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谢冲书清理木箱的时候都没有第一时间留意到。 项链的款式也同样的老旧,是曾经流行过的那种能放照片的吊坠。 谢冲书将它轻轻掰开,开启里面尘封多年的秘密。 那是十八岁的潘筱云,因为读书早,她那个时候应该是上大二,她胸前的S大校徽和现在的没太大差别,导致谢冲书能一眼就认出来。 那个时候的母亲笑得很甜美,扎着高马尾,与一个三十多岁的俊美男人依偎在一块。 谢冲书谈过恋爱,知道普通朋友和情侣之间的气场差异,如果不是真心地喜欢和依赖对方,是不会拍这样亲密的照片的。 心跳莫名加速,谢冲书的手指触摸上这个男人的脸,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挥之不去。 男人戴着眼镜,五官昳丽,颊边有个浅浅的酒窝,他笑容很克制禁欲,眼眸中似有春日盛放的繁花,不论是二十多年前还是在今天,相信很少会有女人能禁得住他笑靥的诱惑。 这样一个有如此惊人外貌的男人如果内里是个衣冠禽兽,那么受害女性只会数不胜数。 谢冲书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拼命搜索记忆,都不记得母亲曾经提起过这样的男人。 他会是谁? 谢冲书感到自己似乎在二十二年后的今天总算碰触到了某个事实真相。 “小书——小书——”外伯祖母的喊声从院墙外传来,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老人家拄着拐杖走进来,看到坐在门槛上的谢冲书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怎么不声不响坐在这儿,你这孩子还真把东西拿出来晒了,热不热?赶紧和我回去。” 谢冲书三两步跑到外伯祖母面前,将手里的照片递给她看。 她眯着眼,身体后移,盯着看了许久,摇头苦笑道:“看不清,人老咯,好多年前眼睛就不行了,半个睁眼瞎而已。小书,这什么东西?是阿云的项链?” “您有老花镜吗?”谢冲书急得冒烟,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在整个J城有可能知道这个男人身份,当年母亲会愿意与之透露一点实情的,只会是面前的老人了。 “有,在家里。” “外伯祖母,我们现在就回去,去找眼镜。” 谢冲书控制不住浑身的战栗,连搀扶老人的手都在不断发抖,他既害怕又期待,他有一种预感,他和照片里的男人关系匪浅。 戴上老花镜的外伯祖母盯着项链里的照片看了好久,她年纪大了,记性也不是很好,很多久远的事都记不太清了。 只是照片里的男人容貌太过惊人,谢冲书觉得只要是见过的人不可能会没有丁点印象。 他连呼吸都刻意放得缓慢,担心太大的动静影响到外伯祖母的思考。 良久,老人家才长叹了一口气,将项链塞回他手里,用一种奇怪的口吻说,“这个男人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确实见过他。” 谢冲书攥住手心,那条陈旧的项链差点被他扯断,“您见过?什么时候?” “阿云怀你的时候。” 项链最终还是断在了谢冲书手里,他仿佛是一尾搁浅的鱼,快不能呼吸,“他曾经来过这里找我妈妈,那他会不会是……” 老人无奈地摇头,很遗憾无法给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一个确定的答案。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当年自己的所见所闻尽可能完整地告诉对方。 可讲出来后,谢冲书发现实际只有寥寥几句话,当时外伯祖母只是在自家门口碰到这个男人,对方是过来问路的,问她是否知道潘筱云家的地址。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阿云在自家院子看到这边动静,跑来认出了男人才化解了尴尬。 阿云见到男人的那一刻很意外,她似乎很不情愿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对方,在惊讶过后扭头就走,可她肚子月份很大了,行动笨重,男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成功将人拦了下来。 外伯祖母当时吓坏了,以为是什么坏痞子要做下流勾当,刚要拉嗓子喊人来帮忙,就被阿云劝阻了。 阿云很为难,但最后还是将男人带回了家。 外伯祖母不放心,一直站在自家门口瞧着隔壁的动静。 半个小时不到,那个男人就悻悻然地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外伯祖母说:“人走后,我就去找阿云,她刚哭过,眼睛都肿了。我当时也以为他就是那个不负责的男人,但我问了两次,阿云都否认了。” “妈妈否认了?”谢冲书不可置信,“当初事发时我奶奶他们不管怎么盘问,她都守口如瓶,会不会她那次也是在骗您?实际上,那个人……那个人……他……就是……他就是我的……我的……” 生父两个字,沉重、苦涩得让他始终说不出口。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阿云可怜,孤苦伶仃的,家里人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她心里苦,我也不敢勉强她说她不愿意说的话。她说不是,我就信了。你现在问我真假,我也说不上来。” 谢冲书失望极了,仅有的一点线索也断了。 不过他敢肯定,这个男人当初一定是来自S市,可是过去那么多年,人海茫茫,世事变幻,他还在不在S市就不得而知了。 “但人生活过的地方总会留下痕迹,即便要用余生的时间来寻找,我也一定会找到他。” 谢冲书的决心让老人更加担心,她活得久了,看人看事都很老辣透彻,她不得不好意地提醒这个看着出生的孩子一句,“小书,不管能不能找到,都别太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也生活得很好,根本不值得为了那样一个丢下你们母子的男人费心费力。你做事冲动,脾气又急,和阿云一样认死理,这样太累太吃亏。你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凡事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一冲动做了让自己悔恨一辈子的事。”
第47章 新的筹码 谢冲书回来的时候,孟辰安正在喝牛奶,这几天他睡眠质量不太好,晚上总是易醒、多梦,白天又困倦、精力不济,他觉得是孟宏易和集团的事让自己过度焦虑造成的。 好在目前症状还不是太过严重,孟辰安不想劳师动众地跑一趟医院,现在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这点小事,实在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这样轻微的症状,睡前喝点牛奶也许就能缓解了。 在听到密码锁解锁的声音时,孟辰安眼睛一亮,他迅速放下杯子,转动轮椅朝玄关方向而去。 谢冲书一进来,就看到心上人等在门背后朝自己微笑,屋内的家具、摆设都被橘黄色的灯光软化了棱角线条,这一霎,他长途奔波和追寻真相后变得冷硬的心都随之成了一颗融化的咖啡糖。 他扔下行李箱,上前一把抱住孟辰安,企图在他脖颈和发丝间汲取力量和温暖,谢冲书鼻子酸酸的,心底的秘密化成密集的委屈从枝枝蔓蔓的情感世界里喷薄而出。 孟辰安揉了把他的脑袋,笑道:“怎么了?我们分开还没几天呢。” 谢冲书依恋地蹭了蹭,像条恋家的小狗,不依不饶地撒娇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俩都分开几年了。” “胡说八道,”孟辰安在他肩膀拍了一下,对方身上的臭汗黏了自己一身,他将人轻轻推开,“吃过了吗?家里有速冻水饺,再吃点?” “不用了,在机场吃过了。” 孟辰安点点头,“那去洗澡吧。” “辰安……” “怎么了?” 谢冲书现在有强烈的倾吐欲望,他想要将在J城的事全部告诉孟辰安,对方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想,以孟辰安谨慎冷静的处事方针,也许能给自己很好的建议,从而让他从迷障中找到正确的出路。 只是当他看到孟辰安眼下的青黑时,又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虽然那晚在J城分别前,孟辰安只说是集团出事了,具体细节一个字没提,但这两天网上腥风血雨地持续发酵,连蓝V官方账号都陆续下场,事情闹得沸反盈天,大有成为国内热门话题的趋势。 谢冲书心疼孟辰安,觉得自己这点恩怨二十多年都没有解法,现在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他想,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再给辰安添麻烦了,自己先私下里查,等孟氏那边的事尘埃落定,再和对方说吧。 这一晚,各自的心事冲淡了小别胜新婚的喜悦,他们单纯地相拥而睡,又默契地相继失眠。 两人谁也没敢多动弹,担心自己影响到对方的睡眠。 黑暗里安静得可怕。 孟辰安和谢冲书在同居后第一次同床异梦了。 *** 尽管集团在公关部不作为后,在外面找了好几家有过知名成功案例的公关公司来处理网上越来越妖魔化的舆论走向。 但对方都不约而同地开出了天价,并隐晦地提醒孟氏的对接人,目前已经过了危机公关的黄金时期,效果有限。 谢氏那边的反应也耐人寻味。 在孟老五被带走的当天,谢氏合作案的负责人就打电话来询问情况,虽然言辞还算客气,但在孟氏这边只一味虚假承诺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内后,对方竟然就接受了,没有过多地计较细节,轻易就被打发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孟辰安却更加不安了。 他私下联系了谢承洲,想要和他解释说明事情的始末。 合作靠诚信和利益维系,事发只知隐瞒,只会将谢氏越推越远,最后煮熟的鸭子真的会飞,这点孟辰安一点都不怀疑。 谢承洲是个优秀、理智的企业家,绝不会因为一点个人的交情而徇私。 一旦孟氏跌入泥潭,对方绝对会舍弃他们,甚至还会补上一脚将他们这些人全部踹入地狱。 然而前几天谢承洲回复他,自己在欧洲,等他回国后再详谈。 谢冲书回到S市的第二天早上,孟辰安刚到集团就收到了谢承洲发来的消息,对方约他中午在园区的一家新开张的餐馆吃饭。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是一家主打J城菜的店。 餐馆的内部装潢很符合J城餐厅的风格,小桥流水,古色古香,还专门请了当地传统说书艺人,在一角咿咿呀呀地弹唱,娓娓动听,轻清柔缓。 J城菜口味偏甜,讲究精烹细调。 两人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孟辰安前不久刚吃过地道的J城菜,现在他最有评价资格。 撇开为了迎合S市本地的口味,其他方面真的无可挑剔,确实很正宗。 谢承洲订的是间四人包厢,隔音效果很好,门一关,外头的喧嚣就几不可闻了。 男人以茶代酒先敬了孟辰安一杯,一段时间没见,对方晒黑了一点,让原本就英俊深邃的五官轮廓更多了几分阳刚的魅力。 联想到欧洲现在也是盛夏,谢承洲又是个水上项目爱好者,孟辰安心里安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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