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尖锐如咆哮母兽的嘶吼声,划破了这一层楼的宁静。 听得时冬暖心狠狠揪起来。 而这,就是韩嘉榆面对自己生母时,常常要面临的情况。 时冬暖眼眶一酸,看向身边的男人。 韩嘉榆虽戴了耳机,但那惊叫和挣扎的动静,显然还是传进了他的耳中。 他蹙着眉,表情勉强维持着镇定,但攥得发白的指节还是暴露了本人的脆弱。 时冬暖心疼不已,伸手握住了那绷紧的拳头。 被温柔触碰,韩嘉榆眉尖一松,随即指头展开,颤抖着反握住时冬暖的手。 “我们去逛逛吧?先离开这里。”时冬暖温声说。 韩嘉榆点头,勉强地笑, “好。” — 为了疗愈小舅的厌音心病,接下来会揭晓他和母亲有点小虐的过往,沙雕成分略低,剧情走向主打治愈和救赎。 相信咱们治愈系的冬冬!再相信咱们无敌的X神! 顺便预告一下,这段主线结束,再推进几章小情侣的甜蜜日常,目测月底就会完结啦
第50章 昨日约定过会带时冬暖去看看那些老地方,韩嘉榆今天就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大石板街道路面并不平整,坐着老三轮棚顶车进入时,车身会随路面剧烈颠簸。 时冬暖故意发出一段低低的声音,因颠簸而抖得支离破碎,逗得他哈哈大笑。 看见了韩嘉榆所说的那家老旧音像店,见过了旧街老阁楼的培训室。 重温韩嘉榆记忆里与童年有关的片段,每一处都让时冬暖对恋人多几分解。 最后一站,韩嘉榆带他去了幼时的故居。 住惯了现代化的楼房,时冬暖第一次进入那自带独家小院的古厝,感觉分外新鲜。 虽封存多年人迹罕至,老房屋处处堆积着尘灰,但丝毫没有削弱时冬暖的探索欲。 老旧的楼墙涂着灰色的水泥,一层的厨房昏暗,甚至装着传闻中的风箱大灶台。 二楼的各处卧房贴着风化的海报和旧挂历,格窗上封着碎纹路的挡光膜。 有一间房,时冬暖判断是韩嘉榆的房间。 因为角落丢着瘪了气的篮球,油亮的墙纸是酷酷的暗黑色,很有Bking的风格。 门框上画着数道粉笔印记,应当是典型的“孩子成长的痕迹”。 时冬暖屈身细看,果见每道粉笔痕边都标注了年纪。 他手指一道一道点着找,韩嘉榆问他在找什么,他说想看看韩嘉榆长到他现在这么高的时候,会是几岁。 韩嘉榆手掌一比划,很快找到了答案。 少年头顶那道痕赫然标注16岁。 时冬暖:“……” 韩嘉榆憋笑打量他的表情, “不高兴了?” “无聊。”时冬暖故作严肃, “哼,我年纪还小呢,还能长!马上就能超过你。” 老旧的衣柜关节已经变形,柜门要用力才能打开。 柜门开后,里头囤着个大大的木箱子,有点沉,时冬暖手脚并用才能把它搬出来。 “这里是什么?”时冬暖抬头问韩嘉榆。 韩嘉榆摇头, “不知道。最后是我母亲打包封箱的,我猜,可能装了些我小时候的东西?” 时冬暖一听,来了兴致, “可以打开看吗?” “当然。” 因为被锁在衣柜里,箱子内外都没什么灰尘。 打开箱子,二人果见里头装着五花八门的玩具,有些甚至韩嘉榆本人都不记得自己曾玩过。 什么生锈的绿皮青蛙,什么干了胶的小人翻页动画,还有被拆了马达的四驱赛车。 时冬暖每翻出一个玩具,都要嘲笑韩嘉榆幼稚,对方也不恼,陪着笑,饶有兴致地一起怀旧。 箱中最显眼的,还是那个不小的木琴,造价不菲工艺精巧,因而尘封多年也不显腐坏。 时冬暖拎着圆头棒轻敲琴键,悠然清脆的声响传出来,经过悠久的时光,萦绕在二人耳边。 “这是她给我买的第一件乐器,也是我音乐的启蒙。”韩嘉榆轻声说, “我还记得她当时教我这个乐器的英语单词,是xylophone。 我到现在都没忘记。” “Xylo-?”时冬暖注意到这个熟悉的发音。 “对。和我后来的艺名Xylon相同的词根。木质的意思。”韩嘉榆解释, “Xylon在希腊语中,指森林,与我的本名也相关。算是一系列命定的缘分吧。” 那个年代的人,要买下这种做工的乐器给小孩当启蒙玩具,不知要花多少钱…… 时冬暖能感受到,那时,韩嘉榆的妈妈,究竟多在意自己的孩子。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本来还算幸福的小家庭,变成诱发韩嘉榆厌音的缘由。 “玩累了吗?”韩嘉榆问, “要不要逛逛小吃街?” “好啊!” 时冬暖振作起来,由男人带着,踩着黄昏,在街头小吃摊大快朵颐。 当晚,二人还是返回了医院,韩嘉榆不放心母亲的状态,回病房照看。 时冬暖注意到,病房门外的姓名牌,写着“赵悦然”三个字,应当是韩嘉榆母亲的名字。 一如其名,安静沉睡的赵女士,着实是个美好得令世界都动容的女子。 似乎岁月不败美人,面庞几乎看不出皱纹,但却因病折腾出消瘦的痕迹。 从她高眉深目的浓颜中,可见韩嘉榆优越的容貌基因来源于何,被单覆盖的身体纤长标致,可见是个高挑匀称的美人。 韩嘉榆依旧戴着耳机,守在床边,犹豫许久,才敢伸手,试着拂去母亲额角的碎发。 被触碰的赵女士一皱眉,惊得韩嘉榆僵住指尖,直到确定她睡熟不会睁眼,才把那碍事的发丝撩落。 看得时冬暖心酸。 他想起自己和时姐可以随便亲近,甚至还能手牵手在街头漫步…… 可对韩嘉榆而言,为母亲撩去碎发都可能成为惊扰,造成对双方的损害。 时冬暖坐在韩嘉榆身边,与人一起陪着闲聊。 他也才得知,医护人员试过各种方式,试图与赵悦然沟通,但都以失败告终。 药物治疗能稳定她的情绪,但妄想与幻觉多与她的心病有关,药物介入的效果有限。 有耐心的护士试着模仿动作,或是重复对方,想与赵悦然亲近,但都收效甚微。甚至催眠师试图介入,都被她剧烈反抗,而失败告终。 韩嘉榆想不出破局的方法,更不用说初见的时冬暖。 两人沉默着坐在她床边守了一夜,因无能为力,而毫无困意。 第二天,赵悦然醒了。 依旧维持着那个手比“耶”的僵直姿势。 还是不让任何人触碰,还是一动不动,谁跟她说话都没有反应。 韩嘉榆和时冬暖坐在她对面,手足无措地盯了一个上午,也没有任何头绪。 下午,韩嘉榆怕时冬暖觉得无聊,订午餐时,顺便找到周边学校的文具店,买了画本和纸笔,供人消遣。 时冬暖在病房里随意画着窗台的花和草,顺手勾画着身边的男朋友。 画着画着,他目光总时不时落在病房的“主角”赵悦然身上。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时冬暖问:“赵阿姨,我能不能给你画个画像呀?” 出乎意料的是,赵悦然居然有了反应! 虽说赵悦然只是摇头,表示了否定,但在这之前,她对任何人的任何话语,从来置若罔闻,更不用说点头或摇头! 时冬暖一惊,忙侧头看身边的韩嘉榆。 韩嘉榆虽戴着耳机,但目光却一直锁定赵悦然,自然没错过母亲久违的,与人沟通的回应。 男人错愕地微张着嘴,像个无措的小孩,片刻才手指比划着,示意时冬暖继续。 时冬暖凑近赵悦然,知道触碰会引发应激,便隔着距离,指了指她的手势,问:“你是不是想拍照呀?” 赵悦然没说话,但却破天荒地转向了他! 就好像在面对镜头,调整姿势一样! 时冬暖又惊又喜,忙起身看向韩嘉榆,韩嘉榆也因突如其来的进展略显迟疑,片刻才想起要掏出手机,开好相机,递到时冬暖手上。 时冬暖忙按下拍摄键,将赵悦然比耶的姿势定格下来,并递到她的面前。 一年来第一次,赵悦然主动放下了那僵直的手腕! 长期维持同一姿势的骨骼和肌肉都在颤动,但赵悦然无暇顾及,迫不及待地凑到时冬暖递来的照片前。 以至于,无意与时冬暖的手触碰到一起,她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目睹这一幕的韩嘉榆屏住了呼吸。 他紧张得无以复加,不知赵悦然后续会有怎样的变化。 紧接着,赵悦然看见了照片。 画面上的她身着白色长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因少年特地找好的角度,阳光恰到好处地打在她的身体边缘,镀上一层天然的滤镜。 但赵悦然不满意,蹙眉躲开,不住摇头。 看得韩嘉榆心一颤,险些担心她要发作,会尖叫挣扎,吓到床边的那个少年。 然后,他就听到母亲一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不长这样。” 或许因为太久没说话,一出声便是撕心裂肺的嘶吼,她的声带略显沙哑。 但依旧能听出,她本来有一副柔和的嗓音。 时冬暖小心地解释:“赵阿姨,这就是你呀!” 赵悦然突然笑了,轻轻的一声,婉转如娇羞的少女, “你怎么叫我阿姨啊?我明明比你小。” 时冬暖愣了一下,随即大脑迅速转动,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思路。 他起身走回韩嘉榆身边,小声说:“赵阿姨是不是以为自己现在年纪很小?她一直摆那个姿势,会不会是以为自己在那个很小的年纪,正等谁给她拍照?” 韩嘉榆点头赞同, “很可能是。” “你能找到照片吗?”时冬暖追问。 韩嘉榆摇头, “不行。相册带到新家,还没来得及电子备份,就被她放火烧了。” 难得有了与赵悦然沟通的突破口,却就此陷入僵局,时冬暖由喜转悲,难免懊恼。 韩嘉榆努力回忆, “但我记得她和我说过的每个照片背后的故事。能让她坚持固定姿势这么久的回忆,一定很重要。我想想,年纪小,剪刀手……会不会是她十三四的那张照片?” “那时发生了什么事?” “她曾经是个职业舞者,我记得那年,是她第一次正式登台。” “第一次登台确实意义重大!”时冬暖拍手, “下台之后她被拍照留念,而等待快门的那一幕,就是她当年等待的后续。是不是因为现在没有人按快门,没有人给她照片,所以她才维持这个姿势,一直在等?” 韩嘉榆试着同赵悦然说话,但赵悦然却不听,只看向时冬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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