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钺没说话,眼泪已经没流了,睫毛湿哒哒地垂着,配合着脖子上那圈电击留下的红痕,看着莫名可怜和悲惨。 可都这样了,他还嫌,“不用你,你不靠谱。” “……”真是电死活该。 方而安拿他没辙,爬楼梯爬得腿软干脆蹲下来,捶着腿给他出主意,“要不我再抽你几下,你凑一块儿去卖个惨?” 其实那医生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心硬,他心里门儿清,那时候在医院,对方三句不离庭钺,话里话外都是关心,对他这个表弟十分上心。 于是他故意说了那些话试探,没想到钟煦呈真的严格遵行,怕影响庭钺的治疗连人都不见。 “我不想再骗他了。” 将帽兜盖回去挡住发红的眼睛,庭钺往前走了一段,没敲门,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先前写好没打算能用出去的纸条,隔着一层防盗门塞进了里间。 “这怎么能叫骗呢?” 方而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死脑筋,明明先前猴精猴精的,吃过一次爱情的苦就蠢成这样,“会撒娇的男人才有老婆,你在他面前多掉几次眼泪,他准抱着你哄,比你暗地里跟踪他保护他却什么都不说管用多了。” 他没忍住炫耀的嘴脸,“信我,这事儿我有经验。” 庭钺眼神麻木,不是很想理会,“宋博年已经认出他了。” “宋行知就是个双刃诱饵,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事情因我而起,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帮助我,他不会被宋博年记恨。” “任何想伤害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差点儿欺负了钟煦呈的男人的下场——脊椎骨裂被没收作案工具。 方而安没来由地汗毛倒竖下边嗖凉,半点儿也不怀疑庭钺说那些话的水分。 楼道里蓦地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像是有人从家里出来了。 为了避免和这些人打照面,庭钺只好先跟着方而安下楼。 车子就停在小区外,方随遇没有来,方而安一钻进副驾驶就给他打电话,“哥,我找到庭钺了。” 那头的方随遇问了个问题,方$而安下意识地看向了庭钺,砸吧着嘴老实回答:“是在那医生住的地方找到的,人没事,就是不想回去。” 方随遇正准备睡觉,闻言眼罩一扣,言简意赅地吩咐:“不想就把他打晕了拖回来。” 方而安想按住话筒已经来不及,见听到了庭钺朝他看来,连忙举起一只手投降,同时苦哈哈地告诉他哥:“......虽然但是,我打不过啊。” 方随遇倒是没想到他的废物属性十年如一日,“那就随他吧,你跟着,按时让他吃药,出事了提臀来见。” “诶哥……” 方而安还没来得及说一言半语反对的话,电话就被无情地挂断了。 另一头, 回屋之后钟煦呈将宋行知的行李箱打开,翻找所有的衣服裤子和洗漱用品,最后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微型跟踪器。 跟踪器的电量还剩一点,闪烁着微弱又急促的红光。 在他找到后没多久,就因为电量不足彻底失去了反应。 宋博年甚至连给他搜查的时间都计算好了。 钟煦呈的脊背顿时爬满了阴森的寒意,觉得自己的房子仿佛变成了一个四面都装着单面玻璃的观察室。 而宋博年就坐在其中一面镜子的背后,笑容温和眼神阴郁,正心情愉悦地欣赏着他露出惊慌和恐惧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正文请支持寒武纪年小说app!喜欢记得投票票支持呀!!!!!
第64章 我不喜欢 “煦呈哥哥。”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钟煦呈越陷越深的思绪。 他应声抬头,看见宋行知已经吃完了汉堡,正拿着一包薯条从椅子上跳下来,迈开小腿走到他跟前。 “你在干什么呀?” 宋行知捏起一根薯条送到嘴边,对钟煦呈将他的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的行为表示十分疑惑:“为什么要把我的衣服都拿出来?” “刚刚有只蟑螂爬进去了。” 钟煦呈随意找了个借口,合上行李箱,将那个找出来的跟踪器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去客厅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宋行知“哦”了一声,转身看了一下自己被翻出来放在凳子上的衣服,小跑到钟煦呈身边,捏起一根薯条要喂他,“煦呈哥哥,你吃。” 看出他话要说,钟煦呈张嘴接受了他的喂食,“怎么了?” 宋行知不高兴地扁起嘴,“我可以不穿那些衣服吗?我不喜欢。” 钟煦呈刚刚翻的时候就发现了,大部分都是裙子,仅有的两条裤子和三件毛衣,也是那种可可爱爱绣着漂亮小花花或小白兔图案,一看就是小女孩穿的款式。 他从来没想过要在宋行知身上刺探些什么,但眼下看来,也许这个孩子才是关键的突破口。 用纱布缠好受伤的手掌,他把人抱到沙发上,面朝面地问他:“这些衣服是谁给你买的?你妈妈还是你爸爸?” 宋行知的眼睛大睁着,嘴里还有没吃完的薯条,在听到“爸爸”两个字的时候,瞳孔明显颤了一下,无意识地流露出恐惧的情绪。 那是一种经历过可怕事情形成的条件反射,光是听到与施暴者有关的称呼,就忍不住发抖和躲避。 “是你爸爸买的,对吗?”钟煦呈抬起手,安抚般摸了摸宋行知的脑袋,声音放得很轻,同时仔细关注着他的情绪变化,“他是不是还不准你剪头发,也不让你穿男孩款式的衣服,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跟别人说你是他女儿?” 最后这个问题是他想起宋博年过去做的事情提出的。 虽然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因为苏蔷曾经跟别人强调过宋行知的性别,但宋行知听后神情惶然瘪嘴颤抖,眼底迅速聚集起一层泪花的反应还是给了他答案。 或许是被宋博年用严厉的手段警告过不可以告诉别人,宋行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流泪,眼神惶恐不安,没一会儿便哭红了脸。 钟煦呈把他抱到腿上,拿过脱下放在沙发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将他整个裹起来抱进怀里。 黑暗会给人带来恐惧,但有时候也能起到给予安全感的作用。 宋行知被他的外套包裹着,仿佛进入了一个温暖密闭的安全空间,埋头哭了一会儿,便渐渐止住泪水,抽噎着小声开口:“他们......总是吵架,我好多次都看见......他打妈妈。” 想起苏蔷对宋行知的照顾和担心,钟煦呈暂时将她划分到了非宋博年同伙的圈子。 “还有呢?”他轻摸着宋行知的脑袋,替他将沾着眼泪黏在脸侧的发丝拨下来,“你爸爸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宋行知蜷缩在他怀里,膝盖屈起并拢抱着,把脸埋在腿上,闷声闷气地开口:“......他每次吃饭都会多摆一副碗筷。” “我以为他是给哥哥摆的,但有一次我说想哥哥了,他突然很生气地把碗摔了......还摔了壮壮。” 那只比熊犬的腿估计就是这么被摔断的。 钟煦呈心头发沉,见宋行知哭得满脑袋是汗,便将他的长发撩起来,想替他擦一擦汗。 没想到后颈那片总是被头发盖着的皮肤并不光滑,上面布满了交错纵横的旧疤,有深有浅,撸起衣服,后背的皮肤也是如此。 有些淡得快要失去痕迹,有些却皮肉紧巴巴地皱着。 钟煦呈愤怒得指节发抖,将宋行知的衣服拉下去后,隔了很久,才稳住声线询问他的意见,“想把头发剪了吗?” “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剪。” 宋行知扭头看他,鼻尖和眼睛都是红的,用牙齿轻轻撕咬着嘴唇上的干皮,想了很久,还是摇头,“不能剪的。” 他用幼嫩的指尖去抠薯条盒的硬角,“妈妈会挨打。” 钟煦呈心里五味陈杂,他能保证宋行知不再受到伤害,但不能确保苏蔷的安全。 捋了捋小孩儿汗湿的头发,他轻声开口:“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先去洗个澡,先睡一觉,我再想想办法。” 宋行知点点头,他对钟煦呈无比信任,抹了抹脸便乖乖从他腿上下去。 家里其实有小男孩的衣服,那是钟煦呈的小侄子去年来他家里住过一天留下的。 他往上还有个大哥,叫钟阳曦,比他大六岁,结婚十多年,有个七岁多的儿子。 去年冬天,他大嫂带着他小侄子来陶市看望一个朋友,他那段时间刚好在外省学习,黎近又回了老家,他就让大嫂和小侄子来住他的房子。 后来小侄子忘记把衣服带走,钟煦呈一直找不到寄回去的机会,就放在了柜子里。 宋行知半点儿也不挑这是别人穿过的衣服,洗完澡换好站在镜子前欣赏了很久。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并不允许他将情绪保留太久,钟煦呈帮他吹头发的时候,宋行知已经没什么难过的情绪了,乖乖地趴在被子上玩那个汉堡套餐送的玩具。 看不出不开心,也看不出开心。 表情始终维持在一种接近木然的状态,让人看着很不是滋味。 吹完头发后钟煦呈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摸着宋行知的长发陪他玩,时不时穿插些话题,询问他被宋博年虐待的细节。 一旦察觉到小孩情绪不对,他便立马说些其他引开他的注意。 断断续续聊了十多分钟,宋行知有些困了,趴在枕头上直打哈欠。 钟煦呈替他盖好被子,将床头灯的亮度调低了些,等人睡着了才起身出去。 宋行知身上那些伤疤看上去有些年头,钟煦呈刚刚替他洗澡的时候没发现新伤口,宋博年应该有段时间没对他使用暴力。 但习惯家暴的人是不会突然变好的,极有可能是更换了施暴对象或者有其他内情。 将录音整理了一下,他打了个电话给陈律。 陈律就是以前住在他对面的那个律师,姓陈名律,打虐儿案非常有一手。 之前小松的案子也是他办理的,陈根最后被剥夺了监护权判了六年的有期徒刑,出狱后还要接受有关部门的监督。 【作者有话说】:正文请支持寒武纪年小说app!喜欢记得投票票支持呀!!!!!
第65章 畸形审美 为了保护宋行知的安全,钟煦呈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跟陈律明透露他的个人信息。 只详细完整地陈述了事情的经过,询问他的意见。 陈律主攻虐儿案有些年头了,虽然见识过不少心狠手辣的父母,但听完还是颇为愤怒,“如果有证据的话,能打赢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不过我刚刚听你说,觉得这个施暴的父亲可能不好对付。” “他不像一般只会使用暴力宣泄情绪无法自控的恶徒,他心思缜密做事严谨,而且反侦察能力很强,极有可能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那样,他虐待孩子已经形成了一种固有的模式,那么想攻破取证,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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