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完咖啡刚好做好,时间不多不少,随后贺初秋端着杯子离开茶水间,剩下二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这个贺初秋,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和善。 这种闲言碎语哪里都有,贺初秋并未放在心上。 不料没过多久,周成过来向他道歉:“贺老师,是我考虑不周,把你工位安排在了秘书处,引起了一些闲言碎语,我帮您把工位搬到总裁办公室吧。” 贺初秋不知道周成是怎么知道的,但他没这么娇气,摇头拒绝:“不用了,外面就挺好,那些闲言碎语算不上什么,你让我贸然搬进去,还会影响寒总工作,到时候真成窃取商业机密了。” 周成坚持:“贺老师您放心,这是总裁亲自交代的。” 贺初秋:? 寒曜年交代的? 不对,他早该想到,周成能这么客气对他,其实背后都是寒曜年的态度。 都是打工人,贺初秋没太为难周成,带着东西进了总裁办。 寒曜年的办公室一贯地简洁干净,偌大的书桌上只有电脑鼠标键盘,额外还有一个扑倒放置的相框。 贺初秋又想到第一次过来时,寒曜年收起相框的举动,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快。 寒曜年把他当什么了?他是那种随便看人隐私的类型吗? 就算相框直愣愣摆在那里,他也不会过去多看一眼。 贺初秋把电脑放在自己书桌上,打开word继续工作。 寒曜年不在,贺初秋几乎是独享这一个空间。周围安静,他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写完一篇稿子后,贺初秋伸了个懒腰,端着水杯走到窗边放松眼睛。 这里有一大面270°的落地玻璃窗,放眼望去,首京市大半个城市风光尽收眼底。 黄昏将近,京大校园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 湖水在夕阳下波光荡漾,周围树木金黄,留下一抹高塔剪影。 当初他和寒曜年约定要上京大,而不是隔壁的华大,就是更喜欢京大的环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后来寒曜年高中毕业出了国,贺初秋独自去了京大,每天忙着刷绩点、做兼职、搞实习,生活忙得不可开交。 大部分时候都要忙到深夜,当他晚上骑车经过湖边时,贺初秋总会停下车来,看着湖面和水塔静静发呆。 就仿佛现在,他什么也不做,就能在这面窗户前呆一下午。 “你为什么在曜年哥哥的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道尖叫声,“周秘书!快把人赶出去!” 贺初秋回头,看到一个背书包的男生冲了过来,他穿着附中的朱红校服,小小年纪,一脸跋扈。 还没等来周秘书,男生已经一下冲到他面前,声音尖锐刺耳:“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叽叽喳喳,比尖叫鸡还烦人。 贺初秋懒得陪有钱人家的少爷周旋,端着水杯转身就走。 不料一双手猛地推了把他后背,贺初秋身体踉跄,好不容易才撑着桌子没有摔倒,杯子里的水却全撒了。 打湿了桌上那个扑倒的相框。 身后那只尖叫鸡又叫了起来:“你弄湿了曜年哥哥最宝贵的照片!你完了,你等着被开除吧!!” “闭嘴。”贺初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伸手捏住男孩儿下颌,冷冷道,“你再叫我就把杯子塞你嘴里。”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男生整个人都呆住了,被贺初秋吓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贺初秋嫌弃地丢开手,扶起了倾倒的水杯。 然后他拿起相框…… 现在的相框密封性都很好,只要及时把水擦干,并不会弄湿里面的照片。 贺初秋正准备过去拿纸巾,余光却扫到了照片,他脚步一滞,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为什么你和这个人长得这么像?”尖叫鸡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啊,我知道了,难道你是他的替身?” 贺初秋低头看了眼照片,又伸手掐了下自己大腿,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 可是为什么,寒曜年桌面摆着…… “还给我。”一道冰冷的声音落下,贺初秋抬头,对上了寒曜年漆黑的脸。 贺初秋喉结滚动,试着开口:“寒曜年,你为什么还有……” 后者嘴唇紧抿,神情冷峻偏执:“还给我。” 贺初秋刚一松手,寒曜年就迅速接过相框,他低着头,用他那昂贵的定制西装,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表面的水渍。 相框里装着十年前的贺初秋,少年穿着校服趴在书桌上,睡颜安静。
第18章 满室寂静,直到一旁的男孩儿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表哥,是他弄坏你的照片的!是他……” “吴子懿,”寒曜年冷冷打断他的话,“给我滚出去。” 男孩儿脸色白了白,却硬撑着辩解:“可姑妈说了,我可以随便来玩!” 寒曜年脸色更冷:“出去,她还做不了我的主。” 男孩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还想再说什么,被周成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以后没我允许,不许放他进来。”寒曜年收回视线,冷冷道,“这次是你工作失误,自己下去领罚。” 周成面不改色,点头应了声好。 办公室再次恢复寂静,无人说话,气氛越发凝重。 贺初秋默默回到自己工位,一旁寒曜年终于擦干了相框,也不怕被旁人看见了,就这么直接摆在了桌子上。 贺初秋心里又乱了起来,寒曜年为什么还留着他的照片啊? 他打开文档,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财经工作群弹出新的消息,是易思弦半导体发文斥责红芯电子恶意收购,罗列红芯电子数十条恶状,并呼吁各界“白衣骑士”支持他们反收购。 文章一出,再度把网民情绪推到高潮,一时间,评论区都是在骂红芯电子的,一连受到牵连的还有寒曜年本人。 评论区骂得太难听,贺初秋关掉网页,抬头道:“你为什么要收购易思弦?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有很多人……” 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说到底,这次收购合法合规,虽然从道德层面看,强行买入手段不够光彩,但并没有任何违纪。 网友热情高涨,更主要是易思弦煽风点火的原因。 现在网上都是易思弦“大公主”的反收购视频,这位集团总经理兼公关部部长声音温温柔柔,面容可亲,发言却冷静犀利,充满感染力。 她斥责寒曜年的视频被众多网友转载,冲上热搜。 寒曜年满不在乎:“骂我?” 贺初秋没吭声。 那些评论他作为旁观者都看着难受,更别提寒曜年本人了。 “奉劝你一句,别再继续追查。”寒曜年告诫道,“这里面水太深,不是你能把控的。” 贺初秋抿唇:“那你呢?” “我?”寒曜年挑了挑眉,张扬又恣意,“我玩得很开心。” 一个涉及金额数百亿元、关系到几万人的生计,甚至足以决定国家产业发展方向的重大项目,寒曜年却只是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贺初秋垂下眼眸,心情有些复杂。 在这场收购与反收购的激烈对抗中,他作为旁观者都心潮澎湃,紧张不已。 寒曜年这个亲历者,却能在如此高压之下,依旧做到游刃有余。 他又想起外界对寒曜年的评价,仿佛一头雄心勃勃的狼,手段雷霆,深不可测。 没过多久,有项目组的人进来汇报工作,开始前,下意识看了贺初秋一眼。 贺初秋识趣地起身,正准备出去,就听寒曜年说:“直接说。” 对方愣了愣,然后开始了汇报。 贺初秋一脸震惊地坐下,听寒曜年和下属谈了半个小时的收购细节。 经历了数月拉扯,易思弦现在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甚至不惜煽动网民动用舆论。 寒曜年的收购就要干脆许多,频频举牌,就是买买买。 也不知寒曜年哪里来这么大一笔庞大的资金,难道真正收购易思弦的是寒雷?寒曜年只是他的代理人? 新一轮增持再度启动,寒曜年控股的红芯电子再次购入5%的股票,共计25.2%,已经成为除了易思弦董事长外的第一大股东。 外界一时间腥风血雨,红芯电子却发文称,红芯电子一直很尊重易思弦,目前正在友好协商,共同为国家半导体行业效力。 公告一出,舆论骂得更凶了。 大V、评论家争相下场,说他心狠手辣两面三刀,其中不乏易思弦半导体雇的水军。 连丰年资本楼下都有人拉横幅,P遗像,摆花圈。 看着那些人熟练地掏出喇叭,贺初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些人一个个训练有素,一看就是专业人员。 寒曜年平静路过,不忘叮嘱:“没事早点回家。” 虽然目前形势可控,但如果晚上人少了,指不定对方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贺初秋收回目光,幽幽道:“寒总不怕我外泄消息?” 寒曜年:“就算你爆料,也要有人信才行。” 更何况,能摆在明面上谈论的,根本算不上什么机密。 贺初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起电脑回了家。 微信群里都是媒体打探的消息,贺初秋全当没看见。 傍晚时分,寒曜年坐在轿车后座,一脸淡定地路过了自己的遗像。 旁边有各种恶毒的咒骂,寒曜年眉头也不眨,仿佛照片里面的人不是他。 司机看得心惊胆颤,默不作声地把车开回老宅。 寒曜年平日里不住这边,如非必要,十天半月都不回来一次。 市中心的老别墅占地宽广,华丽威严,死气沉沉。 寒曜年独自穿过前厅,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厉。 屏风背后走出一位管家,他身体有些佝偻,混浊的眼睛仿佛死鱼眼一样盯着他:“少爷您回来了。” 这是寒家爷爷辈就留下的老人,掌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 小时候寒曜年穿着单衣在雪地里罚站,这位管家就用这种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警告他必须要站满1个小时。 在寒曜年心里,管家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爷爷和父亲的爪牙,长辈们控制欲的延伸,是一种权力繁衍出来的怪物。 随着年岁增长,管家脸上皱纹越来越多,却并没有变得和善,反而越发精明,阴鸷。 有一种在棺材里诈尸的死气沉沉。 “苟叔,”寒曜年问他,“我妈在哪儿?” “太太在房间里,”管家耷拉下眼皮,语气如绵羊一般的温驯,“纪小姐来过后就一直砸东西,前不久刚安静下来。” 寒曜年来到主楼,穿过长长的过道来到吴俐君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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