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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叫着宋京绽的小名。 ——宋京绽不见了。 在没有给戚容留任何简讯的情况下，宋京绽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简直像是人间蒸发。 笑话。 戚家的太子爷什么时候想要个人还能给跑了不成。 天网监控很快找出宋京绽的轨迹，最后出现的地方锁定在一家咖啡店。 店里光洁明亮，宋京绽穿着工作服，头顶被一个男孩放上耳朵发箍，他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宋京绽频频发笑，那男孩和宋京绽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大，身量比宋京绽高上不少，因此能够很轻易的摸到宋京绽的头顶。 像揉小狗一样的，把他的宝贝抱在怀里。 咖啡店里的一群女孩顿时爆发出兴奋尖叫。 戚容很冷静的坐在工学椅上看着监控屏幕，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不该轻易相信少年人随口说出的爱意，戚容当了真，然后心脏碎了一地。 不过没关系，戚容长这么大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人还是感情，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宋珍珠，来。”戚容出现在他工作的咖啡店，让宋京绽惊喜之余又觉得意外，他甚至怀疑戚容聪明的发现了他的目的，因此有些不自然。 他三两步走过去，身上有烘焙咖啡的香气。 戚容松松把他抱了一下，细长的手指捏起一旁的玻璃杯。 杯子在灯光下折射美丽剪影，宋京绽眼睁睁看着戚容越过他走进工作台。 里面的男孩还在疑惑——“啪！” 咖啡店里的尖叫声成为宋京绽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那孩子甚至还在笑，鲜血从额角滑落时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未曾止住。 “宋珍珠，我们该回家了。” 他如此平静地看向宋京绽，笑意盈盈，落在宋京绽眼睛里，却和杀人魔没什么分别。 宋京绽张了张嘴，气音刚从嘴巴里开了个头“戚、” “戚先生。”穿黑衣的保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宋京绽，打断他的话，接着在戚容耳边切切两句。 戚容回头，朝他伸出手：“我们走吧。” 他惊恐的尖叫声冲破云霄，好像并不能分辨眼前这个人是他熟悉的戚容亦或是披着戚容皮囊的怪物。 他感到害怕，下意识的往后倒退，想起些什么，快步往工作台里去。 那男孩双唇泛白，倒在地上，没有人敢上前。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这里有人出事了，快叫救护车啊！” …… 死寂 冷涔涔的死寂。 没有人上前，宋京绽跪在地上，看着怡然自得在对面看着他的戚容，终于明白“戚先生”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咖啡店的人被清场捂嘴，自然有人为戚容公关处理，别说今天拿凶器给人敲伤，就是哪天持枪随即射杀路人，大概也会被编篡出江城好市民在当街遇到绑匪，见义勇为，不顾生命安全与歹徒展开殊死搏斗，帮助警方工作取得重大进展。 宋京绽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戚容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好像蛮不讲理的变成了宋京绽。 他走到宋京绽面前，好像能够包容他的一切任性和不懂事，“宋珍珠，我们真的该回家——“啪！”” 通红的掌印浮现在戚容脸上，指甲剐蹭出的血痕滴答落下来，染脏戚容的衬衫衣领。 这世上敢对戚容动手的人，大概还没有活着见到过明天的太阳。 私保惊住了，所有人动惊住了。 戚容就保持着被打的偏过头去的姿势，没有讲话。 宋京绽咽了口唾沫，莫大的恐慌在他心里笼罩阴霾。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计划的很好，今天晚上咖啡店兼职的工资一到账，他就去给戚容买情人节礼物。 被戚容一被子敲晕脑袋的少年还在前一秒祝他今日好运气，大概自己也没想到过会在今天大难临头。 当日连十八岁还没有的宋京绽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求饶，或是解释清楚，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他再也不要跟戚容扯上任何干系。 “分手。” 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京绽都愣了一瞬。 仿佛不可置信，他很快的，很大声的又讲一遍：“分手。” 戚容黑沉沉的眼珠亮的让人心惊，他扬起手 就在他以为戚容的巴掌会在下一秒挥打在宋京绽脸上的时候—— 宋京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疼痛迟迟没有落下。 宋京绽睁开眼睛。 尖尖的脸蛋被温柔抬起，有薄荷味道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喉结滚动，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磁性，“不要再闹了，今晚是情人节，你不想和我一起过节么？我们第一个情人节。” 他尾音在第一上面压得很重，即便是戚容，也很期待今晚的约会。 十七岁的少年以为自己有拒绝的权利，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就将他死死的碾压，自由只是位高权重者给的奢侈的游戏，但游戏总有结束的那天。 仿佛是怕宋京绽没有听清，他附在他的耳边，尾音轻佻上扬，如丝绒般华丽优雅：“宋京绽，你说的不算。”
第8章 美梦 苔藓爬上藤蔓。 连丝蝉鸣宋京绽都听不见。 死寂 阴冷 像被某种大型爬行动物盯上，色彩斑斓的身躯碾过宋京绽的每一寸肤肉，獠牙打量着如何下嘴。 在这漫无目的的空洞中传出一丝低低的泣音。 宋京绽刚被养起点肉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细条条的指头上挂着硕大的宝石戒指。内圈刻着拙朴的家族字母首拼。 每日傍晚，都有固定车辆驶入庄园，然而是菲佣沉默关紧的大门——“彭”，再无半点声响。 庄园外围墙上拉着高压电网，地下是许多试图越过电网的昆虫尸体，腐烂在地底，充当玫瑰的花肥。 月余之前，买下这座庄园的富商带着他心爱的小妻子来庄园度假。 “我的太太患有心理疾病，不喜欢被外人过多的瞩目。”脾气温和的东方富商这样讲，彻底打消了菲佣的疑心，当然，还有双倍的薪资可拿，只要管住嘴，不跟这位太太有任何交集。 这样轻松的工作，不是很常见的，菲佣都强迫脑袋做。 戚容推开房间门，异域情调的装潢与国内的公寓完全不同，美丽的净面落地窗被完全封死，防弹玻璃的材质，寻常的破坏根本无法将它撞开。 周密 安全 是独属于戚容和他的小珍珠的爱巢。 正中置着一张软床，蕾丝纱幔垂下来，里面的人影起伏，小腿一抽一抽，睡得并不安稳。 戚容掀开床幔，去揉他被锁链紧紧扣住的脚腕，因为长时间的卧床，被束缚的这根小腿消瘦，已经有了萎缩的征兆。 因此，宋京绽的这根小腿在夜晚总是让他疼痛难忍。 在他手指碰上宋京绽身体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惊醒，蓦然往后回避，引得锁链发出轻响。 菲佣只是将饭放在门口，有内推的旋钮，能够将门下面打开一条让食盘通过的缝隙。而这扇门的钥匙，只掌握在他的丈夫手里。 没有人疑惑。 一个有些怪癖的，不爱出门的妻子，有这么一位温柔沉静的丈夫，就已经是多少年修来的福气。 更何况他还精神失常，经常在房间里发出呜呜的哭泣。 菲佣散去，整个庄园静的可怕。 他们是在月余前来到异国的。可以这样讲，是戚容单方面将宋京绽带来这里的。 他被喂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人事不省，醒来已经到了这里。 这里没有其他任何宋京绽熟悉的人，甚至连求救的话都没人能听懂。 只有戚容 如果戚容不来，宋京绽就会成为这座庄园的一具干尸。 但他一来 宋京绽就无法控制对他的惧怕。 戚容病的更厉害了，只有宋京绽知道。 一如现在——他抚摸着宋京绽厚而毛绒绒的长发，在他的发间穿插，触感鲜明。 戚容不说话。 宋京绽觉得那只手会在下一秒将他的脸掼在地上，拿钢锥插入他的脑髓里去，戚容常常给宋京绽这样的错觉。 他好像很爱他，离开他仿佛活不下去。 又好像恨他入骨，连血肉都啖食。 今天戚容有些不一样，他给他带来了一盘磁带。 光屏一打开，录像里面的少年就露出几颗白牙齿，除了他额角上的伤口，看不出任何曾经被暴力伤害过的痕迹。 “宋京绽，听说你现在在S国？真是的，不声不响的辞职，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录像带里面的少年自顾自道：“现在是不是在跟你先生度蜜月？听说你们还计划周年旅行，真是幸福啊！” 他发出由衷感叹。 宋京绽的内心恍惚了。 他的视线慢慢从录像上喋喋不休的少年转到戚容身上，张了张嘴，眼睛里的疑惑要化为实质。 “怎么了？”戚容问。 宋京绽刚想说，他分明记得那一天，戚容将人打的头破血流，阴恻恻的眼睛出现在他每晚的梦里。 结果还没等他说出口，戚容就一脸宠溺的说：“你这些天真是不对劲，怎么天天都在睡觉呢？” 他的吻刚要落到宋京绽的嘴边，被他一偏头，瑟缩躲过。 戚容也不恼怒。 他身量高大，从远处看能将宋京绽完全笼罩，他平静地，用一种十分疑惑的语调问他：“你不记得了吗？” 戚容将衬衫卷过手肘，露出里面的一条手表，那是条做工粗糙，与戚容完全不匹配的装饰品，但他戴在手上，连睡觉都不肯摘下。 戚容说：“情人节那天，你不是结清了咖啡店的兼职工资，给我买了这块手表。” 他问宋京绽，你还记不记得？ 完全陌生的记忆被灌输进脑袋里，宋京绽却想不起来分毫。 他的脑袋像被灌在海水里，一会儿咕噜咕噜的冒泡缺氧，一会儿又发出高分贝的噪点，他恍惚的，张了张嘴，问：“手表？” 这时，录像带里的少年在愉快的哼着歌，察觉到时长快要走到结尾，向他摆了摆手，心情很美丽地说：“有缘再见啦！” 而就在那一瞬。 宋京绽鬼使神差的回头，捕捉到他眼睛里的悲伤情绪。 他觉得奇怪，尤其在少年最后用口型对出几个字的时候，宋京绽觉得更奇怪。 他尝试破译，张着嘴，对和他一样的口型。 “嘘。”细长的手指抵在宋京绽的唇上，逼停他。 戚容起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床头柜发出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戚容跪在床边，看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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