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钺低着后颈看着他眼睫下弯透着丝丝温柔的眉眼,眼神稍稍柔和了些,乖乖巧巧地在他身侧坐下,“那我等会儿去修一下。” “嗯。” 钟煦呈松开他捂热的手指,因为庭钺的出现,他暂时没法跟方而安交流刚刚的话题。 一旁的方而安听着两人的对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尤其是看见庭钺收起凶猛装无害,藏獒偏要做金毛的样子,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的药还在我车上,”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冲着庭钺喊:“你要跟我下去拿?还是和我一起走?” 庭钺抬起眼皮看他,一改面对钟煦呈时的乖巧和可怜,眼神幽冷发沉,就差把“滚”字说出来了,“你去拿上来。” “又是我去?!” 方而安简直要被他的双标气死了,“我是你买的奴隶吗?你给我钱了吗就天天使唤我!” “那你想怎么样?” 方而安不忿道:“你起码要跟我下去拿,我又不是你的狗,跑上跑下的还真当我是汪汪义工队了。” “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诶!你怎么说话的......” “我去吧。” 出言打断两人的争执,钟煦呈站起来,长指轻搭在庭钺的头顶,如愿蹭到那层短短刺刺的发茬,思绪恍惚了一瞬,低声轻哄道:“你先去洗澡休息,我拿完药就回来。” 庭钺还是不赞同,漆黑的瞳仁写满了不情愿,可又不敢说出来。 最后只能压着情绪,眼巴巴地看着钟煦呈跟方而安一起出门。 走到一楼,方而安被迎面扑来的穿堂风一吹,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又着了钟煦呈的道。 “你到底想了解什么啊?” 他从兜里拿出车钥匙,转着上边的小圈走出单元门。 与他并肩而行的钟煦呈身量修长挺拔,冷白精致的面容跟今晚皎洁的月光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 只不过漂亮的东西大多带着危险,方而安已经在黎近身上栽过跟头了,如今面对好看的男人只有提防没有好感。 “我看过一段庭钺在疗养院的视频……” 他只说了个开头,方而安便想起来了,“你说苏平扬私自拷贝出去的那段啊。” 沉闷的击打声和庭钺沾着血迹近乎麻木的脸重新占据了整个脑海。 尽管只看过一次,但钟煦呈还是能过目不忘地回忆起里面的每个细节,不管是庭钺双手双脚上的桎梏,还是那几面海绵墙上密密麻麻笔画规整的他的名字。 “那些都是庭钺的训练日常。” 方而安用车钥匙戳着手心,一步步踩过树影,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庭钺病发时的画面,心里不免有些发堵。 他读幼儿园的时候方随遇已经读大一了,两人年纪相差太大,根本玩不到一起。 所以得知他妈要把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接回家养给他作伴,方而安是真的很高兴。 两人初次见面时他七岁,庭钺五岁。 庭钺来的时候没什么行李,就抱了只小小旧旧的小熊娃娃,样子安安静静又漂亮,就是有些闷闷不乐。 方而安觉得他比小姑娘还好看,心里稀罕,每天都捧着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去逗这个新来的小表弟开心。 可惜庭钺一次都没笑过,只会抱着那只半旧不新还有点破的小熊娃娃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跟任何人交流。 方而安见他那么宝贝那只熊娃娃,吃饭睡觉走路都抱着,于是萌生出了想替他补好的想法。 他趁庭钺去洗澡的时候悄悄溜进他的房间,用订书机将那只熊娃娃破的地方订起来,没想到却被忘记拿毛巾从浴室折返的庭钺撞了个正着。 方而安第一次补娃娃,没什么经验,抓着破的地方用订书机乱按一通,连补娃娃要用针线都不知道。 尖锐的订书针把小熊的身体挤压得丑陋变形,不仅没有达到预想中补好的效果,反而弄得又扁又歪完全不能要了。 方而安对此十分不安,抬起头正想跟庭钺解释可以赔他一个新的,就被一张兜头砸下的凳子磕破了脑袋。 庭钺阴沉着脸将熊娃娃抢回去,狠狠推了他一把。 方而安那时不过才七岁,莫名其妙被开了瓢又摔了个大跟头,立马嘴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可还没哭两声,就被庭钺用力掐住了脖子。 庭钺比他小比他矮比他瘦,手劲儿却大得吓人。 方而安感觉自己像被一个锋利的捕兽器夹住了喉咙,那不断收缩的力道仿佛尖刺一般要将把他的骨头和呼吸都绞碎。 他难受得拼命挣扎,如同案板上被砍了一刀的鱼,发出尖厉的喊声。 庭钺却面无表情地抓起他掉在地上的订书机,将针眼对准他的手指,像他对待那只小熊娃娃一样“咔”地一声往下按。 尖细的针扎狠狠扎进皮肤。 方而安再次爆发出了高分贝的哭声。 最后还是在楼下看书的方随遇听到动静觉得不对劲,冲上来控制住了庭钺,他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作者有话说】:正文请支持寒武纪年小说app!喜欢记得投票票支持呀!!!!!
第71章 不会不要你 “他的自控能力太差,而且攻击性太强,总是弄伤医生和护士,所以我哥才关着他,训练他控制情绪。” 回想起被订书针扎进手指的剧痛,方而安至今心有余悸。 可庭钺是他的亲人,他别无选择。 但钟煦呈不一样,他可以有选择地拥有正常的人生和恋爱对象,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承受这些。 以前方而安不懂方随遇为什么总是千方百计地阻挠庭钺去接近钟煦呈,明明庭钺的一切失控和诉求都来源于这个人,把人给他就是了,买不来绑还不行么。 但那次庭钺失控把钟煦呈关起来以后,方而安才真正体会到他哥的良苦用心。 现实生活不是艺术创作,不管再怎么美化,犯罪就是犯罪,不会因为出发点是什么而改变定义。 假如钟煦呈不是也对庭钺有意思,不是心善,真计较起来,庭钺现在已经在蹲局子了。 “药是睡前吃的,里面有两颗助眠的褪黑素,你要注意别让庭钺掉包扔了,明天下午我会过来接他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弯腰把放在储物箱的药从车窗递出去,方而安发动引擎,想了想,一手扶着方向盘,把脑袋探出窗沿,对站在夜色里的钟煦呈说:“我哥想联系你的话会给你打电话的,他有你号码。” 夜里的温度有些凉,寒风掠过空旷的马路,带起很轻的沙沙声。 钟煦呈的发梢被吹得轻轻扬起,他穿得不少,有毛衣有厚外套,但面容和身形都看着极为瘦削。 眼睛和一截高挺的鼻梁被路灯落下的阴影笼罩着,让人看不清情绪。 方而安见他接过药迟迟没有动作,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便关了引擎,准备聆听。 没想到钟煦呈却在这时应了声好,转身回了小区。 方而安被他突如其来的离开弄得一头雾水,皱着眉转过头。 正奇怪着,忽然看见马路对面的超市门口站了个拿着杂志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留着一头栗色的及肩卷发,衣着打扮看上去十分时尚潮流。 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但轮廓线条清俊,个子也高,应该长得不差。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注视,男人拢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随手招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离开了。 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车屁股,方而安皱了一下鼻子,总觉得在被他发现之前男人应该是一直看着小区门口。 可门口有什么好看的呢? 有病。 钟煦呈打开家门,一路走回来担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宋行知和庭钺一人占了一个屋子,圈地划线,互不打扰。 庭钺已经洗好澡躺在了主卧,搂着A仔,脑袋盖着他摆在床头的书睡了过去。 宋行知则在书房,跟橘猫二号和D仔待在一块儿。 不知道是不是被训过,小孩儿丧眉搭眼看上去蔫巴巴的,像根霜打过的茄子,见他回来,嗓音压得很低喊了一声:“煦呈哥哥。” 钟煦呈走过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见小崽子闷闷不乐地拿逗猫棒在昏昏欲睡的小猫面前点来点去,便蹲下来问他:“怎么了?” 宋行知的手搭在橘猫二号的背上,拢着猫咪的软毛有些委屈地告状:“哥哥不许我跟他说话。” 只是不许说话而已,没赶出去。 察觉到庭钺的让步,钟煦呈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安抚道:“哥哥只是生病了,心情不好,等他病好了,就会跟你说话。” “真的吗?” “嗯。” “那好吧。” 宋行知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懂事地没再追问。 钟煦呈起身去浴室替他放洗澡水,然后又把客卧的床铺换了新的。 宋行知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听话,也比同龄人会看眼色,洗完澡刷了牙就自觉回房,盖好被子乖乖睡觉,从不给人添麻烦。 钟煦呈给他留了一盏小灯,免得他起夜的时候摔跤或者半夜醒了害怕。 宠物喂食器里的猫粮不多,水也快喝完了,重新添了水和食物后,钟煦呈将D仔和橘猫二号抱回猫窝。 两只猫跟宋行知玩了一晚上也累了,躺在窝里相互挨着没再打闹。 安置好家里除庭钺以外大大小小的活物,钟煦呈才回主卧洗澡。 庭钺非常醒觉,在他刚靠近床沿的瞬间就醒了,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扒拉开盖在脸上的书,侧过头朝他露出惺忪的睡眼。 睫毛绒密眼神茫然,不复先前的狠戾,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A仔本来是窝在主人的臂弯里的,见庭钺醒了,高兴地跳到他的脸侧,用脑袋蹭着他的下巴撒娇打滚。 庭钺却没空理它,坐起来用湿润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钟煦呈,求夸奖般说了句:“电热水龙头我已经修好了。” 钟煦呈拿睡衣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我知道。” 他刚刚洗猫碗的时候就发现了。 方而安给的药还在外面,钟煦呈出去拿进来,顺便倒了杯温水一起递给庭钺,“先吃药吧。” “好。”庭钺眨了下眼,听话地伸手接过。 药都是配好的,黄色褐色白色混杂在一起,细数下来一份有七八颗。 钟煦呈分不清哪两颗是褪黑素,但见庭钺把其中两颗很小的白色药丸放到最后面吃,而且拿起来的时候动作明显有些迟疑,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吃完药,庭钺裹着被子往边上挪,空出了身前的位置。 “还难受吗?” 钟煦呈顺着他的动作坐下来,将翻出来的睡衣放在了膝盖上,“身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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