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冲书作为伴郎,一大早就要出发去新郎家与大部队会和。 孟辰安原本打算当天就待在酒店里打发时间,谢冲书不同意,一想到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都看不到人,他当场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他吃准了孟辰安心软,在接下去的一天半时间内不断地软磨硬泡,说烂了嘴皮子才好不容易让对方点头妥协。 他立马欢呼一声,当场就给表姐打了个电话,说他要带个朋友过来参加婚礼。 当然朋友的说法也是孟辰安极力要求的,大有如果你敢在潘家人面前戳破他俩的关系,他就立刻回S市去。 知道他答应去参加婚礼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谢冲书也见好就收,连忙乖巧点头。 到了正日,两人起了个大早,开车将近一个小时来到新郎家。 谢冲书人一到就被催着去换衣服,然后和接亲队伍一起坐上了去往表姐家的车队。 他放心不下孟辰安,上车前还很不情愿,活像个私奔被强行带走的千金小姐。 为了安他的心,孟辰安私底下勾了勾他的手指,笑道:“快去吧,我等你。”谢冲书看四周没人注意,对着孟辰安的脸盖了个猝不及防的戳后,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大部队一走,新郎家人招待剩余的亲友唠嗑,孟辰安被塞了一把瓜子和糖果,和几个看动画片的小朋友排排坐,周围到处都是装饰用的彩带和卡通气球,孩子们淘气,没多久就坐不住了,绕着孟辰安绕圈打闹,将木质地板踩得咚咚响。 到十一点左右,楼下响起一长串的鞭炮声,几个长辈手忙脚乱地往厨房里冲,将二三十碗甜水汤圆端了出来。 谢冲书跟着人群热热闹闹地回到孟辰安身边,他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好几个小红包,一股脑塞在孟辰安怀里,说:“以后我的钱都让你保管。” 估计又是和表姐夫新学的花招,孟辰安只当没听见,他想把红包还给对方,这点小钱他可不稀罕,结果发现包钱的红纸竟然掉色,不过稍稍碰了碰就沾了一手的印子。 谢冲书得逞地笑,还故意用脏手在他鼻尖上碰了碰,留下一个淡淡的红点才罢休。 孟辰安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个阿姨端了两碗汤圆过来,他只能先将报复的小心思放在一边。 汤圆是糯米粉做的,里头的馅料有好几种,他尝了三个就是三种不同的味道,分别是花生、芝麻、豆沙。 起初觉得甜滋滋的很好吃,但很快就甜得齁人,孟辰安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把汤圆吃完才放下碗,心想,这也许是当地的风俗吧,自己要是吃不完浪费食物不说,还不吉利。 只是他腻得慌,实在吃不下这么甜的东西,好在这个甜蜜的烦恼并没有困扰他太久,谢冲书三两下将自己的吃完,直接从他碗里掏了几个汤圆帮他一块儿解决。 孟辰安勾了勾嘴角,慢慢将剩下的最后一个吃了。 客厅里,新娘正在给公婆敬茶,然后两家人拍摄全家福。 谢冲书拉着孟辰安的手坐在角落里,不无羡慕地说:“真好,能在爸爸妈妈的见证下和喜欢的人结婚,还能接受那么多亲友的祝福,如果我妈妈能亲眼看到我成家,我做梦都会笑醒。” 他突然有些伤感,可还不及让这股情绪升华就感到手掌心里一阵轻微的痒意。 孟辰安用手指若有若无地搔刮他的掌心来提醒谢冲书,他的身边还有自己。 刚才那晚糯米汤圆甜进了他们心底,将两人的心黏在了一起,彼此相连,不再分割。 下午,一群年轻人又浩浩荡荡地坐车去出外景。 孟辰安坐在湖边的树荫下望着他们。 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漏下来洒在他身上,蝉鸣鼓噪,在头顶声嘶力竭地叫唤,孟辰安却一点没有觉得烦闷,反而很享受这一刻的安逸。 谢冲书总会时不时地回头看他,确认他一直都在。眼神交汇时的默契像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悸动,伴随着爱意,被高温烘烤得急速膨胀后,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然而谁都没想到孟辰安最终还是没能参加晚上的婚礼。 傍晚在酒店,谢冲书正陪新人在台上彩排,孟辰安接到了康琪的电话,对方带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坏消息——孟宏易挪用集团资金出去放水,前不久暴力逼债闹出了人命,今天下午受害者家属集结了一帮亲友到集团楼下拉横幅讨公道。 孟氏大楼所在的园区除了早晚高峰时车来人往,平时连只打架的麻雀都很少见,可一旦发生大新闻,周边密集的楼层上凡是有窗户的,必定有探头探脑瞧热闹的人。 这场闹剧被成千上百的眼睛看到,一时各大媒体闻风而动,尽管孟氏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平息,可几十台摄像机和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如同一道最坚实的包围圈将孟氏困在了中央。 “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来,晚点让祝淮来机场接我。”孟辰安挂断电话后,这两日放松下来的神经又迅速绷紧,他浑身进入备战状态,连脊背都比白天时更挺直。 他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朝台上谢冲书招了招手。 “怎么了?辰安。”谢冲书来得很快,他眼睛亮亮的,大厅内水晶灯的光打在他脸上,额上的汗发出亮闪闪的光泽。 孟辰安心里说了句“对不起”,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汗,谢冲书抓住他的手,两手交叠着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他笑道:“一个人无聊了么?” 孟辰安摇摇头,歉意地说:“我要先走了。” 谢冲书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走?走去哪里?” “回S市,集团出事了,我得立刻回去。”孟辰安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别担心,我打车去机场就行,你就安心待在这儿。” “不行!我要和你一块回去!”谢冲书怎么能放心一个腿脚不变的人独自回S市,他说着就要脱掉伴郎服陪孟辰安一起走。 孟辰安拉住他解扣子的手,示意他看身后,那边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被表姐的父母搀扶着朝这边来。 “你这次回J城并非单纯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是代表你妈妈回来的,不要让关心你的长辈失望。去吧,待会儿送我上车好不好?” 孟辰安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讲道理,尽管没有太过强硬的态度,但谢冲书最终无法拒绝。 他强颜欢笑地迎上去,和隔房的舅舅一家打了个招呼,然后推着孟辰安来到酒店大门口。 在坐上出租车前,舅妈从里面冲出来,手上拎着两个礼盒,将其塞进车后座,“下次有空再来J城玩啊,这是回礼,路上小心,到了S市后别忘了和冲书说,这孩子心思重,会担心的。” 孟辰安望着车外的两张脸,鼻子有点酸涩,他忍了忍,露出两个酒窝,笑着和他们告别,“我会的,放心,你们都回去吧,再见。” 租出车飞速行驶在灯光璀璨的道路上,破开夜色的浓郁和深深的不舍,将他带离谢冲书身边。
第45章 暗涌 将近零点,飞机才在S市机场落地。 孟辰安坐轮椅的身影出现时,祝淮正在打哈欠,他一激动五官差点抽筋到移位。 他搓了搓扭曲的脸部肌肉,顶着个诡异的表情迎了上去,“孟总。” “情况如何?”从孟辰安得知消息到这个时候,又过去了六七个小时。 夜晚是所有八卦新闻的热度呈井喷式爆发的黄金阶段,孟辰安在登机前就一直在关注网上的舆论趋势。 在各大平台,孟宏易的破事已经登上了头版头条,几乎可以和娱乐圈的绯闻撕逼一较高下。 事件发酵的速度比他预期的还要快,本身话题的敏感和恶劣程度就足够吸睛,如果背后再加上刻意地推动运作,这样的局面只会是个开端。 祝淮忧心忡忡地说:“集团高层的会议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您不在,我和康琪进不去。看情况,很不好,傍晚孟宏易已经被带走调查了,他家里人一直在孟宏昌办公室坐着。我出发来这之前,他们还没走。” “哼。”孟辰安冷笑,这些集团的蛀虫安逸日子过得太久,被养得胆大包天,欲壑难填,平时争权夺利拼命搂钱不够,还要把天捅个窟窿。 他没有心情关心孟宏易的死活,这种坏事做尽的蠢货要是死在里面也算给社会除了害。 现在要担心的是集团的处境,孟宏易的丑事极有可能会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在与谢氏合作后出现的大好局面也会随之覆灭。 孟辰安赶到集团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孟氏所在的大楼仍旧灯火通明,尤其是公关部和管理层所在的办公室,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他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里面济济一堂,比过年守夜时的人员还要齐全。 沙发上坐着孟宏易的老婆和女儿,两人眼泪也哭干了,只睁着肿得和桃儿一样的眼睛发愣。 孟宏昌脸色阴沉,他长得本就严肃,一但撕破慈祥的伪装,就会给人一种凶狠、乖戾的感觉。 他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只是他一表现出要走的意图,老五家的两个女人就哭天抹泪地堵在门口,一直从傍晚闹到现在,实在磨人。 他作为大伯子、伯父,要是直接将人轰出去,明天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孟宏易能不要脸,他还要呢。 他疲惫地按捏太阳穴,身旁的心腹突然提醒他,孟辰安回来了。 轮椅在地面发出咕噜噜的响动,所有干熬着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 孟宏昌抬起法令纹深刻的脸,说:“辰安来了啊。” “二伯。”孟辰安和在场的几个长辈打了个简单的招呼,没有说些拐弯抹角的话,而是单刀直入地问,“这事准备怎么处理?” 有早就和孟宏易不对付的人站出来,很不客气地说:“还能怎么样,先把事情平息下来,安抚住那家人,省得他们天天跑楼下来闹,他们这种人不就是要钱?给他们就是了。” “哼!外头情妇生的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那些被孟老五挪用的公款,一毛钱都不能少,你家都得给集团掏出来。” 孟琼洁和她母亲两个人又开始呜咽起来,边哭边推脱说孟宏易拿的钱压根没花在她俩身上,她们现在孤儿寡母还不是任你们这群爷们可劲地欺负。 话里话外都是指桑骂槐孟家其他人不作为,只知道冷眼旁观,落井下石。 孟辰安不想帮这里的任何一方,他只是就事论事地对五叔家的两个女人说:“挪用公司资金从事非法盈利活动,数额巨大,还不归还的,这事有多严重,等天亮你们大可以找个律师咨询究竟是个怎样的量刑标准。要是不在意你们的丈夫、父亲,大可以在这里坐个十天半个月,放任事态到再无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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