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时宇噗一声笑了, “江湛,我那天脱了裤子求你上,然后我把Kevin叫来就为了让他看我被你上?!” “江湛,我承认我是疯,但在你眼里就那么傻!” 见江湛怔着,他冷哼一声, “小爷的住址,不是网上随便能搜到的。说到这儿,他怎么找来的,你心里还没个数吗?” 江湛摇摇头,他不想心里有这个数。 他不信。 他不愿意相信。 贺凯文真的在定位他,跟踪他?! 宴时宇看着江湛的反应,不屑地撇撇嘴, “我以为凭你江湛的脑子,这点儿事儿早就知道了而已。” “宴时宇,你为什么去援藏?”江湛声音压得沉寂,好像雷雨前的低气压,让屋子里的空气也跟着压抑起来。 宴时宇双手叉在胸前,又放下了,顿了顿, “我人已经回来,现在给你干活呢,这个不重要了吧。江湛,你跟男朋友吵架,我不想在这里里外不是人。” “不能说吗?”江湛死盯着他, “还是,有人不让你说?!” “我是个不值钱的疯子,但也是个男人,男人总要守约嘛。”宴时宇讪讪笑笑,没有告诉她。 江湛,我不想伤你,我舍不得。宴时宇就这么笑眯眯看着江湛,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我总会知道的。”江湛没有抑扬,只这一句,转身要走。 “江湛。”宴时宇叫住了他。 江湛没回头, “干什么?” “你问我的话,其实你心里有数,自己也可以求证。但我想提醒你一句。” “什么?” “我是个心理医生,但也会时常麻痹自己。比如,把‘喜欢你’挂在嘴边,时间久了,就会错觉你是不是已经回应我了……” “你有病吧。” “我有没有病我自己清楚。”宴时宇声色淡定,语气依然平和, “但你有没有麻痹过自己,你自己清楚吗?” 江湛咬着下唇,不想听下去了。 “你喜欢他,你跟他表白了,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也喜欢你。”宴时宇对着他的背影,每个字似乎都带着回音很清楚, “你告诉他你喜欢他的时候,他是怎么回应的……” 江湛记得很清楚。 他没有回应。 他明明记得很清楚; 可是,江湛好像在这一刻才第一次知道。 江湛没再听宴时宇说下去。 反正赶过来,就是要把消炎药给他而已。 他做到了,公事公办,可以离开了。 毕竟,这个周末,本来他也是休息,不用上班。 江湛逃一样离开了医院,他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听任何人说话。 因为多听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都好像在嘲笑他。 笑他太傻了,笑他被傅家人骗了两次。 他那么疯狂又直白地告诉贺凯文:喜欢他。真的喜欢。 他以为他纯情浪漫,以为他们的相遇相知相爱都是不得已动了情,不可控地动了心…… 全是他妈扯淡。 原来都是在骗他吗?? 他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蓄谋这么久。 兜里手机振动,江湛直接把手机关了,他不想再看。 没了打车软件,周六的马路上,伸手叫车并不容易。 恍惚间,他走到租单车的路边,拽着一辆单车使劲儿晃了晃。 “诶,同学,你别这样。”旁边一个跟他同款同色系校服的少年把黑色单肩包往脖子上一跨,从自行车上下来, “自付宝儿扫一个才五块钱,来,我帮你付。” 一个毛小子也配叫他“同学”,真他妈点儿背,三角形LOGO的黑色单肩包,竟然跟那个野小子是同一款。 江湛一眼也不想多看,一摸兜,还真有个10元硬币。 他把硬币往少年胸前一抛,哑声道, “哥赏你的,不用找了。” 随即冷哼一声,骑上少年身旁的自行车,他双腿快速蹬了起来。 “诶,那个,小哥,你骑是的我的山地车。喂!” 五千块的山地车换了个10元硬币,少年看着远去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 “挺帅气的偷车贼。” 他把单肩包往身后一甩,屁股兜里掏出来手机,冲着江湛拐弯的侧影连着拍了几张快照。 江湛上一次骑单车还是上学那会儿。 迎着四月春风,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他只想一直一直骑下去,不知道路会不会有尽头…… 离开了闹市区,中间停下来喝了半瓶水,又靠着小卖铺抽了半盒烟。 看着曾经熟悉的稻阳里村开发区路标,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渐渐地 不远处的天边,从耀眼的橘红到神秘的酱紫色。 一人一车的影子也越拉越长—— 夜色降临。 十年前曾经热闹的开发区游乐场,如今日渐清冷,今年过完春节,就正式关圆荒废了。 此时入了夜更是添了几分荒凉。 江湛骑到摩天轮下面,停下自行车,点上了烟。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摩天轮,仿佛巨人手里的舵盘。 可惜,这舵盘不动了。 江湛单手夹着烟,走过去一拳捣碎了旁边操控室的玻璃窗。 他把胳膊伸进去,转瞬,摩天轮重新转了起来。 这一招,小时候哄妹妹的,后来被大哥和母亲教训过,这恐怕是他年少时做过最出格的事儿。 他看着轿厢一个个升起来,转过最高点又落下去; 似乎每一个轿厢都禁不住想起他和贺凯文重逢后的一次次巧遇。 郑迟的浴室,宴时宇的客厅,渤医大的病房…… 每一次尴尬都有那个野小子恰巧出现。 远远不止。 丁伦租用的酒店Vera豪华间,废旧工厂,雪糕厂…… 每一次危机也都有那个野小子及时相救。 再追溯下去。 他和江栎去的饭店,电影院,甚至中间走出来去的吸烟室…… 那个野小子总是不约而至。 就连他生日那天的酒吧,堂堂影帝为他吉他弹唱! 难道他早就盯上他了,可是为什么呢? 不远处的引擎划破宁谧的夜空。 江湛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最想见到,又最怕看到的无疑就是贺凯文。 这一次,他真的在祈祷:只希望不是他。 因为,他太痛恨被欺骗了,他怕这时遇到他,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 然而,他又失算了。 “江湛,怎么来这里了?”贺凯文依然微笑着走过来。 他换了身优雅大方的休闲西装,帽子口罩墨镜统统摘了,皎皎月色下,俊美的脸庞如故,右耳边小小一枚崭新的耳钉格外醒目。 “你不也来了么?”江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里没有抑扬,没有冲动,做不到心静如水,至少声音可以冰凉似水。 贺凯文看了眼没人的调度室,仰着头看着仿佛被夜风拂起的摩天轮,好奇地感慨了句, “这个时间,摩天轮还在转?” “嗯。上去吗?”江湛掐了手里的烟蒂,胳膊又伸进了调度室,按了个钮,随即朝着转过来的轿厢走了进去。 贺凯文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他笑着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你一早上出门,手机也不开,吓坏我了。” “我们,这是约会吗?”贺凯文一直看着江湛。 “听说恋人都会坐摩天轮,但只有在最高处亲吻的恋人,才能一直走下去。”贺凯文坐在对面,定睛看着面冷如刀削的江湛,依然一个人温柔地说着情话。 他一直一个人在问, “快到顶了,我能亲你吗?” 终于, “我也想知道,你能吗?”江湛冷声开口了。 贺凯文抿了抿那双棱角立体又性感的唇, “江湛,快到顶了,我想亲你。” “那你过来啊。”江湛大咧咧敲着二郎腿,视线没躲半分。 贺凯文左右看看,站了起来,正要朝江湛的座椅一步迈过去。 砰! 江湛一脚踹开了轿厢的铁皮门,高处不胜寒,一股冷风嗖一下子卷进来。 换了谁都难免惊讶。 贺凯文深吸口气,看不出半分恐慌,依然稳稳站住,往外面看了一眼, “摩天轮停了?” “停在这儿,等你亲我。不过来了吗?”江湛还是翘着二郎腿。 贺凯文亲眼看见他是怎么踹开铁皮门的。 现在江湛靠在椅子上坐着,而他手上没有任何扶持地站在他面前。 轿厢晃了晃,仿佛在风中摇坠。 这个位置,如果江湛想的话,他也可以像那扇铁皮门一样被他一脚踹出去。 贺凯文垂眸看着江湛,依然唇角勾着个漂亮的弧度,他还是往前了一步, “江湛,你是有话要问我?” “傅景烨,”江湛第一次这样叫他。 抬头看着笔直站着的贺凯文,江湛把翘起来的那条二郎腿伸直,运动鞋怼着他的靠外侧膝盖,声音懒散, “你说想追我,就是一直追踪我?” — 鞠躬
第52章 “傅景烨,你说想追我,就是一直追踪我?” 江湛强迫自己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佯装懒散的声音是他最大的克制,其实根本控制不住音带在发抖,心房在发颤。 他看着自己伸直的腿,清晨出门时还以为很快就回去,现在还穿着贺凯文的裤子。 就连脚上的运动鞋,也是贺凯文给他买的,说是要早上起来带他跑步的…… 就算离开那间编织着五彩童话般绚丽的公寓,就算坐在这阴森冰冷轿厢的锈铁皮椅子上,他这一身行头还是透着他们数不尽的情愫缠绵。 如果他不去在乎,不去戳破,不去追问,那么他是不是还可以有一个让全世界都羡慕的男朋友呢,这可是多少人只能远远在大屏幕上仰望着的影帝Kevin。 贺凯文勾起来唇角还是停在一个好看的弧度, “江湛,早上我们还好好的,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怔了片刻,自然没有忘记江湛推开车门踱步离开的样子, “还是,在车上?” 贺凯文试图再往前迈一步,江湛抬着的脚正蹬在他的膝盖上,身后的轿厢铁皮门被江湛踹开,正被风吹着啪嗒啪嗒地响。 江湛对上这样一张年轻张扬,又柔情漂亮的脸,一张他真正打心底喜欢上的脸,发了狠的气力一时凝滞在脚底,发不出力来。 江湛很怕自己会退缩,干脆直接了当, “我看到你的行车记录了。你去过花城监狱。” 贺凯文的笑容僵住,温柔的眼眸里也神情黯然阴翳起来,低声问, “你在说什么?” “贺建长,你的生父他也在花城监狱。听说最近还立了功。越狱的犯人能顺利被捕,或者说,那个人能顺利越狱,是不是多亏了他?”这段话江湛想过一整天,这其中逻辑他再想不到第二种可能,真正说出口还是憋足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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