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川笑起来,“你看你还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很可笑,唐甜提醒了他很多遍不要惹秦宇川,他全都没在意。秦宇川也多次向他示威,他也都没放在心上。 许君乐发现自己这几年在与同学过于美好的关系里,在象牙塔里失去了对于阶级和权力的敏锐度,他变得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无所求,在某一方面贬低秦宇川,抬高自己,他就能获得某种平等。 可当他这么具体的说起对于“搞定女性的技巧”时,他才感到了某种高出他很多的权力扑面而来。 太具体了。 对于秦宇川这种人来说,这是他玩弄世界的手段,何止女性,也包括所有低他一等的人,任何人。 哪有什么真正的平等? 他是真的没看见秦宇川身上昂贵的手表,昂贵的衣服,昂贵的鞋,昂贵的一切吗?还只是假装没看见?
第15章 谣言 今天的拍摄主题是福尔摩斯,是在贝克街一家很类似夏洛克在剧里使用的房间里,所有嘉宾都穿着与剧中人物一样的服饰,围坐在客厅里玩狼人杀。 屋子里茶香缭绕,花团锦簇,镜头后面的男男女女也都漂亮精致如同画中人。 许君乐没什么心思看他们的拍摄,他穿过长廊,在墙壁上挂的每一幅照片与画前驻足许久,最后坐在房子后花园的门槛上抽烟,手里扯着门口一盆他叫不出名字的绿植的叶子,听着身后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客厅里传来一阵阵愉快的笑声,心烦意乱。 秦宇川又在叫他的名字,“许君乐,帮我拿一下手机。” 许君乐站起来扔掉烟头,回到客厅,彼时客厅里只剩秦宇川和几位女艺人在补妆,沈梦繁一眼瞧见许君乐,忙举起手跟他打招呼,他对她笑了笑,转身从秦宇川的外套里找出手机递给他。 “跟你们说,我早上好像在我们酒店碰到了纪萧笙,刚刚我还不确定来着,现在越想越觉得是他。” 说话的人是一位很年轻的女演员,许君乐只听别人叫她陈老师,很邻家的长相,气质也让人觉得舒服。 许君乐听到纪萧笙的名字停住了脚步,装作等人的样子站住了。 沈梦繁听见这话妆都顾不上补了,“快快快,跟我说说,我多年未见的老公如今怎么样了?” “我的妈,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我多看了几眼才后知后觉的,你放心,没发腮没发胖,反而感觉瘦了一些……他今年快三十了吧,天啊,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他。哦,对了,他好像是跟一个穿西装的男的一起进的电梯,你说,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闻?“ 许君乐竖起耳朵,好奇的不得了。 那陈姓演员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小声说:“不是有人说吗?他退圈是因为要跟他的同性爱人在一起。” 同…同性…爱人?许君乐震惊,同性恋? 沈梦繁撇撇嘴,“这你也信?还有说他父亲去世他伤心过度,青梅竹马一直在他伤心时不离不弃,两人定居在欧洲某个小镇的…不过大众真是偏爱他啊,给他编造的谣言都是这种,希望他能安定,能有人陪伴……” “想想如果是我,谣言应该是陈雨菲为攀豪门,不惜隐退,未婚先孕,手段了得。”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起来。不知是在笑什么,许君乐觉得心酸。 秦宇川回完微信,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把手机丢给他,说:“去抽根烟吧。” 他跟随着秦宇川通过长廊走到小花园,两位与秦宇川交好的男艺人见人过来,叼着烟的那个招呼他:“快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秦宇川仍然哥俩好的搂着许君乐的肩膀走过去,许君乐反感的扒开他的手,走到一边,听见那个叼着烟的陈姓演员说:“你们看,这是谁?” 秦宇川接过手机,“这是……李子晴?这……牛逼啊,这是怎么搞到的?” “卧槽,这胸看的我都硬了,是真的吧?” “保真。”叼着烟的一脸神秘,“我最近在跟她拍电影,摸过,手感绝了,而且亲了,十多分钟,骚着呢。”他说着往屏幕上用拇指点了两下…… 许君乐那股恶心更加强烈的涌上来,他忍不住的想吐,转身就往卫生间跑,身后秦宇川的声音传来,“这小子,怎么了?病了?” “起反应了吧,小年轻嘛。” 接着是一阵夸张的笑声。 许君乐冲进卫生间扶着马桶干呕,早上并没有吃什么东西也根本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他停不住的恶心,背后一阵阵的发出冷汗。 许君乐喘着气坐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事,按照以往的经验,这都会过去的,他想,他会失去一部分,然后在得到一部分,加上必然在流逝的时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抗住这种力量。 终于平静下来,许君乐撑着地面有些吃力的站起来,打开水龙头洗手,他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晃晃悠悠的,只抓住了他眼角的红色。 真的都会过去吗?答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次像这样一片片的把破碎的自己重新拼成一个人型,他还能骗自己多久?他不知道。
第16章 “阿笙。” 纪萧笙坐在沙发上抱着电吉他弹了一段旋律,Sam抱着手站在旁边开玩笑,"你的老相好Hammett让我转交的,任务完成。" 他上手摸了一把吉他,"这上面是龙吧,龙的传人?" "他还是这么土,不过确实是把好琴。" 纪萧笙把琴放好,Sam站起来,"走吧,晚餐早好了,Hellen催了两遍了。” Sam是个制片人,非常典型的美国青年,喜欢满世界旅行或者钓鱼;妻子Hellen是医生,中法混血,算起来可以说是纪萧笙的远房表姐。 夫妇俩有时会叫上朋友在家里聚会,来人除了邻居,同事,朋友,还会有一些律师,医生,记者等不同职业的人。 纪萧笙一个搞音乐的加上还是中国人,难免会成为话题中心。光是教他们念自己的名字,解释每个字是什么意思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好在每次教他们念他的名字,这些外国朋友都很认真,而且格外的感兴趣,甚至到了有些虔诚的地步,仿佛在念什么古老东方神秘的咒语一般专注,表情里还带着些神性。 除此之外他不太愿意多谈论自己,他的国家,或者任何国家的政治,总是费尽心思将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所以一顿饭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但他并不排斥这类社交,他喜欢听不同职业的人在餐桌上聊自己的一切。 对了,他也很喜欢Hellen的拿手中国菜,和这对夫妇家那条名为coco的金毛。 几杯香槟下肚,在座的客人也都变得行动迟缓,眼神迷离起来。 纪萧笙被Hellen叫到游泳池旁,两人在一棵开着紫色花朵的大树下落座。 "最近感觉怎么样?心情还好吗?" Hellen捏着酒杯问他,她穿着一件驼色的针织短袖配着满是花朵印花的长裙,没束头发也没戴眼镜,脸上散发着微微的光泽,和在医院里冷冰冰的样子很不一样。 纪萧笙蹲下身摸那只吃饱了躺在地上的金毛,"挺好的,很久没这么好过了。"他说。 "药都有按时吃?" "嗯。" "出院后见过你母亲吗?" 纪萧笙重新坐回长椅上,"没有,通过一次电话,她如今在纽约呢。" "阿笙。"她母语是法语,在英国长大,因此只能听懂简单的中文,可完全不会说,这两个字的发音对她来说还是很困难的。她的发音有些别扭,听的纪萧笙有些想笑,又恍惚记起似乎很久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疏,我只想确认你好不好。" "抱歉,我确实有些怕你,没有别的意思,从我的朋友到从我的医生再到我的朋友,这个转变,总得让我适应适应吧。"纪萧笙笑了,望向波光粼粼的游泳池,"而且是我自己要出院的,我很好。" Hellen有些难过,把酒杯放在木桌上,坐过去握住他的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你知道的。" 纪萧笙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每次都这样,我下次都不敢来了。" "没门,你不来我就去上吊了。"Hellen说,"那你这次会回中国吗?" 他沉默许久,最后说:"不回去了吧。" 又开始转移话题,"Sam来曼城你没来玩几天真可惜,我都教会他打麻将了。" "我猜你不想见我,所以没去。" 纪萧笙无奈的摇摇头,"你想的也太多了,下次也去吧。" 他跟金毛玩了一会,后来被Sam架进客厅按在钢琴前弹了几首曲子,陪他们玩了会牌,才带着醉意和Sam勾肩搭背的走到门口。 已经把车开到门口的森哥看到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忙问:"喝醉了?" 纪萧笙摇摇头,把吉他从Sam手里接过来,"走了,你进去吧,否则Hellen又该怪我成天把你往外拐了。" Sam走上前一步,很夸张的张开双臂试图拥抱他,被纪萧笙的眼神制止。 最终只是拍了拍纪萧笙的肩膀,"再见,哦,对了,后天见。" 纪萧笙受不了的摇头,“美国人……” 他笑着转身打开车门,隐约看清楚里面坐的人后愣了愣。 Sam见他神色不对劲,问:"怎么了?" "哦,没事,我走了。"他回过神来将吉他盒搁在后座上,自己绕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的门。 车辆缓缓开动,很安静。 纪萧笙手指支着太阳穴处,微不可闻的叹了气,"之禾,你不必每天都来的。" 陆之禾坐在后座,望着前方座椅旁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呼吸滞了滞,有些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哦,我听说你喝酒了,有些担心你。" "能有什么事。"纪萧笙说,语气很轻。 "我就是……"陆之禾身体往前倾了倾,"你在酒店住的……" 他话还没说完,司机森哥忙打断他,小声说:"嘘,纪先生睡着了。" 陆之禾没再说话了,他低着头,将手里的手机转啊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纪萧笙从车上下来,本来晕眩的脑袋经过几十分钟的车程更加严重了,他感觉有些想吐。 陆之禾下车撑开伞罩住他,"你还好吗?头晕不晕?" "没什么事。"纪萧笙摇了摇头,推他撑着伞的手臂,"在伦敦还打什么伞?你别跟着我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之禾看着他的侧脸沉默,等纪萧笙走到酒店门口,他收起雨伞,说:"至少让我送你上去吧,这样我会安心一些,否则等会回家我会睡不着。" "你……" 纪萧笙正欲说话,酒店门口一直有人进进出出,有搬着器材的人差点撞到他,看起来也都是亚洲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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