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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怪物就应该跟怪物呆在一起。” “他等着我去和他团聚。” “你只是在做梦，” 钟煦呈在床边坐下，搂着庭钺的背很轻地拍着，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现在梦醒了就没事了。” “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做什么。” 庭钺却摇摇头，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痛苦而绝望地低喃，“他的精神病是会遗传的，也许等十年二十年以后，甚至不用那么久，我就会变成一个跟他一样的疯子。” “我怕我会伤害你。” “像他对我妈一样。”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尽管再怎么不愿承认，庭钺还是悲哀地发现，他给钟煦呈带来的伤害其实与宋博年无异。 一旦钟煦呈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或者想离开他，他就会觉得烦躁和愤怒，恨不得所有分去钟煦呈主意力和教唆他离开的人都消失。 他没有办法想象没有钟煦呈的人生，哪怕只是假设，他都觉得很痛苦。 钟煦呈单手托着庭钺的后脑勺，一手抱着他的后背，尽可能地将自己嵌进他怀中。 温度相接，呼吸相近，感受到庭钺在轻轻发颤，便语气平常地开口，分散他的注意，“刚刚刘队的话你听见了，宋博年想把隔壁那套房子转赠给你。” “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会要的。” 钟煦呈的气息仿佛带着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庭钺贪婪地吸食着，伸长了手臂像抱大娃娃一样挨着他，随口却也真心地应了一句，“一把火烧了吧。” “好。” 钟煦呈认真地记下，见他情绪平缓了些，转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我通知了你阿姨找到你妈妈骨灰盒的事情，” “她现在赶过来，最快三个小时以后会到W城。” 庭钺眨了眨眼，半是撒娇半是逃避地蹭他，“我不想见她。” 庭静锶那么爱哭，到时候肯定要抱着他痛哭一顿。 他现在只想快点让情绪稳定下来，以免钟煦呈的爷爷奶奶看出端倪。 “我知道了。” 钟煦呈对他有求必应，拉过被子把他包裹在怀里，“现在能睡觉了吗？” 庭钺很喜欢他温柔的语调，好像只要他愿意，钟煦呈就会把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捧来哄他，永远包容他的任性和脾气。 在这样近乎没有底线的纵容下，庭钺忍不住露出一点得寸进尺的本性，“我想做，可以吗？” 钟煦呈微微一怔，似乎是有些错愕。 庭钺被他难得的憨态逗得乐不可支，凑上去亲了亲他的鼻尖，又亲了亲他的嘴巴。 刚想说我开玩笑的，钟煦呈就松开他起身去锁门，然后俯身亲了上来。 庭钺无法抗拒地抬手握住他窄瘦的腰线，亲不够似的从他嘴唇一路吻进他的胸膛。 钟煦呈腰线绷紧压抑住喘息，冷白的指尖刚刚攀上庭钺的外套拉链，对方就停止了激烈的亲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我逗你的。” 将人勾进怀里，庭钺手脚并用地抱上去，像条很喜欢主人的大狗，说话时眼睛都在发亮，“我才不会在这里要求你跟我做这种事情。” “我怕明天你爸妈来了，跟你爷爷奶奶一起对我八手连打。” “到时候就会反对你喜欢我。” “那我今天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钟煦呈心想老爷子不仅不会反对，还很怕你跟着我受委屈。 但庭钺已经慢慢阖上了眼皮，心满意足地抱着他入眠。 钟煦呈用目光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想起刚才老爷子说的那些话，既心疼又遗憾，但更多的是庆幸。 他放轻动作贴着庭钺的额头吻了吻，胸膛下跳动的心脏被爱意填满，给了他面对一切的勇气。 庭钺第二天是被外头传来的砸楼声吵醒的。 他闭着眼睛摸了摸，发现床上没人的时候瞬间清醒过来。 看清屋子里的摆设后，他蓦地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他还在钟煦呈的家里，这一切都不是梦。 “咚”的一声巨响破空而入，庭钺闻声望去，只见窗外扬起很大一阵灰尘。 还没等他看清，更重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仿佛有只巨兽踏平了楼房，声势浩大地朝他走来。 庭钺走出院门的时候钟煦呈正在跟前来投诉的邻居交涉，“我会让他们尽快结束，如果你觉得太吵没法呆在家里的话，可以先去酒店暂住一天，费用我负责。” 邻居是个全职太太，白天孩子丈夫出门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她就在家里追剧睡觉。 没想到今天还不到九点，钟煦呈就雇了一队拆迁队来拆楼。 被打扰了清梦的陈太太十分愤怒，但一番沟通下来，见钟煦呈长得这么好，态度也这么好，就收敛了怒火，满意地离开了。 送走了陈太太以后，钟煦呈看着才拆了不到五分之一的楼，认真地思考起有没有更快速的拆楼方法。 只不过还没实施，就被庭钺的声音打断了。 “师兄。” 庭钺身上还穿着睡衣，微长的发茬盖住了青色的头皮，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浓密。 他从院门进来，漆黑深邃的眼眸还笼罩着几分刚睡醒的茫然。 看见钟煦呈清隽修长的身影站在近乎废墟的车库面前，他的瞳孔微微收紧，显露出几分错愕。 “用火烧是不行了，” 钟煦呈没打算瞒他，“但把楼拆了还是可以的，我让刘队把那份赠予协议寄过来，到时候你签个名，不然我就算私毁民宅了。” 庭钺怔怔地看着钟煦呈温和清透的双眼，耳边轰隆的巨响还在回响，费了好些功夫，才辨认出钟煦呈说了什么。 破拆锤将其中一面墙击碎，碎石溅落在地上。 好像有什么随之陨落毁灭，庭钺下意识地伸手将钟煦呈拉离了石头可能会滚落的地方。 哪怕思绪还处于混沌，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要将钟煦呈放到安全的地方。 “庭钺，” 钟煦呈扬起浓密的眼睫，对上庭钺闻声看过来的目光之后，抿了抿唇，目光真切而温柔。 “你不是怪物，” 他一字一顿地纠正，“你是我的庭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回溯，钟煦呈看见了年幼的庭钺站在他眼前，伤痕累累却目光明亮。 他想把他带回家好好养起来，让他变回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孩。 尽管蹉跎了很多年才有这个机会，钟煦呈还是觉得无比幸运，摸着庭钺柔软的侧脸认真地询问： “你现在还愿意跟我回家吗？” 庭钺没有回答，落下的吻如同骤发的急雨，在钟煦呈的心里下了一场迟来的秋雨。 【作者有话说】：终于完结了，虽然结束得有些仓促，但好歹写完了，这一年因为工作断更了很久，再写的时候心境和感情都跟当初有出入，犹豫了很久还是尽量还原，吸取了这次教训之后，我下次一定写完了再开书，感谢蹲守了那么久的宝子！真的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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