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哭,那天晚上,也只是眼眶稍微红了那么一下。 “陈因和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定了一批手链,可能是之前打算做周边的。” 和对面始终一言不发的卫松寒相比,温诉的口吻还算轻松,像是在说早已过去的事了。 他捏着筷子晃悠着比划了一下:“金色的。很好看。全发给那天来毕业会的粉丝当纪念了。数量刚好,我都没拿到。” “我那天……应该正好在飞机上。”卫松寒早就放下了筷子,声音有些低沉,“抱歉。” 温诉笑道:“没事。” “换成我,我可能也不会去。” 毕竟两个人在前一天就道过别了。卫松寒来了才显得奇怪。 卫松寒不说话。 这种早就随时间逝去的遗憾,要说什么才能算是补上。好像说什么都不能。 温诉吃得有七分饱了,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看卫松寒仍旧默默沉着个脸,就道:“什么表情,不是你让我说的吗。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 但这个过去里,也包括了卫松寒这个人吗。 卫松寒想问,但喉头发紧,终究没能问得出来。 空调在头顶呼呼吹着冷风,室内有些冷,温诉拿过遥控器把温度调高。 回头,桌前的人仍一动不动,那身影看上去有点孤零零的。 温诉不由抿唇,放在背后的手微微抓紧了一些。 他说:“过两天,节目要开机了。现场应该还有位置,你……要来看看吗?” 卫松寒闻言,抬起头。 “我能去吗?” “有什么不能的。” “那,”卫松寒道,“结束以后,我能去后台找你吗?” 温诉的手指攥得更紧,含糊地点了下头。 “嗯……行。”
第71章 别告诉我是我想多了 温诉的烧很快就退了,第二天来公司,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像在家里病殃殃烧了两天。 其他小艺人见了都在暗地里咋舌:不愧是章姐夸过的敬业先锋! 超人吧? 温诉接下来要准备节目,经常两个片场来回跑,卫松寒和耀泽的公事又谈完了,就算会来公司露脸,两个人也很难有什么交集。 倒是卫松寒总往这边跑,搞得许章和节目组的人压力巨大。生怕赞助商爸爸哪里看了不满意要撤资。 结果直到节目正式开机的前一天,温诉和卫松寒都没有再讲过一句话。 就算偶尔碰面,顶多只有不到半秒的眼神交汇。 温诉身边时刻环绕着好几个助理,卫松寒叼着一次性纸杯看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扫一眼,又很快挪开了。 这是温诉一夜成名之后上的第一个节目。公司很重视。 从节目组到嘉宾都是重量级人物。温诉和云文筝作为两个资历浅的后辈,要下的功夫就比其他人多。 云文筝喜欢音乐是真的,讨厌做音乐以外的任何事也是真的。要他做那些人情世故的功课,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算了。 看着温诉在后台对每一个初次见面的艺人前辈礼貌微笑,语气熟悉得好像他们是多年老友,云文筝只能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控场王。 到底什么人才能让温诉也紧张紧张啊? 节目没什么问题,一切顺利,就是中途有个闲聊环节,某前辈不知道是出于对这位风头正盛的后辈的好奇,还是故意敲打,多问了温诉两个私人问题。 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又问他目前的情感状况。 卫松寒就坐在台下第二排,一掀眼皮,就听见温诉说自己单身。 然后又说:“喜欢脾气好,温柔体贴的人吧。” 卫松寒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嘴角一勾,又有点想笑。 ……骗人。 明明根本不喜欢脾气好的。 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主持人很快就把话题掰了回去。 结束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第一期录制效果不错,温诉本来音域就很多变,很多高音部分男生不好唱上去,但他能,这已经不是功底扎实四个字可以概括的了,就算翻唱前辈的歌也是手到擒来。导演组都欢天喜地的。 温诉他们已经回后台去了。 卫松寒起身也要走,架不住路上老有人跟他打招呼。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卫松寒走了十分钟,连后台的门都还没摸到,已经应付了好几拨人。 卫松寒脸上笑,心里不耐烦,没走两步又有人跑过来喊他。 “我靠,真的是你!弟弟……呃不对,卫先生。” 卫松寒挑眉:“……谁?” “我呀!我!”女生激动道,“你不记得我了?当年的wota艺,不是我教你的么?咱们还有个小群的。” 女生把当年的微信群翻出来给他看,卫松寒才渐渐想起来,Rei粉里,是有这么一号人。 “你这是要去见累累哥吗?”女生问。 她手里抱着还没来得及收好的应援横幅,半个温字露在了外面。就差没把“狂热粉”仨字写脑门上。 所以卫松寒迈出去一半的腿又收回来,用并不低的音量“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女生笑道,“只是没想到弟弟桑你原来这么有实力。我其实老早就觉得你对我们累哥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卫松寒:“……” “所以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工作相关,今天过来帮忙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 “说来有点那什么,当初累哥毕业,我还哭着痛骂了一顿陈因他们。地偶多好啊,进了娱乐圈,累哥肯定会变的。但现在……我看累哥在台上唱歌,看他有了这么多人喜欢,突然就觉得……陈因他们是对的。” “靠,怪肉麻的。反正就这样,我就是过来看累哥一眼。” 女生挥挥手要走,卫松寒忽然道:“Rei什么都没变。” “他现在,和以前一样。”他嗓音平静地说。 女生一愣,笑着点点头。 “嗯!” 卫松寒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到休息室时,里头已经没人了。只有几个工作人员。 “……温诉?温诉的话,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我刚看见他助理去开车了。” 卫松寒一顿,道了谢,又转身去地下停车场。 手指一圈一圈缠着衣角的两条带子,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 是忘了。还是……后悔了。 电梯到了负二层,他在电梯内站了两秒,还是抬脚踏了出去。 温诉那个助理开的车就是上次那一台,很好找。 车内开着灯,门半掩着,卫松寒没从里面听到人声,他打开车门,躬身往里一探。 ——然后就看见了正歪在车窗上睡觉的温诉。 温诉睡觉时有股反差,因为没有笑意,所以五官就显得冰冷,阖上的眼睛眼尾微翘,有股锋利感。反正,显得挺不高兴的。 但又很安静。 安静到卫松寒能听见自己的鼻息,正有些凝滞地一呼一吸。 “……我还以为,”他小声说,“你不想见我了呢。” 小助理去取了趟东西回到车上,想问温诉这下能走了不,结果一回头就和后座的卫松寒四目相视。 他双眸深黑,侧脸轮廓有几分凶性。 小助理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金主从哪儿冒出来的,卫松寒就冲她竖起一根食指,在唇上贴了贴。 小助理顺着他视线往下,这才发现,她家诉哥正歪在人家肩膀上,一动不动,睡得正香。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 只能看着卫松寒垂眸,那目光凝在温诉脸上,默不作声,看了很久。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多变得像能溢出来。 小助理只觉自己撞破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颤颤巍巍转过身,连车钥匙都想拔下来,生怕把温诉吵醒。 她给许章发去一条消息:“姐……我可能,马上要被灭口了……” 许章:“?” 不知过了多久,引擎声有点吵,温诉睁开眼,意识还有点迷糊,他坐起身,小助理就问:“诉哥,醒了?” 他懒懒地点头:“我睡多久了?” “不久,半小时。”小助理说,“你这几天太累啦,忙上忙下的。我马上就开车回去了。” 温诉说等会儿,瞥了眼窗外,地下车库一片黑,看不太清楚。 小助理试探性道:“小卫总……刚才来过一趟。” 温诉哦了声,无波无澜的口吻:“怎么不叫我?” “小卫总不让我叫,他看你好像挺累的,在这待了会儿就走了……” 其实是让诉哥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二十五分钟,期间左手还不安分,一直摸她家诉哥的脑袋,最后五分钟才舍得走。 小助理不知道该不该老实说。 好在温诉没再追问,应了声,让她开车。 两个人到头来还是没有说上一句话。那天在温诉家里就是最后一次。 错过了最开始重逢时的那个时机,之后想要再提起什么事,似乎就很难了。 时机、氛围,总得有一个。可连面都不怎么能碰上的话,做什么都没用。 某个合作伙伴晚上打电话来问候卫松寒时,提了一嘴这个事。他们虽然是工作上的关系,但私交不错。知道他跑去了湛都,而且好像还是为了什么人。 “怎么样?追到没啊?不会不行吧?” 卫松寒正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不想聊这个:“挂了。” “哎别挂啊,我给你出谋划策呢。现在到哪一步了?你总得先把人姑娘约出来吧,约出来之后就可以去看电影、看夜景,然后烛光晚餐,水到渠成。” 他倒想。 “这特么是我能控制的事儿?”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 卫松寒嫌烦,给他挂了。 其实别说约出来,现在是连手机号码都还不知道。 更不知道微信换没换。 正常来讲,就算没换,也早该把他拉黑了…… 卫松寒那天在温诉家门外,按了门铃没人来开时,下意识是想给温诉打微信电话。 结果往下一划,长得不见底的消息列表,没找到那个头像。 后来虽然从最底部翻出来了,但卫松寒也没点开。 要看着屏幕下方那条两年半前的消息,打字,再发送,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就像打破某种平衡也需要准备一样。 说起来,居然还挺难的。比第一次敲温诉家的大门时还难。 下周要发新歌了,温诉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就盘腿坐在桌前给吉他调音,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一震。 助理或者经纪人偶尔会在这个点发通知给他,温诉试着弦,另只手随手点开。 陌生的头像和熟悉的备注一起弹出来时,有那么一瞬,大脑反应了一秒,背脊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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