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和宋京绽在一起久了,也变得天真起来,竟然在想: 如果上天注定让他遇见宋京绽,为什么不再给他们多一点的缘分呢,让他们永远相爱,等到戚容变成老头,也要将他一起带进坟墓里面,如果有下辈子还要在一起。 他不知道该怪自己生的太老还是怪宋京绽太年轻,无端的憎恨起年龄的差距来。 他怕自己什么时候一睁开眼睛就再也不能抱住宋京绽了,将他扣在自己怀里的手臂都更紧了紧。 察觉到呼吸困难,宋京绽开始扑腾起来。 “戚,戚先生。” 戚容突然问他:“如果有一天你不认识我,该怎么找到我呢?” 这话讲的好没有道理,宋京绽怎么会突然不认识他呢。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因果就是这样的啊,他遇见戚容,才能从那个鬼地方里逃出来。 如果不认得戚容,宋京绽现在又该在哪里呢? 宋京绽很认真的想了一下,问他:“戚先生是害怕别离吗?” 戚容嗯了一声。 宋京绽觉得戚容想法好没有道理,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他:“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你没有遇见我,你到时候记得在一颗苹果树下,等果子砸中你。” 戚容说:“变成牛顿窥破地心引力吗?” 宋京绽咯咯笑了起来,喘着气说:“当然不是。” 宋京绽:“你要捡起那颗苹果,站在树下,将它抛起来,抛九次。” 戚容想,宋京绽的脑袋里永远都装着那么多古灵精怪天马行空的想法。 戚容很捧场地,“然后呢?” 宋京绽说:“你要说:‘我下辈子还要遇见宋京绽’” 他当然地说:“那样上帝就会满足你的愿望。” 戚容说好。 外面狂风大作,房子里两颗心脏相依。 戚容的心脏鼓鼓胀胀,被一个宋京绽就填了满腔。 他天真爱这个孩子。 是宋京绽将他拉回了人间。
第10章 救赎 戚容的疯病越来越重。 这是宋京绽被他带到戚家老宅之后才发现的事情。 他看见戚容随身装着白色小药瓶,药瓶上写满了宋京绽不认识的异国文字。 这时候时间线已经拉过那些亢长的沉痛期,宋京绽的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不再清晰真切。 他对于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地方淡忘的速度和迅速熟悉戚宅的速度一样的快,十八岁过后的人生就像是开了快进键,每一天戚容对他的迷恋都要更多出几分。 这表现在戚容刻在基因密码里的偏执和疯癫里。 他会在爱欲交加的时候吻住宋京绽的唇,摄取他嘴巴里微弱的氧气,拿丝质的柔韧领带缠住宋京绽的脖子。 通常这个时候,他会一脸郁郁地看着宋京绽的脸,问他到底爱不爱自己。 长时间的麻木已经让宋京绽熟练的说出戚容想听的话。 爱,最喜欢,最爱戚先生。 诸如此类。 戚容的眼泪会比宋京绽要先掉下来。 他总在宋京绽的温柔里溃不成军,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病的很严重了,他每天都能看见宋京绽牵着别人的手要离开他。 宋京绽笑的眉眼弯弯,转而又恶毒将他抛弃。 这成了戚容的执念。 有时候他会很怀念在庄园里把宋京绽锁起来的日子,又看着宋京绽眼睛里的怯懦和害怕的时候不无可惜的打消这个念头。 他想,宋京绽既然是他的,为什么不能任由他在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细密的纹身钢针蘸取颜料落在宋京绽腰上的一刹那,宋京绽的瑟缩和眼泪又成了束缚他的理由和借口。 戚容想,我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这是我的孩子,我从那么小养大的孩子,我有权利对他做出任何我想做的事。 然而他只是一下扔掉了钢针,把宋京绽抱起来,一遍又一遍的跟他道歉。 行为和意志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半要拖宋京绽下地狱,另一半只想把他抱起来,让他不要再掉眼泪了。 很多时候,戚容在这种暴戾的扭曲中达不到自我的平衡,就会麻木的陷入恒久的痛苦中。 而宋京绽只是陪着他。 陪着他度过情绪无法自控的每一个时刻。 终于有一天 宋京绽还是知道了他母亲的事情。 多嘴的下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他们也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宋京绽正缩在沙发里看书。 他那么细骨伶仃的一个人,随便藏在一个地方就不会被人发现。 戚容犯病了。 大批的私保和戚容的医生相继到来,最后到的是岑楼。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戚宅,已经料想到了这种局面。 不过到时还是吃了一惊。 不是被吓得,而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在戚容犯病的时候居然有人敢上前制住他。 那个娇娇的,眉眼灵秀的男孩子,被戚容娇惯的没有底线,却敢在他脑袋充血持械攻击的时候扑上去抱住他。 在背后议论是非的两个仆人吓得瑟瑟发抖,手上还有戚容因为宋京绽扑过来而砍偏了的口子。 他第一次觉得戚容眼光好。 养的这个孩子难得情深。 宋京绽扑在戚容身上,戚容手里的尖锐被他牢牢握在手心。他分明已经吓得发抖了,还不松开。 岑楼有经验,从私保手里要来电击棍,朝戚容的腰心击了过去。 瞬间穿梭的电流让戚容发出一声野兽悲悯的哀嚎。 一下 两下 第三下的时候,宋京绽边哭边劝他放过戚容。 岑楼笑了。 戚家这些年有不少钱都投在了医疗资源上,建在市中的疗养院,闹中取静。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戚家的太子爷专门建的。 私保将戚容勒上束缚带钳在病床上,一针镇静剂推进他的血管里,戚容因过力而暴起的青筋才才渐渐平息。 他还有力气,岑楼手下不留情,又一针肌肉松弛剂推进去。 戚容彻底老实。 在病房外面 老实可怜的小家属眼巴巴的盯着里面的戚容,从外表上来看,过于柔和的五官已经让他看不出一个男孩子的痕迹了,他手心无茧,戚容把他捧在天上。 在消毒水和冷色调的疗养院里,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岑楼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他迎上去,先唤医生好。 恭敬,拘谨,又有些藏在深处的埋怨。 岑楼冷笑,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 他听见自己恶劣的声音:“宋珍珠?” 岑楼说;“我听他这么叫你。” 宋京绽绷着一张小脸,努力做出成熟的姿态。 岑楼愿意跟他聊聊,他想知道这段时间戚容的表现状况。 “我常劝他吃药,但不知道?” 宋京绽很快地说:“吃,他吃的。” “哦。”岑楼敲敲桌子,慢条斯理地:“那就是药量还不够。” 宋京绽说,他平常有些时候是很好的。 岑楼于是又问他:“你见我的那次,我本以为能让戚容死心。” 宋京绽嗫嚅的,蒲扇一样的睫毛落下来,有几分无辜。 岑楼说:“如果听话水真那么管用,还要刑讯逼供干什么?” 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宋京绽愿意陪戚容演罢了。 宋京绽眼圈带水,是他最瞧不起的,那种懦弱的低等人种,岑楼以为他是为了戚容的权势或者钱,随便什么都好,谁会爱上一个疯子呢? 但宋京绽手心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连声都不坑,已经超出一个宠物的合格。 岑楼从消毒柜里取出双氧水和纱布。 他叫宋京绽伸出手,随即面不改色的给他处理起来。 宋京绽疼的抽气,但没有闹。 岑楼讲:“你不会以为今天的事情只单纯是那些人在编排戚容吧?” 试探性的一句话,让宋京绽无法回答。 岑楼说:“是真的。” 病入膏肓的戚母备受癌症折磨,但癌细胞转移的速度太快,这么多年,这里开个口子那里开个口子,戚容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这样的痛苦戚容的母亲却是再也不愿意受了。 他在戚母的跪地哀求下,亲手拔掉了她的氧气瓶。 不聪明的宋京绽听完,说了一句:“他很孝顺的。” 岑楼示意他讲。 宋京绽说:“他自从知道黄纸可以烧给他妈妈当钱花,不是祭拜的日子也烧,自己烧,没空的时候就叫人去烧。”说到最后,宋京绽泪流满面:“他有病,但是他不想的。” “你们不能因为他有病就欺负他。” 岑楼带他去看。 在一间静室里,存满了岑楼这些年经手过的病人资料。 他指了指堆成半人高的资料袋,说,自己去看看吧。 包括但不限于无数次的意外伤人,自杀倾向,精神恍惚,并且伴随高功反社会倾向。 如果不是他太子爷的身份,这些东西够让戚容在精神病里关到死。 岑楼看着宋京绽,一字一句:“他是个很危险的人,往大了说你现在这点儿可怜的天真同情心在他真正犯起病来的时候不值一提。” 宋京绽不知道怎样辩驳。 岑楼打开病房监控。 红着眼睛凄厉嘶吼的戚容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但他拉力巨大,两针下去依然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恢复过来,如此可怕。 放眼这里,任何一个人单打独斗都不是戚容的对手。 岑楼面无表情的摁下手中的开关。 屏幕上 一声接着一声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电击!” “电击!” “电击!!!” …… “够了,够了!”宋京绽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他跌在地上,手指攥着岑楼的裤脚,是一个极尽祈求的姿态。 他讲:“我会把他关在戚宅,他不会出去害人的,你放过他,你放过他好不好?” 岑楼看着这张涕泗横流的脸,他肿成核桃的眼睛红彤彤,岑楼一开始以为他懦弱又胆小,但现在才发现,他连什么叫怕都不知道。 他给过宋京绽机会的。 那个和宋京绽在咖啡店一起上班的男孩真心爱慕他,求到了岑楼这里。 三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让少年把他带走。 被岑楼绊住的戚容,打开的脚铐和房门,以及被支走空无一人的庄园。 甚至连后路岑楼都替他想到。 但他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京绽根本不想走。 “为什么不走呢?”岑楼很好奇。 过了很长时间,宋京绽说:“他救了我的命,我说过给他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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