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岁夸夸她,齐钰靠在他的身上笑得特别开心。 闲聊着,坐着电车到了海滩,这个季节的海滩游客并不是很多,摩天轮亮起了灯光,缓慢地运行,海滨餐厅和咖啡馆燃了篝火,齐钰说想来感受一下当地人的休闲生活,透过大玻璃窗可以看见很多人都坐在户外,即便天气有些寒冷。 途径高耸的哥特式骑士楼,南有岁耐心地帮齐钰拍照,有了经验之后他学会了从不同的角度和构图拍摄,齐钰很惊喜地说道: “把我拍得这么好看呀,我要发到群里刺激你哥一下,问他没有一起来后不后悔。” 第二天去美术馆的时候多了另一个陌生的面孔,那人穿着简单的毛衣,却有不易被察觉的设计感,穿过雕花木楼梯站在艳丽的红色墙面,南有岁一开始没注意到他,专注地欣赏着金色画框保护起来的画作。 “你就是小钰阿姨的儿子吗,经常听到念叨,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他保持着比社交微笑更多一点的笑容,伸出手想和南有岁握手打个招呼。 “来了?我们家宝贝儿子怎么样,是不是很随我?”齐钰扬了扬头,小声说话。 “的确,长相满分,气质满分,换我我也会骄傲,”他很主动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薛洱。” 齐钰站在他们中间,给他们彼此介绍了一番: “我想着你们都是学艺术的,对这些比较有共同话题,恰巧小薛也是N城人,这不是好巧嘛,所以就把你们一块带出来了,介意吗?” “当然不会介意。”薛洱贴心地把手里的咖啡分别递给他们。 在法国留学,母亲和齐钰的关系很不错,现在在齐钰的公司实习,这些信息都是在逛美术馆时琐碎语句中总结出来的,不过南有岁对他本人和身份并不是很感兴趣,偶尔点点头回应几句,将话题集中在画作本身。 逛完之后选定餐厅坐在露天的位置,外面放置的钢琴正有人在弹奏着,旁边的一张桌子坐着上了年纪的老龄人和小女孩,表演着穿帮的魔术逗她开心。 “我好久没回N城了,当时也没想到会跑这么远,对了,你在哪个高中上学,说不定我还是你上好几届的学长。”薛洱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南有岁的回答很简短,他看着盘中融化的一小滩奶油,将它的形状和在美术馆看见的一幅画联系起来,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对着它拍了照片。 薛洱皱了下眉,微笑着看他,没懂他在干什么。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他将这两张没有任何关联性的照片发给江应浔。 B市现在还是早上,江应浔问他是不是想好艺术展要画什么了,奇怪的是他的标点符号多了三个,像乱码,似乎是匆忙之间回消息不小心碰到的。 恰巧齐钰接了电话,眉心逐渐抽紧,她站起身走到稍远的位置询问了好一会儿,听到了什么才松了口气,又对着那边说了几分钟的话。 “是有很着急的事情吗?”薛洱先一步说话。 摸不透的第六感让南有岁觉得江应浔和齐钰匆忙着急的原因是同一个,没有多想齐钰就回答道: “江唐岳晕倒住院了,我就说他这身体,算了不说了,还好没什么大事,就是过劳,小浔在B市,他先过去了,没关系我们不用太赶。” 饶是这么说,这趟荷兰之旅到这也就结束了,接下来安排的行程都取消掉了,在酒店住完一晚,南有岁是被旁边的教堂钟声唤醒的,他跟着齐钰本来是要飞往B市,但江唐岳在病房只躺了半天就要离开,身体恢复好一点就要继续折腾,非要回到N城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更改目的地之后,回程多了个人,薛洱也订了同一航班,说是想要回去看看。 —
第64章 潮湿心意 说不出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落地N城没多久就下起了暴雨,车窗玻璃滑落连串的水珠,一阵狂风将各色伞面掀翻,南有岁坐在车上看见外面四处躲雨的行人,将外套的拉链拉上了。 “雨这么大,也不好找餐厅,要不小薛你跟着我们回家一起吃饭,来这一趟总不能饿着。”齐钰对正在开车的薛洱说话。 “那真是太好了,在哪里吃饭都没有回家吃得开心。”停在红绿灯路口,他通过后视镜瞥见南有岁的下巴埋在外套里。 于是薛洱想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南有岁说了道谢和抱歉,礼貌地拒绝了。 “你这点就最好了,很会照顾别人,诶上次你妈妈和我说你谈的那个对象,后来怎么样了?”齐钰想起了这件事情。 薛洱耸耸肩,笑了笑道: “追求自由去了,受不了任何关系的牵绊,要不怎么说法国是个多情的地方。” “说明你们不合适,契合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快乐的。”齐钰点点头表示了然,倏地面朝南有岁讲话, “你们年龄差得也不多,小薛都谈好几个了,也没见你谈过,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搞地下恋了。” 突然被cue到,南有岁心惊一下了,异样的情绪在胸口扩散,嘴巴张张闭闭,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并不觉得在此刻坦白是个正确的选择,或者说他还没有勇气面对这件必须要跨越的事情。 虽然齐钰开过很多次他和江应浔的玩笑,但都是建立在异性的基础上,同性两个字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砍。 “小钰阿姨你看起来好像很着急,”薛洱重新打开雨刮器, “我妈妈也喜欢八卦这些事情,就对别人的情感生活感兴趣。” “看你们年轻人恋爱挺有意思的,真的。”齐钰笑了几声, “既然你这么有经验,你看看我们家岁岁像恋爱的样子吗。” 薛洱皱着眉沉思,刻意在配合齐钰的话,想了好一会他摇摇头,说道: “这个我确实看不出来,不过拒绝我倒是拒绝得很快。” 很明显话里有话,南有岁抬起头看到他的后脑勺,以为他还会继续说什么话的时候,车停下来,透过雨幕他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家的位置,齐钰推开车门撑着伞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没有听出来话里的意思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齐钰抽出另外两把伞,转到了别的话题上面。 “这个点小浔应该早回来了吧,没看见他人啊。”齐钰脱下外套放在衣帽架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直到一道声音出现,手里还拿着调味瓶,黑色毛衣的袖子被扯上去一截,露出小臂,江应浔道: “在这。” “就你一个人啊,他人呢?”齐钰走到厨房中岛洗手,帮着忙。 江应浔知道他说的是江唐岳,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刚走没多久。” “恢复得还好吗?没谁比他更倔了。”齐钰嫌弃着, “对了,你们见面没吵架吧,不用理会他说的那些话。” “嗯,没吵。”江应浔眼睛垂下,回想了几秒钟, “他变了很多。” “是吗。”齐钰擦干净手,穿上围裙感慨着, “人一旦步入了中年,观念就自然改变了很多,还是不得不服老。” “哪里老?”薛洱探头的时候对上两个人的视线,他怔了一下, “呃”了好几声,又回头看看蹲在另一边给猫咪喂罐头的南有岁,狐疑地发出了疑问。 齐钰拍了下脑门,介绍的时候就说这俩都是自己家的宝贝小孩,还让他们添加联系方式方便以后不时之需的联系。 “好啦你先下去,待会再抱你。”南有岁和小猫说话,拍拍他拱来拱去的脑袋,起身的时候头脑晕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谁的怀里,熟悉的味道袭来,他立刻转头。 “小心点。”江应浔的胳膊抱住他的后背,让他卧在自己的臂弯里,贴了好一会儿,传来闷闷的谈话声和细碎的脚步声,才摆正身体姿势,恢复成正常的分寸距离。 客厅亮光下,视线移向声音来源,是齐钰拉开了门走出厨房, “你们站在这里干嘛?我说怎么一转身人都没了,就我和小薛在厨房里。” 被点醒了似的,南有岁差一点踩到猫咪的碗,什么都不懂的小猫抬头无辜地看他,爪子在他的鞋边拍了一下。 “都想吃什么?我的厨艺一般,待会要是把厨房炸了你们帮我担着点啊。”齐钰手背在身后动了几下,眉头皱了一下, “总是系不上……” 薛洱就站在她的身边,望了一眼伸手一扯,把一端的绑带拿在手里说道: “是坏了,当然系不上去,有没有备用围裙啊,我去拿一下?” “那拜托你了,应该是在客厅的柜子里,你找找看,没有的话就算了。”齐钰把坏的围裙叠放在一旁,对着面前的食材手忙脚乱。 锅里发出咕噜声,很快就升起了一层热气,江应浔伸手把窗户打开一点缝,冷热气流对冲,雨声噼啪,依旧下得很大,于是又关上了。南有岁瞟见窗上的水汽,指节扣起擦了一下,只可惜水汽凝结在另一侧。 “这孩子真挺有个性的,年纪不大想法却很多,而且他的逻辑思路自成一体,别看他像个中庸派,实际上谁也说不过他,说着说着就被绕进去了。”齐钰基本上是自言自语,她偏头看见两个人站在窗边的位置,没有多过问, “就是他的感情不太顺,跟闹着玩一样,哦我好像忘记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喜欢同性。” 动作瞬间停住,南有岁手里拿着的厨具掉在了水池里,迅速捡起来后他握在手里,神经被拉扯,他尽量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对齐钰对这方面的态度忐忑又好奇。 “一开始我觉得不可思议,想着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所以才以为自己喜欢男孩。”齐钰靠在流理台上,将锅铲递给江应浔,让他站在自己刚刚的位置。 “然后呢。”南有岁询问得很快,却又假装自己是不在乎地随意闲谈而已。 “然后就见怪不怪了。”齐钰笑了一声, “最初他刚来实习的时候,我还会避开这件事情,后来接触的时间久了,他和我说有些人是天生如此,还有一部分人只是喜欢某个特定的人而已。” “我一想也是,喜欢男女都一样,非要把时间纠结在这上面也太浪费了,找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齐钰看着听得很认真的南有岁,抬手摸摸他的头发, “我是不是一个很开明的家长?” “绝对是,思想很超前。”薛洱把还没拆封的围裙递给了齐钰,衣袖有被雨淋湿的痕迹,他感慨着, “找了好久才找到,藏得真够深的。” “这么大雨你跑出去买了?太麻烦了,给我搞得都不好意思了。” “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我又是过来蹭饭的。”被戳穿了的薛洱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餐桌上不断冒起水蒸气,香味飘散,没有什么事情比大雨天吃热气腾腾的晚饭更令人值得开心的了,齐钰满意地拍了张照片,时不时要和薛洱聊聊天,关心江应浔和南有岁在学校里的生活。 “下次有时间可以约去别的地方看美术馆,荷兰那个太袖珍了,没看够。”透过白色透明雾气,薛洱吹了吹筷子上很烫的食物,微笑看着南有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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