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好好保护珍惜,维持原状才行。 “我来接手吧,”江初说,“要怎么操作,签什么合约,你发到我账号上。” “好好好,谢谢江先生。”车队经理眼睛一亮,想着反正人家本就是一对伴侣,江初来接手也没差。 离婚了还要接手前夫的车队。 白冬槿缩在后座,偷听完对话,悄悄轻叹一声。 江初听见动静,回头问:“你还要兜几圈?” “我?”白冬槿被冷风吹得打颤,摘了头盔,当即翻下车,“我坐着休息一会儿,你继续玩,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江初戴上头盔,不置可否,拧着油门,再次冲进车流里,这一次的速度,比载着白冬槿时快得多。 耳旁风声呼啸,两边的场景迅速向后退,模糊得像是穿梭时空的隧道。 或许是因为经理在耳机里通知,车流末尾的这位是车队的新金主,前面的机车全部往旁边散开,给江初让路。 没了阻挡,江初肆无忌惮加速,半个身子倾斜压弯,在高速里勉强支撑平衡。 这个赛道,池南暮引导他跑过无数遍。 “手放松,保持平衡,”耳边忆起池南暮的声音,“别害怕,不会摔出去。” 江初闭上眼睛,不用看路,凭着记忆里的地图,熟练地在赛道里飞驰。 “前面是13号弯,左转,减速过弯。” “保持平衡,不要急,出弯再加速。” ...... 有些记忆是不会褪色的,可以在脑海里保存一辈子,只是需要一点契机勾出而已。 冷风拂过侧颈。 江初分明没有戴耳机,池南暮的声音却在耳旁响起,栩栩如生,就像还陪在他身旁。 或许,他看不见幻觉,也梦不见,是因为记忆封存,少了刺激。 江初想,他可以再去做一次那些事,那些和池南暮经历过的事。 尽管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但被堆在角落的记忆仍会被找到,在脑海里重新放映,缓解他的想念。 记忆中,他那时为了让池南暮惊慌,故意不右转,直直往前冲。 而现在,江初和记忆里一样,直行向赛道外的墙壁冲过去。 江初没有穿赛车服,没有带护具,速度愈发快,极度危险,一旦撞上去,根本保不住命。 “最后一个弯......江初,停车!” 好在濒死之前,耳旁终于响起池南暮惊慌的喊声。 轮胎刹车带起刺耳巨响。 千钧一发之际,机车前轮停在墙壁前,相差不到十厘,后轮在原地打转,掀起风沙。 “江初,你到底要干什么!”身后响起急促的跑步声,白冬槿头一次叫他的大名,被吓得不轻。 江初摘下头盔,脸上的笑容满足,比昨夜精神得多,仿佛回光返照,实在诡异。 白冬槿身形一顿,快速将机车钥匙拔下来,收进自己衣服口袋,让江初无法碰到才安心。 “你到底怎么了?”白冬槿焦急地质问,“为什么发疯撞墙?” “我没有发疯,”江初辩驳,“我只是想试试而已。” 试一试遵循记忆里的作法。 哪知白冬槿听了更气,再不顾忌,“试什么?试试你自杀死了,池南暮会不会后悔和你离婚?我告诉你,他不会,渣男才不会后悔背上人命!” 闻言,江初一怔,没及时答话。 白冬槿以为是刚才的话太重,刚想软下声音劝,却见江初再度勾起唇角,又在诡异地笑。 “我怎么会骑着南暮的机车自杀?” 江初将手掌覆在车头,轻柔抚摸,眼里的爱意偏执到病态,“这可是他存在过的证明,我珍惜还来不及。”
第24章 白冬槿发誓, 在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里,从没在现实中见过如此渗人的画面。 早上池南暮还好端端站在面前,江初却要说池南暮死了, 还总是出神发愣, 诡异地笑。 特别是“他存在过的证明”这句话, 把白冬槿的恐惧拔到顶点,比坐在机车后座时还恐慌。 这个“他”是谁? 人还是鬼? 江初像是被下了咒, 胡言乱语。 白冬槿实在害怕, 抓着江初的肩,“你到底怎么了?你不告诉我, 瞒着我,什么都不说, 你让我怎么帮你?” 帮他? 没有人能帮他,人死了就不会再复生...... 江初收起笑, 双目失神, 又要开始发愣。 白冬槿怕了, 及时打断, 崩溃地说:“你别这样, 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害怕, 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啊,闷在心里能解决什么?!” 白冬槿越说越大声, 平时玩世不恭的脸也变得苍白,神色焦急又害怕, 江初此前从未见过。 发泄出一句,白冬槿又怕语气重了, 刺激江初,赶紧放轻声音:“初初, 你要什么就告诉我,不要自己乱想,好不好?” 白冬槿从来都没心没肺,现在却这样小心翼翼,发了火又哄。 他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真的让白冬槿这么害怕? 江初轻轻挣开白冬槿的手,俯下身,看向机车的后视镜。 双目无神,脸色苍白,黑眼圈极深,嘴唇脱皮。 江初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偏开头,不敢再看,因为镜子里的模样实在丑陋,这该是他此生最丑的时刻。 “我......” 大脑无法运转,注意力难以集中,只说了一个字,他险些又要开始发愣。 江初重重摇头,深呼吸,试图掌控精神,“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昨晚喝多了吧。” 江初表面上是正常了。 但这说辞是个谎言,显而易见。 白冬槿闻言,没有安心,紧紧皱眉,欲言又止,眼中的担忧反而更甚。 他让白冬槿害怕了,让一个小孩心性的少爷,变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就像...... 池南暮对他一样。 江初蓦然清醒。 池南暮用冷漠鞭笞他,将他对爱人的爱化作利剑,狠狠刺向他,刺得他面目全非。 而现在,他仗着白冬槿的关心,放纵自己的痛苦,用可怖的病态鞭笞白冬槿,也在将白冬槿变得面目全非。 凭着旁人的偏爱,他正在和池南暮一样,做着同样冷漠的事情。 这认知让江初感到恐慌,因为那种割裂的疼钉在心上,记忆犹新。 江初缓缓站起身,对上白冬槿关心的视线,失去爱人的痛苦不会就此消失,但理智已经上线。 “抱歉,”江初重重抹了把脸,强行冷静,“我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不了,别人也没法帮我。” 江初终于正常,却比刚才魔怔时还让人难受,但好在已经能顺利沟通,而不是答非所问,独自闭塞。 顷刻之后,白冬槿不再追问,垂着的嘴角勉强上勾,撒着娇问:“初初,你能不能搬来和我一起住?我......最近有点孤独,想你陪着我。” 白冬槿才不会孤独。 江初知道,白冬槿这是怕他出事,想找个理由守着,想让他好受一些。 如果去白冬槿那里住,那意味着他不能再放肆地看那些影像,只能一个人独处时偷看。 江初沉默着没答话。 “你就陪我住一段时间嘛,”白冬槿轻摇江初的手臂,声音黏糊,“你陪陪我。” “......好。”江初叹口气,沉默片刻,终是答应了。 平常不同住的朋友,忽然住到一起,两个人都不习惯。 江初怕吓着白冬槿,没敢再放任自己发疯。 而白冬槿怕江初独自待着会出事,也不敢外出鬼混,只敢喝无酒精的饮料解渴,窝在家里看电影。 别扭地生活半月,江初又觉得自己和池南暮一样,像个刽子手,利用朋友的关心去“逼迫”,悄无声息改变白冬槿的习性。 终于,在白冬槿又一次拒绝狐朋狗友的邀约后,江初忍不住说:“你出去玩吧,我不会有事。” 白冬槿却赶紧摇头,怕江初要做可怕的事,戒备地撒谎:“我不出门,我就想待在家里看电影。” 白冬槿越小心,江初越不好受。 “我和你一起去吧,”江初提议说,“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喻宕肯定也很想见你。” “你别瞎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闻言,白冬槿瞪大眼睛,急急否认。 白冬槿不承认,江初也懒得争辩,换了身衣服,几日来第一次踏出房门。 银河铁道营业足月,过了活动期,客流变少,一般人点不起里头的酒,店里也不做活动,也就不再来了。 不过白冬槿狐朋狗友多,在朋友圈一召集,又会有无所事事的纨绔来聚会喝酒,偷偷摸摸勾搭服务生,再被白冬槿拉黑警告。 大厅内人不多,江初进门,没走几步,在中途撞见上次那个肤白的粉丝小男生。 “江先生......?”丛瑜本很惊喜,但见到江初苍白的脸,有些愣怔。 江初随意笑笑,当作招呼,没作停留,跟着白冬槿进了包房。 包房里坐着一圈人,江初都不认识。 房间里本来诡异地安静。 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句亲昵的“哟,大明星来了!”,整个包房随即开始热闹,个个都找着江初聊话题。 白冬槿该是提前警告过,无人提到池南暮,个个刻意避开爱情婚姻的话题,只说些逗笑的趣事。 江初坐在最中间,听别人搭话,淡笑着点头,时不时喝酒,仿佛是这场聚会的主角。 但热闹是单向的光,而他是面镜子,热闹短暂地停留,但与他无关,很快被反射走。 夜店的灯光像是蜡烛,明明灭灭,在音浪里孤单飘摇。 江初盯着眼前的酒,思绪在吵闹声中渐渐迷失,四处乱飘。 感官像被蒙了层雾。 江初没有听进去任何人的话,陌生的面孔对不上名字,无论介绍过多少遍,江初都记不清。 但随着电子乐的鼓点敲击,声浪渐强。 欢笑声中,气氛上头。 江初不停喝酒,又被旁人热情地斟酒,酒精麻痹一切,连带着痛苦也被暂时封锁。 喝到高了,江初靠在白冬槿身上。 别人笑,他就跟着笑,有人哭,他就跟着惋惜,一切行为都是表演,他仿佛还身处剧组里拍摄,他演得逼真合拍,轻易就得到这些少爷的喜欢。 有人喝醉,口无遮拦,“我也觉得池南暮不是个好东西,初初这么好,他怎么敢提离婚?” 白冬槿一个眼刀飞过去,又担忧地望向江初。 但江初竟然神色无异,调笑着附和:“是啊,我这么好,他凭什么离婚?” 话题从各自的趣事,转为唾骂渣男,义愤填膺,“池南暮一定会后悔,等到后悔了,初初一定不要原谅他”。 江初没答话,只是面上笑着点头,不反驳也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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