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充斥了谢冲书放肆的笑声,他故意显摆了一下形状流畅的肌肉纹理,还不忘嘴上占便宜,“痛不痛?给你吹吹。” “吹你个鬼。”孟辰安将他的脸推开。 因为谢冲书的插科打诨,孟辰安低落的情绪好了不少,他突然有了对身旁这个年轻人倾诉的欲望。 “刚才有个人说了我爸的坏话。” 谢冲书:“所以你不高兴了?” 孟辰安点点头,“他说因为我爸,他对我本人的品德也持怀疑态度。” “这人是什么种类的封建老古板,现在还兴玩连坐这一套?”谢冲书无法理解这种靠语言攻讦别人来获得精神愉悦的人的脑回路。虽然对孟辰安父亲的事一无所知,但这不妨碍他无条件地站在对方这边。 他说:“人的两片嘴皮子最不是东西,上下一碰就能伤人。从小到大因为我妈的事,我没少听闲言碎语,更恶心龌龊的话也不是没有。即使她有错,也是生我养我的妈妈,子不嫌母丑,我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如果有人当着我的面说她不好,我会和他理论,如果他不听,我就揍他,揍到他认错为止。你说是他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孟辰安笑出了声,“你的办法真是简单粗暴,可惜不适合我。” “看你样子就不像会揍人的,打架还不跟挠痒痒似的。”说完又想起刚才的小拳拳,谢冲书整个人像只偷了米的老鼠,笑得乱颤。 孟辰安又赏了他一记重拳,谢冲书很上道地故意怪叫:“哎呀!胳膊折了!好痛!手断了!” 笑闹够了,他又恢复了难得的正经,说:“我没见过伯父,但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相信他不会是大奸大恶的人。” “这么些年,你还是第一个说相信我爸的人。” “那是,不相信伯父怎么行?毕竟我是励志要做他……” “做我爸什么?” 谢冲书乖觉地闭了嘴,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得意忘形了,差点嘴瓢说出会惹人生气的话。 好不容易和孟辰安关系有所缓和,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只能继续胡说八道将这茬揭过去,“做伯父儿子的朋友啊。”男朋友,他默默补充了一句。 “无聊。”孟辰安偏过头不理他。 谢冲书继续他的歪理,“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套他麻袋。不过,要是我因此进去了,你得来给我送饭。” 话越说越离谱,神他妈进去了,他不理解谢冲书的脑回路,这孩子从小是在道上混大的吗?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暴利输出,别是一早就长歪了吧。 孟辰安说:“要是拳头能解决,估计光是本地想揍他的人能绕S市一圈。” 谢冲书夸张地“哇塞”了一声,说:“这么能招仇恨,岂不是比篮球还欠拍。这种人的话别放在心上,我相信你,你这么优秀,迟早有一天这人会回头跪舔你。”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精神胜利法,孟辰安觉得好笑的同时都想将谢冲书的脑袋撬开,瞧瞧里头的构造到底有什么异常。 车子驶入了小区,谢冲书眼巴巴地问:“我能上去坐会儿么?” 孟辰安解开安全带,干净利落地下车关门,“不能。” 谢冲书颓然地靠在方向盘上,觉得精力透支,前途惨淡,没想到还没灰心丧气多久,车窗玻璃就被人敲了三下。 他差点从驾驶座弹跳而起,手忙脚乱地摇下车窗,脖子伸得老长,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探出,像只不安于室的大型犬。 孟辰安揉了一把他的狗头,鬼使神差地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 谢冲书眨眨眼,肉眼可见的红潮从耳根开始朝面部泛滥,他得寸进尺地指了指自己嘴巴,“这里呢?这里不来一下?” 孟辰安用两根手指戳了戳这家伙的额头,翻脸无情,“下次吧。” 谢冲书兴奋地鬼叫,他一脑门撞在车顶,又被安全带拉回现实,他扯着嗓门朝孟辰安大喊:“那我记下了,我还要按日算利息,你小心利滚利赔得裤衩都不剩。”
第21章 跟我走 谢承洲的话再伤人,孟辰安在自我宽解了一晚后还是不得不继续想办法达成与谢氏的合作。 他自认为没有那么玻璃心,不会因为对手的出言不逊就一蹶不振。 他将手头亲自起草的合作方案整理好后一并交给康琪,让她将东西送到谢氏,至于谢承洲会不会赏脸看一眼,就不得而知了。 今后少不得还要厚着脸皮去对方面前刷存在感,他也从叔伯的这个计策里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们果然不愧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知道自己性子高傲,自尊心强,恐怕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但要让他们失望了,即便是将自己的脸皮扯下来给谢承洲踩着当炮仗助兴,为了达到目的,这些难堪又算得了什么。 近期气候多变,忽冷忽热,昨天穿着厚外套,今天恨不得换上短袖裤衩,雨水也神出鬼没,总能冷不丁地将人浇成落汤鸡。 谢冲书这人不看天气预报,又故作潇洒地雨中漫步,导致感冒终于循着机会找上了他。 这两天他鼻塞打喷嚏,纸巾一刻都离不了身,为了不传染给孟辰安,他俩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面了,谢冲书为此患了相思病,除了上课就是在公寓里装死。 这天没课,他闲得无聊没少用手机骚扰孟辰安,一会儿是体温计,一会儿是中午吃了一半的白粥,照片多得能连发十次九宫格,一个小小的低烧都被他夸张成能随时咽气的绝症。 孟辰安几天前就识破过他的诡计,导致今天一整日没搭理他。 他忙碌了一个白天,手头的工作就没有停过,集团开完会又去见了重要客户,到了傍晚才堪堪将事情处理完。 下午雨就没有停过,开始还是淅淅沥沥,到现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风也渐渐变得狂野起来,两边的行道树被吹得哗哗作响,枯枝烂叶被刮得到处都是。 孟辰安特意冒雨绕了个大圈去买了养生汤并几道清淡的点心打包了给送到谢冲书住的地方。 这可把人给美坏了,嘴巴也不苦了,头也不晕了,吸溜着清水鼻涕给孟辰安开门,要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真的有病,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能来个大大的熊抱。 孟辰安进门就看到药盒被随意地扔着,沙发上皱巴巴地团着一条薄毯,垃圾桶里是几个外卖盒,谢冲书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角糊着眼屎,感情这小子今天一天没出门,就在家里孵蛋。 谢冲书赧然地抓抓头发,将垃圾桶踢到角落,又把药盒塞进茶几的抽屉里,将薄毯团吧团吧一屁股坐在上面,只有眼屎依旧岿然不动地牢牢黏在眼眶里。 孟辰安有些牙疼,又懒得和个病患计较太多,将包装袋打开,汤水还冒着热气,他去厨房拿了副碗筷舀了一小碗递给对方。 谢冲书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老大爷似的揣着手,当场扮演起病入膏肓、生活不能自理的重症病人角色,还入戏颇深地咳嗽了几声。 孟辰安拿他没办法,只能端着碗喂他喝了一口汤,谢冲书立刻眉眼弯弯,笑容大得五官都快装不下,连揩下来的鼻涕都是蜜糖做的。 孟辰安见不得他这副傻兮兮的模样,气恼地将碗塞他怀里,自己坐在客厅另一头回康琪的信息。 然而另一边喝汤的动静实在太扰人了,呲溜呲溜地响个没完,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可恶至极。 刚才买东西的时候遭遇大雨,手机不慎掉在了水坑里,现在有向板砖进化的趋势,孟辰安重启了两次收效甚微,最终屏幕一花彻底没了声息。 谢冲书歪在沙发上,美滋滋地喝着汤,他还想用脚去够纸巾擦嘴,孟辰安一脚上去,他差点滚翻在地。 将纸巾扔在他脸上,孟辰安没好气地和他借用电脑,他现在有个工作邮件急需处理。 谢冲书一边指着书房的门一边抱怨,“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还这么兢兢业业,真不够意思,你真是个工作狂,老板当得比社畜还不如。” 孟辰安懒得听他聒噪,进屋将门虚掩着,等开机的功夫环顾了一圈书房的布局。 他第一次来谢冲书家里,又因为对方的死缠烂打对其有了点不一样的想法,难免对这人的独居生活产生好奇心。 一圈看下来,可能是专门请了阿姨定期来做清洁,除了某些细节有点碍眼,整洁度上还勉强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书房的布局很简单,与其说是用来学习的,还不如说是专门用来打游戏的,游戏机有好几个,随手扔在一边,橱窗里摆了好几排限量版手办,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也看得出每一个都透着金钱的气味,价格不菲。 这位少爷虽然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但过得很富裕滋润,想来是他母亲生前就未雨绸缪给他做好了打算。 至于他从未提起过的继父有没有关照过他,孟辰安就不得而知了,也没兴趣知道。 他打开谢冲书的电脑,花了一刻多钟的时间将事情处理好。 谢冲书的电脑桌面上除了几个大型网络游戏的图标外,只有一个未命名文件夹格格不入地待在上面。 孟辰安有点好奇,他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都会有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比如几个G的不可言说小视频。 谢冲书喜欢自己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况且孟辰安并不瞎。只要一想到这家伙看片,也许将来的某一天还要把从里头学到的“知识”用在自己身上,两颊就火烧火燎地一发不可收拾。 谢冲书在客厅炫完了大半的晚饭,左等右等不见孟辰安出来,他干脆叼着体温计敲开了书房的门,“还没好?我等的体温又涨了两度,你快看看……”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因孟辰安很不对劲,脸上乌云密布,眼角绯红,眉目微蹙,谢冲书了解他,知道这是气狠了。 他刚想说点俏皮话,视线在电脑外壳上掠过,一段记忆突兀地闪现在脑海,他立马僵立在原地,因为恐惧连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 谢冲书如遭雷击,浑身血液倒流,他三两步冲过去,果不其然,看到电脑屏幕上当初抓拍的照片铁证如山地揭露了他曾经全部的冲动和罪恶。 孟辰安冷冷看他,将文档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地检举内容至今还能倒背如流,他心寒透了,原来自己从来没弄懂过面前这个人。 为什么他能一边讨好自己一边背地栽赃陷害?还能当无事发生一样地对自己死缠烂打? 孟辰安气得浑身发抖,怀疑这个人的心性是否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只觉得自己在事实面前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他不是圣母,做不来轻易原谅,谢冲书的所作所为当初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不仅将自己的原定计划破坏得一干二净,还让自己遭受了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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