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眯着眼睛在一旁等了会儿,对沈让说:“你有空的话不如帮我泡壶茶吧,砚修的泡茶的手艺还不错,让我这个老头尝尝你的。” 文砚修头抬起来,又被沈让摸了摸后脑勺,像是让他不要要担心。 沈让站起身:“那就让您见笑了。” 茶台在另一个隔间,正好跟工作室隔了两扇帘子。 沈让只会基础的煮茶手法,入门级都算不上,毕竟他对喝茶一般,工作咖啡酒精常陪伴左右。 老板低头看着,突然聊了起来。 “砚修不是第一次刻字了,他很熟练。” 沈让垂眸:“看得出来。” “他第一次在店里刻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但是我不认识。” 沈让顿了下,用镊子夹起在热水滚了一圈的茶杯,放在他面前。 “我第一次见到砚修的时候,感觉他总是不开心的样子,现在的他跟以前真是天差地别,到底是结了婚不一样。” 沈让很认真的听完,依旧没说话。 老板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其实就算沈让不问,他也隐有感觉,文砚修以前过的并不好。 怎么的不好,他说不出来,因为不了解,所以没资格说什么。 茶叶放在滤网,热水浇下去。 老板低头看着:“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说是看上我店里的一款戒指,但没什么钱,我就让他来兼职。” “那会儿除了这份兼职,还有个配音的吧,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的生活过得很一般,虽然没有正职但过得挺开心的 ,大概五年前,突然就领了一只狗过来。” 茶倒进杯子里。 老板摸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沈让顿了一下,却说 :“多谢让我了解一点他的过去。” 老板叹了一声:“他肯定不会说太多的,这个孩子的心埋得很深。” 老板继续说:“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他跟你在一起是开心的。” 老板无妻无子,孤苦伶仃一人,那几年,文砚修陪着他这个老头子说话,既有亲情也有友情。 他洋洋自得,砚修的泡茶技术就是在这里学的,他还学了很多。 在这座城市里,老板最不舍得他。 沈让看着茶杯飘出透明丝丝的烟,非常沉静淡然的语气,不知是承诺还是什么:“以后他会更开心的。” ** 文砚修在上面画了几笔。 一块狗牌的面积大小有限,能放下的内容实在有限,刚设计好位置。 茶台那边有了动静,沈让从帘子里出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文砚修问:“老板呢?” “在玩消消乐,让我们不要打扰他。” 文砚修忍不住一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帮他玩过几关,挺难的。” 沈让看着他,走到身边,还是原来的位置坐下:“平时没见你打过游戏。” “我不打。”文砚修垂眸,想到什么,“打了上瘾。” “我会偶尔打一下。”沈让玩的游戏都很古老,lol什么的,魔兽世界那是很久的事情了,但现在忙,玩的也不多,倒是方南嘉喜欢设计游戏 ,有趣的会玩几下,方南嘉每次看见他玩都会信心大增,觉得自己的游戏要是发行肯定大爆,天天做白日梦。 文砚修弯了弯眉眼:“那你打游戏一定很厉害。” 沈让想的是,他玩游戏的那会儿,文砚修在做什么。 应该也是差不多五年前,文砚修一天打两份兼职,租廉价房子,囤便宜大量的方便面,过着拮据的生活,在这样困难的日子里,还要费尽心思的养一只狗。 那是一只美系杜宾,要花费的地方只多不少。 沈让觉得奇怪,也有可能是他以己度人,一个正常人不会在连自己都养不起的情况下,还要养一只狗,这不是最明确的做法。 而且根据老板说的,文砚修把岩岩养得很好,除非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不然的话,给岩岩的都是最好的。 偏偏岩岩还是一只杜宾,总不能撒谎说是捡来的。 其中的缘由吸引着沈让不由自主的去探索。 文砚修一声不吭的看着狗牌,上面写着他跟沈让的名字,眼神温柔得仿佛跟曦光那样融化进去。 “班长。” 文砚修愣愣的转过头,对于这个称呼有些陌生而熟悉,好像很久没听见沈让这样叫他了。 “当年为什么会决定养狗?” 文砚修一时语塞,有些愣住的看着他。 沈让穿着深灰色毛衣,眉目深邃,跟高中时期的模样要更加的英俊,虽然依旧神色淡漠,但至少是看着自己的,深棕色的瞳仁映着只有自己的脸,那么的专注。 文砚修还记得那会儿刚下课,本来是大课间跑操结果因为下雨取消,二十分钟的自由时间让同学们沸腾不止,教室里一片混乱嬉闹。 方南嘉从楼上下来跟沈让聊天说话,大概是成绩没考好,整个人都有些蔫,说了很多丧气话,沈让安静的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就我这个成绩,还是别想着当大老板了,乖乖做我的富三代更好。”方南嘉丧得觉得高考无望了。 沈让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如无机质:“然后找个女的结婚生子,大人老了,让小的继续养你。” 方南嘉哈哈大笑:“有道理,你特么真是绝顶聪明。” 他又问:“那你打算干嘛?” 沈让这时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文砚修当时以为他要怼过去。 下一秒,传来沈让淡淡地声音 :“买套房,养只狗。” 方南嘉有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伯母根本不让他养狗:“还是杜宾?” 沈让低下头,将试卷翻页,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睫毛浮着一层淡淡的金芒,给人一种恹恹无情的感觉:“对,还是他。” “草,你可真专一。” 回忆就如同播放电影那般,时长拉得越来越近,直至回到现实中。 文砚修垂眸了几秒,抬眼时对上沈让穿透力极强的目光,他心一惊,里头闪过无数个理由,但没有一个能用的了,只能脑袋混乱地说:“路上捡到就养了。” 沈让确认了一下:“捡的?” 紧张到呼吸都不稳了 ,文砚修都不继续刻了:“嗯,捡的。” 沈让第一次知道原来文砚修撒谎的样子这么明显。
第51章 岩岩啊你在吃什么? 狗牌的正面写的是岩岩的大字,背面写的是文砚修跟沈让的字母,下面一小行是电话号码。 文砚修回家去岩岩的房间,拉开抽屉,里面全是不同牌子,不同颜色,款式的项圈。 沈让看着那一柜子,低头询问:“你买了这么多。” 当初搬家岩岩的东西都是文老师亲力亲为,沈让不太熟悉,所以没怎么理会。 文砚修边收拾边解释:“因为岩岩的破坏力太强,我就买多几个备齐。” 就像当初买的狗窝,现在也被岩岩撕得跟破烂似的,流浪汉看了都嫌弃的那种,但文砚修决定不买了,让他自生自灭吧,男子汉睡硬地板没问题。 项圈大部分都有调节带 ,沈让站在文砚修身后,伸长手臂从里面拿出一个深棕色的,金属扣泛着冷冷的光泽,“这个还不错。” 文砚修看着他手里的款式,想了想说:“也是最贵的。” 沈让没说话,而是突然放在文砚修脖子处对比一下,“你适合吗?” 文砚修没试过,沈让这么说他倒是有些好奇。 他刚接过手,解开,顿了一下,抬眸看着沈让:“我为什么要带,感觉很奇怪,这是岩岩的 㑲楓。” 沈让语气淡淡的:“我也就随便说说。” 他说这话时完全没有随便说说的意思,反倒是挺认真的,文砚修知道他在某些方面有点奇怪的癖好,只要别太过分,其实也还好,文砚修拿着项圈,想了想放回原位。 一月过了大半,悄无声息的来到尾巴,临近学生放假前几天——期末考试。 文砚修虽然不是班主任,但这段时间比沈让这个老板还要忙碌,早出晚归,两夫夫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 也就沈让能借着接送上下班的机会说一两句话,争分夺秒的亲一两口,不然也没别的机会。 文砚修其实也很困,但还是该做的都做。 沈让这个人很有仪式感,当然这个仪式感不单单指节日送礼之类的,更重要的是早安晚安打卡,还有离别吻。 他的仪式感是每一天,好像要把这种习惯融入到文砚修的骨子里。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行为,长期以久,文砚修很容易沦陷进去,失去自我。 这么说可能会严重,但文砚修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想归想,做还是要做的,先亲完。 文砚修那三天要监考,初三有两天晚自习,不上课就是单纯复习,文砚修坐在讲台,会稍微放宽点,让同学们讨论,自己跟学生也有交流,那两天会特别特别晚下班。 沈让的时间是不稳定的,这些天看方南嘉的朋友圈,似乎一直在忙一件大项目,文砚修体恤他:“太晚了你别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本来该在公司熬夜通宵的沈总,天天都回家,不说一句辛苦。 听见文砚修这样提了,沈让也没说什么:“快放假了,没事。” “你也可以在公司过夜。”文砚修对比了一下越临湾跟公司的距离,来回实在是太远了。 沈让正在叠衣服,听见这话,手中的活儿慢了些:“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他问的很自然,文砚修一愣,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沈让说:“不如回家。” 文砚修垂下眼眸,忽然理解了沈让什么意思,轻轻的笑了一下。 他穿着浅色柔软的毛衣坐在床上,表情很温柔的,盘着腿仰头看他:“你几号放假。” 沈让说:“年二十八,不过公司年二十六就放假了。” “我明天放假,可以陪你。”说完,文砚修皱眉,又算了下时间,“好像不是,还有个散学典礼,成绩还没出来,我还要批改试卷。” 文砚修有些蔫巴的说:“算了,等我忙完你都放假了。” 沈让发现文砚修的情绪是很容易被小事控制的,一会儿会高兴一会儿会伤心 ,偶尔还有些磨磨蹭蹭的习惯,要是不仔细点观察,都发现不了。 不开心的下一秒,沈让一转头回头,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哄高兴。 但这种自我调节能力,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才练就出来的,沈让其实很不喜欢他老是带着情绪过夜,虽说这样的伴侣相处起来很惬意轻松,但是长期以往,文砚修会渐渐的不再需要他的存在。 “放了假才忙。”沈让将衣服放好,走过去捏他的脸,“知道过年要准备年货吗,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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