鼻梁下的位置蹭了一下。 指腹磨蹭过的触觉有点痒,谈玉琢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不自觉看向他。 “睫毛掉了。”梁颂年解释说。 谈玉琢想可能是刚刚他揉眼睛不小心揉下来的,梁颂年又看了他会,说:“玉琢,你睫毛很长。” “干什么,我现在在发烧呢。”谈玉琢虚弱地笑了一下,觉得梁颂年话说得不合时宜,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梁颂年握住他的手,因为体温的缘故,梁颂年的手摸上去有点凉,谈玉琢感觉有点奇怪,不再动了。 “玉琢,你好凶。” 梁颂年朝谈玉琢靠过去,轻轻在他脸颊侧亲了一下,谈玉琢显得有点惊讶,但没有退后,只呆呆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几秒,梁颂年又低下了头。 谈玉琢的体温过高,亲起来的感觉很舒服。 梁颂年一开始只亲他的脸颊和鼻梁,渐渐地往下移,移到他的唇边,谈玉琢偏了偏头,主动地回吻,半个身子后陷在枕头间。 贴着嘴唇,谈玉琢含糊地反驳:“我哪里凶了。” 梁颂年“嗯”了一声,手虚虚地控住他的下巴,哑声叫他认真点。 他身上淡淡的沉木香一点一点从里到外将自己浸染,谈玉琢隐隐有了恐慌,逐渐呼吸不过来,身体本能地张开了嘴,却被更加过分地掠夺氧气。 梁颂年认真地/舔/舐/他下唇,谈玉琢尝试躲了一下,梁颂年便吻偏了,落到他的下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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