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陈律问他:“方便说一下这个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不会这么巧就是警察吧?” 钟煦呈正想向他打听:“不是警察,是律师,你知道宋博年吗?” “宋律啊,当然知道啊,他很出名的,红圈所出来的大律师......” 谈起宋博年时陈律的态度十分恭敬,但反应过来后,他瞬间沉默了,“你别告诉我,他就是那个施暴的父亲?” “嗯。” “我......*****?!” 陈律震惊得三观尽碎,外行人也许不知道,但律师圈里谁不知道宋博年。 常胜将军巧舌如簧指黑为白,至今没输过一场官司,别说他了,就算是整个陶市顶级的律师圈,能单拎出来与之匹敌的也没两个。 他跟宋博年打官司,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蚂蚁撼树,不自量力。 陈律还不想那么早就断送自己的律师生涯,“钟哥……” 可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想法,钟煦呈就先接过话茬告诉他:“陈律,你先别急着拒绝,给我一点时间收集证据,如果看过证据你还是觉得不能打,我不会勉强。” “再者,如果宋博年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你输了是人之常情,但赢了,必然也会一战成名,平步青云。” “你还年轻,输得起也放得下,为什么不试试?” “……”陈律承认被说动了。 一半是因为钟煦呈说得确实在理,而另一半原因,则是宋行知的遭遇让他想起了他师傅办过的一起案子—— 施暴者同样是个高权重人人称赞的好好先生,在真相披露之前,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会做出那种虐打妻女的恶行。 如果不是师傅坚持维护公义,败诉了又上诉,那对可怜的母女现在还在受苦。 也许人骨子里天生就刻着喜欢向困难发起挑战的基因,只是看它什么时候被唤醒罢了。 “那你先整理证据吧,” 陈律松口接受,交代了一些收集证据要注意的问题后,蓦地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宋博年其实在圈子里还有个特别出名的绰号,叫爱妻号。” “据说他曾经因为他的当事人说了句冒犯他亡妻的话倒戈相向,故意让对方败诉入狱。” “那应该是他第一次打输官司,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故意的,所以就没把那次失败算作是他的失误。” 说起这个,陈律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自以为打败了宋博年沾沾自喜的律师。 对方现在虽然不做律师了,但离开圈子前却凭着那场官司身价水涨船高,风光大赚了一笔,想想都让人觉得眼红。 “不过原因我们一直当个玩笑话来听,毕竟太荒谬了。” 陈律说的时候钟煦呈特意上网搜了一下,看看输入宋博年能不能搜出什么。 没想到那场官司搜不出来,却在一篇沉底的新闻稿里看到了关于庭钺妈妈的信息。 庭钺的妈妈叫庭知雅,是个小有名气的国家二级大提琴演奏者。 嫁给宋博年时二十二岁,去世那年二十七岁。 新闻稿里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她和宋博年相识相知相爱的细节,最后还说女神嫁给了爱情,为爱退出乐坛。 文章的末尾附着一张照片,庭知雅穿着素白的连衣裙坐在舞台中央低头演奏。 舞台光线明亮,其他人都被虚化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她稍微清楚一些,纤细的身影被笨重的大提琴衬托得格外娇小,披肩长发乌黑柔软,随着低头的动作轻垂在肩侧,映得肤色雪白。 尽管照片有些失真,但依旧能看出她的脸非常漂亮温柔。 庭钺的脸型和五官完全遗传了她,尤其是那双眼睛,正面看完全一模一样。 只不过说到像,还有一个人,几乎跟庭知雅长得一模一样。 钟煦呈将照片保存到本地,和陈律打完电话后,就进卧室去看宋行知。 宋行知已经完全睡沉了,脸埋进被子里,身体看上去小小一团,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猫崽。 钟煦呈将他闷着脑袋的被子拉下来,替他掖了掖被角,借着昏黄的台灯细细端详他的长相。 宋行知的脸型偏圆,鼻梁挺直不带弧度,唇形饱满上唇厚下唇薄,其实更像宋博年多一些。 只有笑起来时候他才会像苏蔷,或者说像庭知雅。 意识到宋博年的畸形审美后,钟煦呈蓦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和恶心。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怕吵醒宋行知,他按了静音,轻手轻脚走出卧室才接电话。 “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啊?” 钟妈妈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抱怨,一副操心不已的语气,“我打了好几次你都是在通话中,都怕你出事儿了。” “正好在跟一个朋友聊天,” 钟煦呈按了按眉心,想起先前说过要带庭钺回家过年又迟迟没交菜单的事情,一时十分头疼,“对了,妈......” 他还在犹豫着要实话实说跟庭钺掰了,还是找个借口说不回去了,钟妈妈就打断他:“我刚刚给你寄了个快递,应该明天早上就到。” “里面有些冰镇的海鲜和腌好的肉,都分好了的,你一份你哥一份,明天你把你哥那份给他送过去。” 钟煦呈听得一头雾水:“送去哪里?大哥不是在W城吗?” “你不知道吗?”钟妈妈说:“你哥被医院外派去陶市市医院做学习交流了,昨天就到了,他没告诉你吗?” 怕再聊下去他妈就知道他们两兄弟很久没联系,钟煦呈故作恍然,应道:“知道,我忘了。” 他补充了句:“最近太忙,事情很多。” 【作者有话说】:正文请支持寒武纪年小说app!喜欢记得投票票支持呀!!!!! 钟煦呈,十级cpu种子选手!
第66章 没有躲着 钟妈妈并没有起疑,反而就着他太忙记性不好的话题数落他:“可不就是嘛。” “你啊,成天不见影儿,就跟你爸每天去楼下遛弯那样,一不看着,就遛不见了。” “平时有事找不到人,没事儿也找不到人,我经常以为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 平时钟妈妈不会这么啰嗦,顶多就是说两句,很少这么直接说一大串冲他发泄情绪。 钟煦呈渐渐听出了不对劲,忙问道:“妈,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钟妈妈沉默了一下,忽地轻叹了声:“你奶奶前天摔了一跤,进医院了。” 钟煦呈下意识地握紧手机,刚要追问,钟妈妈就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上午我和你爸去接了她回家。” 说起老人家那点儿惦念的心思,钟妈妈也是十分无奈,“她啊,就是那天做完了检查想打个电话给你,不过被你哥拦下了。” “你哥说你忙,这段时间手机都打不通。” 说到这里,钟妈妈没忍住鼻子一酸,“你说你,平时不把爸爸妈妈放心上就算了,爷爷奶奶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怎么连他们也躲着?” “老人家接受新事物需要时间,你就不能多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吗?” 当年钟煦呈和晁凌山交往,有一天晚上逛完书店,晁凌山送他回家。 走到家门口前面那个斜坡的时候,晁凌山忽然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钟煦呈一下子愣住了,隔了一会儿,见他似乎还想再来,站在原地十分犹豫。 没想到当时爷爷就在斜坡上纳凉,看见了晁凌山亲他的那一幕,吓得心脏病发,当天晚上就进了急救室。 奶奶知道以后哭了很久,舍不得动手打他,连着两天两夜没合眼一个人偷着抹眼泪。 自那以后,钟煦呈就几乎不怎么在二老面前出现。 这些年逢年过节,二老的电话他也是能不接就不接,顶多发几条信息。 因为每次一听到奶奶的声音,他都会想起爷爷心脏病犯时痛苦得嘴唇发紫呼吸困难的样子。 地板上的影子被沙发和桌角分割成两部分,钟煦呈站在明暗的交界处,看着自己被切割得变形的影子,喉间仿佛堵着一团沾湿的棉絮,一开口声音便有些发哑:“我没有躲着他们。” 不想钟妈妈操心,他道:“今年过年我会回去看看他们的,以后我也会多回家看看你们。” 听筒里渐渐传来了压抑而轻微的抽泣声。 钟妈妈在哭。 钟煦呈上一次看见她哭,还是因为他在学校当众出柜。 钟妈妈被一通电话喊来学校的时候还在状况外,被一堆老师和校领导围着训斥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对钟煦呈发这么大的火,也是钟煦呈第一次看见她把腰弯得那么低,那么卑微又愧疚万分地跟人道歉。 那段时间家里总是愁云惨淡,父母也一直刻意回避有关他性向的话题。 直到钟煦呈结束高考要出发去陶市的那天,老两口一起把送他到机场。 站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里,钟妈妈含泪看着他:“你是独立的个体,我们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你的自由,但妈妈希望你以后做事要三思后行,顾虑后果。” 后来钟煦呈才知道,钟誉民为了不让学校追究他的责任影响他高考,放弃了那一年的评职晋升,还拉下脸去跟好几个校领导求情,去欠那些他从来不屑也不愿意沾边的人情债。 一直到退休,这件事都是钟誉民的污点。 钟煦呈从小到大成绩优异,循规蹈矩,街坊邻舍说起都夸老两口会教孩子,羡慕得不得了。 但就因为他的取向,夫妻俩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有段时间根本抬不起头。 钟妈妈虽然嘴上没说怪他,但到底还是生气他任意妄为,连累了钟誉民。 钟煦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补偿,只能躲在外面不回去,免得邻居们看见了又说闲话,老两口听了心里不好受。 “你那小对象怎么样?”钟妈妈岔开话题,“他喜欢吃辣吗?” “都行,”钟煦呈不想惹她不开心,“他什么都吃。” “那我看着准备吧。” 钟妈妈又叮嘱了两句让他注意身体的话,临挂电话前,提醒他明天快递到了最好先给钟阳曦送过去,他哥还等着那些肉做饭招待同事。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煦呈刚去楼下附近的商场给宋行知买了两身新衣服,往回走的时候快递小哥打电话来告诉他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因为是生鲜肉类,不好放在蜂巢。 于是钟煦呈快步回去签收了,先把包裹抱回家,将自己的那部分拿出来,再重新整理封箱,准备给钟阳曦送过去。 宋行知换了一身可以出门的衣服,蹲在旁边看他忙活,时不时给他递一下剪刀和透明胶带。 等要出门了,忍不住系着鞋带问他:“煦呈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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