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楚恒冬问他:“你没事吧。” 许尧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他,还要豁出性命来救他,他哭着摇头:“我没事。” 楚恒冬昏了过去。 许尧立刻打120,然后报警。 幸好医院离这里不远,救护车来得很快,他们把脑袋流血的楚恒冬抬上担架,以最快速度送往医院急救。 许尧跟着走了几步,两腿发软。 摩托车主腿摔疼了,一蹦一跳地过来,抓住他:“你不准走,等交警过来,说个明白,我摩托摔烂了,你个傻逼得赔!” 许尧四肢都是软的,偏偏表面上镇定如常,他点头:“我现在就可以赔你,你要多少?” 摩托车主看他这样不像在开玩笑,他狐疑地打量他,比了个数字:“十万,不过分吧,我车的修理费,还有我精神损失费加医药费。” “好,”许尧毫不犹豫,一口答应,“留个电话,收款人和银行卡号,我转给你。” 许尧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对方,他怕摩托车主纠缠,身份证也压给他了:“让我去医院,先看看我朋友。” 摩托车主捏着他的身份证,反倒为自己的狮子大开口感到不安,顺嘴问了句:“你和你朋友吵架了?” 许尧摆手,浑身疲惫,两手一直抖,腿软得可怕,他就那样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返回医院。 要是刚才没那么冲动就好了。 许尧捂脸,掌根擦拭不争气的眼泪。 他联系了杨森,杨森并没有批评教育他,他只是冷静地吩咐:“照顾好你自己,我会处理。” 许尧找不到人帮忙,他好像一下失去了主心骨,整个人连同灵魂都软趴下了。 楚恒冬在做手术,他在门外手足无措地守着,给安洋打了电话:“出车祸了,安洋。” 安洋吓一跳:“你出车祸了?” “不是我,”许尧蹲在地上,抱住脑袋,痛苦又悔恨地呜咽,“是楚恒冬。” 安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许尧,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以前许工程师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哪怕他的成果第无数次被其他人拿走,他也会再接再厉争取下一次。 他接受任何加班安排,拼命工作、努力挣钱,从来不怨恨自己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他会笑着和其他人提起,他有一个听话懂事的妹妹,和即便傻了都不让人操心的弟弟。 明明自己在大城市里都无法立足,却要拼尽全力给妹妹置备嫁妆。 安洋其实从来不觉得许尧考虑过自己,他得过且过每一天,努力、积极、向上,绝不怨天尤人,也绝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他曾经说自己不会倒下,因为他还有家人。 可现在,许尧看上去,快倒下了,就像被抽离了灵魂,剥皮拆骨,留下一具苍白残缺的皮囊。 原来楚恒冬受伤,会让他那么那么难过。 安洋眼眶酸涩,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许尧面前蹲下来,然后伸手抱住快要破碎的人。 安洋比许尧自己都更先察觉:“你是真喜欢他,许尧,你别是爱上他了。” 许尧抱住脑袋,自欺欺人地躲在狭窄的黑暗里,他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一刹那,他想起高中时,他熬夜写情书,一字一句删删改改,称得上呕心沥血,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忽然就变成了楚恒冬。 那次三所高中联合举办元旦联欢晚会。 许尧不想去,他在加班加点的复习,备考期末。 刘威威胁他,要把他的教科书和辅导资料全扔了,如果他不去参加他们的晚会活动的话。 许尧恨得牙痒痒,偏偏无可奈何。 晚会就在他们学校举办,那天下午,许尧跟着去帮忙布置会场。 当时有个话剧节目正在排练,女主角普通话十分不标准,充满了外国人口音。 许尧没有在意,他抱着彩花路过舞台,头顶的铁架松动,骤然掉落。 当时谁也没反应过来,许尧头顶浮现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穿裙子的人扑过来,一把将他带开,两人滚到观众席下。 许尧头晕目眩,心脏狂跳。 目睹这一幕的刘威飞跑过来:“楚恒冬,许尧,你俩没事吧?!” 许尧仓皇回头,那人站起来,只留给他一个穿裙子的背影。 高大得不像女生,像女神。 原来情书,要写给他。 许尧躲在安洋怀里,猝然惊醒般嚎啕大哭。 ----
第30章 30. 杨森赶到医院,有条不紊地处理了后续事宜。 许尧还在发烧,他也不肯去输液、打退烧针或者吃药。 他就固执守在手术室门口,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冲动暴躁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遇事不够冷静,很冲动易怒,做出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他这么冲动,会连累了楚恒冬。 杨森和医生通完气,回来对许尧说:“站起来,别像个废物,只会哭。” 安洋替许尧打抱不平,回嘴道:“怎么,泪点低不行啊?” 杨森白了他一眼。 安洋把许尧扶起来:“站起来,别让他看扁了。” 许尧疲惫:“我就是个废物,只会哭。” 杨森真要给他逗乐了:“不只会哭,还会回嘴。” 许尧蹲在那里,抱着胳膊,伤心欲绝。 杨森实在没忍心,拉了他一把:“起来吧许先生,老板没事,你放心,他骨头硬得很,以前还挨过枪子儿,现在不是照样活蹦乱跳。” 许尧更心疼了:“挨过枪子儿?” 提起这件事,杨森语气稀松平常,不以为然:“老爷子生意得罪人,对方找了黑手党,要做掉老板和他母亲,当时发生了枪战。” 杨森耸肩,一副闲聊语气:“就吃枪子儿咯。” 许尧腿软得厉害,喃喃说:“我没想过,他经历过这么危险的事。” “所以这不算什么。”杨森反过来安慰他:“就是把头撞破了,流了血,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医生说,他摔出去时护住了要害,现在就是做缝合,检查脑震荡的情况。” 办事向来一丝不苟的杨老师都这么说了,许尧没有理由不信,他六神无主的心稍微安下来些。 许尧借着安洋的支撑站起来。 虽然老板的私事最好别打听,但杨森控制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许尧和楚恒冬前些日子还蜜里调油,怎么就吵架了? 杨森询问:“你们有什么矛盾吗?” 说起这个,许尧就想到他们吵架的关键触发点,卫轻尘。 楚恒冬显然没有和他聊卫轻尘其人其事的想法。 许尧只能追问杨森:“你认识卫轻尘吗?” 杨森愣住,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大有种老板的前任被现任抓住,而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尴尬。 “啊…认识。”杨森说:“卫三少爷,人挺好的。” 许尧站起来,抹掉眼泪,恢复镇定,他看上去很平静地说:“能和我聊聊他吗,卫轻尘。” 杨森反问:“老板跟你提过他吗?” 许尧摇头,杨森就说:“既然老板都不愿意提,那我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说吧。”许尧说:“我撑得住。” 杨森狐疑:“你确定你不会再次饱受打击?” 许尧目光坚定:“我不会,因为我还活着。” 活下去才有希望,而卫轻尘,已经死了。 杨森赞赏他勇气可嘉,他思来想去,不如把话摊开说明白算了,或许,这也是楚恒冬想做的事,苦于语言表达能力有限,他没办法给许尧讲清楚。 关于卫轻尘,杨森的开头就是:“你可能要接受,老板永远不会爱你这个事实。你可以得到宠爱,得到赏赐,但纯元只有那一个。” 安洋额头掉下一排黑线:“我道你说话怪怪的,原来是宫斗剧看的。” 杨老师骄傲地举起巴掌:“过情关,五十次。” 许尧:“……” 卫轻尘这个人,杨森的接触其实不多,关于他的事,杨森更多也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 大家都知道楚恒冬是高岭之花,也都知道他们家老爷子特别看重楚二,再加上他相貌出众,很多人费尽心力往他身边爬,大有攀上太子,从此成为辅国大臣的架势。 奈何太子是个冷心冷血的,心性特别寒凉。 他记不住别人对他的好,却能记住别人对他的坏。 在一片严寒中,卫三少爷绝对是独树一帜的例外。 楚恒冬对他从来温言细语,他照顾卫轻尘,就像照顾自己的亲弟弟。 其实一开始,楚恒冬没碰卫轻尘,即便他对对方百般照拂。 是有一次,楚恒冬犯病,又被有心人灌酒,卫轻尘恰好过来,两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那之后,楚恒冬身边,也只有卫轻尘。 他可以把柔弱的女人开膛破肚,威胁某位老板割掉他儿子的舌头,也能在中了枪子儿后还站起来反杀对方。 太子爷残暴如暴君,阴险如蛇蝎,唯独在卫轻尘面前,温柔率真,如同他生来就为了守护他。 “但卫三少爷身体不好,”杨森娓娓道来,这都是他听说的事,“我跟着老板的时候,卫三少爷就长期住院了。” “老板经常去探望他。卫三少爷不喜欢人多,老板就一个人去,连我都不能跟着,他俩你侬我侬,就想独处。”杨森加了点自己的猜测。 许尧平静地听着,偶尔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杨森对他的反应有一丝丝失望,他摩挲下颌:“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说‘这些年来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吗,越大声越好!” 杨森比划,指指点点。 许尧:“…………” “甭惦记你那过情关了。”安洋无语:“我们家许尧是工程师,不是皇太后。” “那天晚上,”许尧回忆,“他喊他了。” “他很想念吧,”许尧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自己其实是个替身,他说,“他很想念卫三少爷,做梦的时候念了他的名字。” 杨森为此潸然泪下:“真的吗。哎,老板用情至深。” “他太想念他了,”杨森很磕这对豪门cp,“就连找的伴儿,都和他眉眼相似。虽然但是,不得不说,你是很成功的纯元周边。” 许尧:“……要不你别过情关了,说点现代人的东西。” 杨森愣住:“过情关多经典啊,多适合形容你现在这情况啊。而且我跟你说哦,最后纯元周边上位,还是得到了陛下一丝真爱的。” 许尧:“…………谢谢您,我不需要。” 杨森尬住:“啊?” 许尧抹脸:“我欠他的,我会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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