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就以为是出了错觉,没怎么在意地翻阅过去,却在认清那真的是一张照片的时候,身体被定格住了,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刺眼的阳光让眼睛和头发蒙了层琥珀色,那个年纪看起来很青涩,连唇角和无处安放的手指都带着羞赧,衣服穿在身上很松垮,风吹起一点弧度。 “我初中的照片为什么在你这……”声音很小,最后疑问的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方湾兴奋的说话声截断了。 “难得的机会,我们来一起拍张合照吧,老天,谁懂我今天晚上真的要开心得昏过去了。” 被拉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本子,他感觉被谁推了一下,撞在了江应浔的身上,稳住身体之后南有岁下意识望向旁边。 “你俩站一块!贴得近一点哦,不然镜头装不下这么多人。”比了个wink,方湾得意地弯着嘴角,拍了好几张照片,虽然每张的姿势都是一个样子,连表情都没变过。 她很快地把这几张照片投送到各自的手机,南有岁看屏幕的时候才想起来原本要问是的什么,他把没说完且没被听到的话重新又说了一次。 “忘记给你了,就一直夹在了里面。”一戳就破满是漏洞的话,江应浔也没打算继续补充说下去的意思,他低头瞟了一眼黑色封面的本子,将它抽了回来, “后面没什么好看的,记录的内容都差不多。” “可是我没看完,我还想看。”南有岁诚恳地说着。 江应浔淡淡地“嗯”一声,手上却在犹豫,在重新递给他的时候转过了身,没和他待在同一个位置。 照片像是起到了打开箱子的作用,他发现后面的记录渐渐地会增加江应浔的主观想法,但很奇怪的是他的用词极为简单,乍一看很难看出来他想要表达什么。 [三天前, N城下了一场暴雨。] [生日那天忘记了,但他记得。] [不想让他走得太远,会很想他。] [……] 好几句都被横线杠掉了,所以辨别起来有些困难,南有岁看着出现了无数次的“他”,呼吸并不是很顺畅,盯着看了好久都没有动作,一股强烈的冷空气袭向身体,没有被帽子包到的耳朵边缘被冻得隐隐作痛,血液凝滞后滚烫地猛烈流淌,他听见强烈的咚咚心跳声。 这些文字里包含着生动的想法,毫无阻力地刺入柔软的内心,一点点变得迟缓,突然身后被抱住,南有岁转头看见江应浔面容上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消失了。 “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以前写的内容。”江应浔捂着他的耳朵,感受到一片冰冷,他偏过头一起看着记录本,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转向近在咫尺的睫毛眼睛,和小巧挺翘的鼻子。 记忆随着标注的日期回溯,南有岁苦思冥想当时究竟都是什么样的情景,越想越觉得情绪复杂,眼睛干涩模糊,他揉了几下,需要缓一缓才能再继续看下去。 “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这么喜欢我啊。”南有岁转身回抱住他,毛绒绒的帽子埋在颈侧,柔软却很痒。 “或许是更久以前。”江应浔笑笑,模糊了完整的青春期,将数年时光凝结成一句话, “所以当你和我表白的时候,我很不知所措,我没想到。” 飞快地亲吻了一下脸颊,南有岁的耳朵染上了红晕,他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得很快,身体也软绵绵的,还把原因归结于记录本和这个吻,结果不适感越来越强烈,胸口强烈起伏着呼吸,眼前的银河开始转动,他没什么力气地靠在江应浔的怀里。 “蹲下身,慢慢呼吸。”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江应浔揽住他的肩膀缓缓地让他坐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糖果放到他的嘴里,摸着他的头发, “没关系,天气很冷,在这里待的时间又很长,体力很容易跟不上,吃点东西缓一缓。” “别怕。”语气带着点焦急,却像厚厚云间漏下的光线,让人觉得安心,南有岁的耳边萦绕着低低的声音,他努力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捧住脸颊的手很温暖,像冬日里的暖炉,南有岁下意识蹭了两下,闭上眼睛后,身体很快地恢复了,心跳没有那么剧烈了,呼吸也平缓了一些。 “现在划过的是不是流星?我肯定没看错!”林月一发出了小声地惊呼,他摘掉挡人视线的帽子,睁大眼睛看向星空。 “终于等到了,不枉我周转了几个地方才来到这里,值了。”拿着相机的人对准天空,调整鱼眼镜头对着银河周期性拍照。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缺氧的感觉还在,听到他们的讨论声后南有岁立刻抬起头,不适感都消散了,他看见一颗绿色的正燃烧着的火流星正飞快地划过星空,在大气中烧毁后像爆炸一般,余迹长得清晰可见,礼花弹一样在眼前瞬刻绽放。 “好多流星啊,我都许愿不过来了,你们快看啊!”方湾欣喜若狂地抱着身边的顾拾月,又去抱了林月一,甚至还抱了周围的陌生人,刚从缺氧中缓过来的南有岁也猝不及防被她跳着抱了好一会。 碎片从法厄同小行星母体中剥离,进入大气层后形成了流星雨,又有一颗亮度很高的流星伴随着其他流星一闪而过,可惜出现的时间并不规律,只能耐心等待着它们。 看流星雨是需要耐心的,南有岁打了个哈欠,他随意地翻动着记录本上接下来的部分,呼出的气息变成白色雾气,在黑暗之中消散,手都快冻僵了。 [每次等他睡熟后看着他的面容,醒来后感受到他在我怀里的温度,下雨天同一把伞下他紧贴住我的手臂,做不出题目仰着头喊我哥哥让我教会他,我的心里会成百上千次出现这样的想法:我们之间更离不开对方是的我。] [如果经常下雨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把伞下了。] [我希望他一直依赖我,假如有一天他和别人恋爱了,我不知道……也许我真的很自私。] “后面的就别看了。”江应浔捂住他的眼睛,呼吸频率有点错乱,面容上却不看出来任何情绪。 肌肤相触,倾听着近距离彼此的呼吸,犹如在谛听被深埋起来最重要的秘密,南有岁说道: “你占有欲好强。” “我很喜……唔” 话都被堵在了口中,冰凉的唇碰到温热的舌尖,只是亲了几秒钟就结束了,短到就像是眼前的流星一样。 舔了一下嘴唇,看到那些将内心剖开的内容之后,南有岁混乱的情绪和炙热的感情暂时驱散了周边的寒冷,他嘴角弯起一点靠近了说道: “你不想要我的回应,是真的吗。” 江应浔想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写的那句:喜欢你,但不需要你的回应。 “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不是了。”眼神里透着笑意和丝丝缕缕侵蚀性的热情,他轻咬了一下南有岁的下唇,搂住他的后腰,把他按在怀里。 人们的低喃声渐渐变大,讨论声多了起来,闪着绿色光芒的大流星络绎不绝地滚落在大气层中,和从照片上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它们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亮度和颜色变化着,快速地爆发成碎片,犹如观赏了一场礼花。 “画面好夸张!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流星雨,它的余迹真的好久,我都能清楚地看见!” “这够我许一辈子的愿望了,今天先许三个!” 伴随着这场大爆发,人们的呐喊声和掌声达到了巅峰,他们卸下了浑身的疲惫,纷纷望着壮观的流星雨,用眼睛和相机记录下这令人惊叹的一刻。 落下的流星映照着令人心悸的回忆,可能是那些当时并没有在意过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南有岁看着它们,却有数不清的回忆奔腾进他的意识和血流之中,震荡着骨骼和心脏。 似乎他的心里也在降落着一场流星雨。 “去年的十月份,还是午夜,我照常在笔记本上记录,调整望远镜让它对准选定的一颗星,我凑到目镜前,恰巧一颗流星从取景框里划过,是极小的概率。”江应浔看着南有岁的眼睛中装载着无数考验心跳的亮光,说话的时候心跳偏快,手指插进指缝,指腹连接手背。 “然后呢?” “这让我想到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是寒冷的冬天,你穿着厚厚的衣服,摔在雪地里,像那颗未曾预料的流星一样,步入了我的世界,从此你在我的生命中越来越重要,如果时光逆流到初遇的时刻,我肯定想不到。” “还好我们遇见的是彼此。”南有岁垂下眼睛,鼻子有点酸涩,刻意地揉了一下。 记录本翻到最后一句,周边人群的欢笑声还在继续,广阔的宇宙接纳每一个人的存在和相遇,滚落的流星证明这一切都真实地在发生。 [岁岁是我最宝贝的人,我爱他。] 也是恰巧,南有岁眼皮落下的时候他看见了一笔一划连成的话,流星落下时的噼啪声还在继续,他听见江应浔说道: “宝宝,我爱你。” 浓烈到裹挟彼此的爱意不断生长,书写在冬季无边的银河之上。 “哥哥。”南有岁声音带着些哽咽,心脏快要爆炸,怀着虔诚,他踮起脚贴在江应浔的耳边,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
第67章 喷薄念想 这趟旅行被装裱起来嵌入记忆之中,回到N城后那些画面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浮现于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场高烧和感冒,南有岁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养病,睡了接近十多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很渴,嗓子干到冒烟。 闭上眼后的黑暗中他听见放轻的脚步声,没想起来也没睁眼,他哑着嗓含混地说道: “哥哥你来了啊。” “把药吃了再睡。”压了压南有岁额前翘起来的碎发,江应浔捏捏他的手心,让他清醒一点, “吃了药好得快一些。” “太苦了,不想吃。”南有岁转头躲了一下,莫名地有了起床气。 却被掰了回来,退烧后面颊还泛着微红,南有岁睁着疑问的眼睛望着江应浔,还没问出口,嘴唇就被指腹摩挲了一下,随后被轻柔地撬开,两只手指间夹了一颗白色的药片,本该用两三秒就能精准地送到嘴里,但这个动作却拖了十几秒钟。 刻意的缓慢,拿开手指的时候被咬了一下,皮肤被牙齿刺到。 药片在口中开始融化,苦味涌入嘴巴里,南有岁更说不出话了,他撑起上半身顺着江应浔递过来的水杯,迅速地咽了下去,缓了缓强烈的药味才渐渐散去。 “宝宝,乖。”江应浔的手心里又多了另一个种类的药片, “这个也要一起吃下去。” 南有岁没有怎么犹豫就把它吃了,喝的水太少差点被噎到,放下水杯,江应浔说话的语气似乎还环绕在耳边,说道: “你是在哄小孩吗。” “哄你。”江应浔把他按回了床上,让他躺好,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两度,离开前亲吻了下他的额头,提醒他中午和晚上也要记得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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