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的杏眼微微睁大,莹澈透亮,像是受了惊吓,却藏不住恋慕和期盼。 顷刻之后,江初闭上眼睛,稍稍扬起头,默许他的请求。 心跳变得更快,猖狂的咚咚声贯耳,盖过翻涌的海浪声。 池南暮俯下身,唇轻轻落在江初嘴角,只不过一下轻点,就让他神经酥麻,全身气血都往上涌,耳朵发烫。 没有经验,初次的吻只有相贴,青涩简单,但动人心魂。 江初紧攥住他的袖子,眼睛紧紧闭着,鼻尖没有呼吸,明显是在紧张地屏气。 似是怕江初憋气太久,没过多久,他稍往后,唇与唇分开。 唇相分离,江初缓慢睁开眼,睫毛忽闪,视线闪躲,面颊上的红更深,不用触碰就能知道很烫。 “你脸红了。”池南暮说。 “我脸红怎么了......”江初抿紧唇,不服输地反问,“你的耳朵不也红了?” 他一怔,抬手摸了摸左耳,果然触到一片滚烫。 被直白戳穿,心口的羞赧感骤然而起,打碎勉强维持的从容。 池南暮再度俯下身,紧紧拥住江初,仿佛这样就能保持住形象,不让江初察觉他的局促。 怀中的人一愣,而后侧头靠在他的肩上,鼻尖的呼吸打在他的右耳。 “池南暮,你的耳朵真的红了。”江初呼吸的热意顺着耳侧爬,很近,比正午的烈日还烫。 他不说话,江初又抬起手,轻戳他耳垂上的耳钉,获胜似的说:“你的耳朵比我的脸红。” “不许看了。”池南暮抬手,捂住江初的眼睛,隐藏他不平的心绪。 “你不让我看,我也能感受到。”江初尾音里带着捉弄的笑意。 说完,江初稍侧过头,先是脸颊触到他的耳朵,几息之后,变换成更加柔软的触感。 “谁让你先嘲笑我的......”江初的唇落在耳钉上,很轻,同样滚烫。 海风变大,呼啸而过。 池南暮倏地从梦境中脱离,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喘气,呼吸急促。 露台的门没有关闭,晨间的风刮进卧室,吹起额发,竟然带着一丝海风的咸湿味道。 右耳滚烫,疼且酥麻,梦境里的两种触感一起被带到现实里,相当矛盾。 池南暮愣怔着抬手,指尖覆到耳垂上,没有触到耳钉,只有一片平滑。 那些画面太真实。 难道......都是他的记忆? 打耳洞,骑机车,在外接吻。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不得体的事情? 池南暮垂下手,出神片刻,而后翻下床,快步走到浴室里。 镜子里,右耳处不规则的耳洞痕迹,依然让人生厌,徒增烦躁。 心跳逐渐平稳,梦境带来的影响开始消减。 但宛然在目的画面已经记下,只要随便一想,江初那双羞赧的漂亮杏眼,就立刻浮现在脑海。 烦躁和排斥感越积越多。 池南暮想打开花洒冲个凉水澡,转移注意,楼下的门铃却蓦然响起。 现在不过早上七点,不该也不会有人来造访。 姜聆休假回家,他不去开门,门铃声就响个不停。 池南暮皱紧眉头,快步走下楼,猛地拉开门。 “池总,”王临站在门外,毕恭毕敬地说,“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王临。” 池南暮不记得,但在车祸之后看过资料,知晓与江初有关的所有人。 “什么事?”池南暮声音变得冷漠,尽管有所收敛,烦躁仍悄悄透露。 王临大半夜收到解约合同,以为江初要彻底退圈,发了消息也不回,吓得半宿没睡着,天一亮就往江南半山赶,想着来和这祖宗好好谈一谈。 “池总,”王临轻咳着说,“您现在方便吗?我想和江初聊一聊。” 一提到江初,右耳处倏地泛起热意,甚至有些密密麻麻的痒,仿佛那个吻已经穿过梦,进入现实中。 “他不在这里。”池南暮蹙紧眉头说。 “不在这里?他去哪里了?”王临摸不清状况,下意识问。 池南暮没有答话,淡漠的视线漫不经心一扫,刺得王临发怵。 “抱歉池总,”王临后退一步,脸上堆起笑,“打搅到您实在不好意思,既然他今天不在,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 “他已经搬走了。”池南暮直言。 闻言,王临一愣,从细碎的几句话里,拼凑出隐藏的事实。 江初已经搬走,甚至还要和南江娱乐解约? 怎么看都像是要断绝关系的意思。 这是要离婚?! 王临抬眸,偷瞄一眼池南暮,对他淡漠的反应相当震惊。 “还有什么事?”池南暮问。 “没事,”王临赶紧摇头,急急转身离开,“池总,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王临背影慌张,甚至有些踉跄,好像受到了惊吓,认为江初搬走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脑海里又浮现江初亲吻后泛红的脸。 右耳跟着发烫。 思绪和记忆变得不可控制。 本该回归正轨的人生,因为“江初”这两个字,仿佛又要开始失控。 池南暮抿紧唇,下意识排斥,甚至厌恶这种不在计划的失控感。 “回去立刻处理解约的合同,今晚之前送到江初家里。”王临离开之前,池南暮冷声提醒。
第21章 接到王临的电话时, 白冬槿刚睡醒,昨日喝到断片,昏睡了一天到傍晚, 脑子不清醒。 听着王临结巴的自我介绍, 白冬槿回忆许久, 才想起这人是南江娱乐的老板。 “怎么了?”白冬槿打着哈欠。 “白先生,我联系不上江初, 金栀苑的保安不放行, 您能不能来一趟金栀苑?” “金栀苑?”白冬槿不明所以,“初初不是正在度蜜月吗?” “江初要和池总要离婚, ”王临声音焦急,“池总让我把解约合同送过来, 我找理由推脱了好几天,实在是拖不住了, 总之您快过来吧。” 离婚?! 白冬槿被吓得瞬间清醒, 挂断电话, 赶紧从床上爬起, 没管还在睡的喻宕, 开着敞篷就往金栀苑赶。 好在江初给白冬槿录入过亲友身份, 白冬槿刷了脸,顺利进入金栀苑。 进了门, 一股浓郁的木质香扑面而来,白冬槿被这香气呛着, 赶紧捂住鼻子咳嗽。 “初初?”白冬槿大声喊,却没有人回应。 屋内没开灯, 但投屏开着,正在放映中, 视频里是江初和池南暮。 餐桌上摆着两份意面,一份没有动过,另一份剩下一半,都还有余温,刚做不久。 很不对劲。 白冬槿有些害怕,脚步不自觉放轻,在一楼找了一圈,悄无声息上楼,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吱吖—— 木门在夜里喑哑嘶吼。 卧室里没有开灯,阳台的门大开,冷风往房间里贯,窗帘被风吹得乱飘。 江初坐在床边,面向阳台,从白冬槿的角度望过去,只是个被冰冷月光浸湿的安静人影。 “初初?”白冬槿屏住呼吸走近。 听见动静,江初缓缓侧过头,双目放空,见是白冬槿,愣了许久才问:“你怎么来了?” 江初的嗓音极喑哑,像是被刀刮过,根本听不出原本的声音,嘴唇也发白,干涩得起皮。 太不对劲。 “我......”白冬槿也坐到床边,不敢直接问,旁敲侧击,“你怎么搬回来住了?” 大脑无法思考。 江初认真想了想,木讷地回:“哦,因为我要离婚了。” 楼下不是还在放映合照? 江初怎么可能想要离婚? 难道......是池南暮要离婚? 池南暮怎么敢?! 想到这,白冬槿瞪着眼睛,生气地问:“池南暮要和你离婚?为什么?他脑子有病?” 一切难以解释,要细说也太麻烦。 江初没有答话,只是摇头,重新看向阳台外。 身上的衣服冰冷,他故意打湿,想再见到幻觉,但身体已经适应这种冷,再不会发烧。 衣柜里堆满他新买的衣服,皮衣,牛仔裤,高领束身的毛衣,与池南暮过去的衣装丝毫不差。 松木香的香氛摆到每个隅角,同样的木质香气笼罩,充斥鼻腔,却于事无补,他连在梦里都见不着。 到底还要怎样做,才能见到他的南暮? 江初望向阳台外,继续出神,眼睛也不眨,灵魂出窍一般。 风声忽地变大,鬼哭狼嚎,冷风吹得白冬槿瑟缩,江初却无知无觉。 这场面实在渗人。 白冬槿凑近,离江初近一点,想缓解心慌,却碰到江初凉到不似活人的手臂,再次受到惊吓。 “初初,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我好帮你解决。”白冬槿苦着脸问。 白冬槿昨夜喝了酒,又没换衣服,身上残留有酒味,稍一凑近,就突破香气,汇到鼻尖。 江初闻见酒味,宕机的大脑随即开始运转,偏过头,紧紧盯着白冬槿。 “怎么了?”江初眼眸漆黑,盯得白冬槿害怕。 “如果喝醉了,是不是就能看见幻觉,看到想见的人?”江初睁大眼睛问。 “......也许吧,喝醉了什么都有可能见到。”白冬槿犹豫着答。 “包括已死的人?” “也有可能,我有次就看见我妈了。” 得到答案,江初的眼睛忽然变亮有光,像是提线木偶被注入生机,唇角上扬。 “我想要喝酒,我去换身衣服,”江初站起身,“你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出门。” 江初跑出卧室,神色急切,不出一分钟,就跑回来。 “走吧,我们去喝酒。”江初笑着说。 “去哪儿喝?”白冬槿还不敢动,因为江初的神色太不正常。 “银河铁道,夜店,酒吧,餐厅,随便哪里都可以。”江初似是很急,迫不及待。 四目相对。 自上次见面不过一周而已,江初竟然瘦了一圈,眼里的高兴是真,难过悲伤也是真,很矛盾且不正常,看得白冬槿揪心。 “好好好,我现在带你去。”白冬槿站起身,跟着江初下楼。 投屏上重新开始播放照片。 走出门时,白冬槿似有所感回头望,蓦然发现,江初身上穿的皮衣,竟和照片里池南暮穿的一模一样。 四座敞篷在夜风中缓行。 白冬槿不敢开快,怕出意外。 “初初,你真的要离婚?”红灯时,白冬槿斜过视线,试探着问。 “嗯。”江初不愿意多说,回应极小声。 白冬槿无声地叹气,不再问了,绿灯一亮就踩下油门。 江初的状态不对,白冬槿也不敢带他去鱼龙混杂的地方。 敞篷顺着环形车道行驶,直接开进白参花园,毕竟自己的地盘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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