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弋无暇顾及周围,专注地调整着呼吸。 可出现在跑道旁的钟至还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尤其对方手里的那瓶水。 他很渴,这种干渴程度甚至让令忽略了和钟至间这种恼火的见面频率。 最后半圈,钟至还站在跑道旁。 夏斯弋在距离方阵百米开外的位置停下,大颗汗珠顺着鬓发落在地上。 钟至的声音先于本人向他靠近:“爱多管闲事的性格怎么一点也没改?” 夏斯弋粗喘着气,瞪向钟至的气势也削弱良多:“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些年来,他最能拿得出手的运动就是跑步,跑完20圈对他来说也不算困难,但要是不帮那个学妹,她怕是会为那份奖学金跑进医院。 钟至抬手:“淡盐水。” 夏斯弋怀疑地掀起眼皮:“你下毒了?” 钟至面色不动:“没准呢。” 夏斯弋一把夺过那瓶水,这种时候,哪怕有毒他也只能“饮鸩止渴”了。 水流温和地浸润口腔,缓解着他的焦渴感。 “喝了我的水我就当你答应了。” “答应”这个字眼一入耳,登时唤起了钟至与他协商假恋爱的记忆。 夏斯弋一口水喷出,洒了一跑道。 钟至早有预料地后退半步,幸灾乐祸地递来一张纸巾:“慢点喝,都说了喝这么快伤身。” 夏斯弋扯来纸巾,擦掉唇边的水渍,嫌弃地往钟至手里一塞:“你什么霸王条款?” 钟至浅笑:“不不,这是只针对你一个人的条款。” 夏斯弋睨向钟至。 他和这家伙虽然斗了许多年,但始终心照不宣地在双方家长面前扮演了一对关系和谐、偶尔斗嘴的青梅竹马。若真同意假恋爱,也不过是在原有伪装程度上再加一点,没有多难以接受。 但毕竟也是关乎自身的大事,还是得仔细思虑。 不远处,教官冲他吼道:“干什么呢?跑完还不迅速入列!” 夏斯弋收神。 算了,还是先应付下午的军训吧。 他对钟至说:“今晚9点在这儿等我,再烦我,一切免谈。” 夏斯弋跑回队列。 入列后,教官终于分辨出迟到的女同学不是装病,特许她离开休息。而他则被当成典型,成了军训首日立威的工具人。 军训结束后,夏斯弋匆忙吃完饭回了宿舍。 热水澡唤起了他体内沉睡的疲乏,他放松地仰躺在床铺上,明明感觉好像还有事要做,却终究没能抵抗住铺天盖地的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夏斯弋才稀里糊涂地被吵醒,他不胜其烦地摸起手机看消息,晃眼的屏幕在他面前逐渐清晰。 钟至:「夏斯弋。」 钟至:「解释一下。」 钟至:「你人在哪儿?」 夏斯弋倏而惊醒,猛地从床上腾起。 完了。 他好像把钟至忘得一干二净了。 【作者有话说】 钟·半夜人在操场·至:我这么大一个老婆呢?
第5章 你要和我睡一起? 夏斯弋迅速下床,披了件外套就往宿舍外冲。 见状,室友忙叫住他:“哎,你睡懵了?不到三分钟就要关寝了还出去?难不成女朋友在外面等你啊?” 夏斯弋脚步不停,夺门而出,下意识脱口道:“比这严重,出大事了!” 他跑出寝室楼,直奔操场。 夏斯弋坚信他今天是水逆了,下午跑完晚上跑,简直没完没了。 操场上方的大型照明灯尽数熄灭,只剩月色极尽温柔地驱逐着广袤的黑暗。 夏斯弋站在操场入口,看着操场里唯一的人影,头疼地闭了闭眼。 两道狭长影子被月光无限拉延,在温和的晚风中相互靠近。 坐在假草坪上的钟至始终没回头,只在夏斯弋即将靠近时端起了手机。 “三、二、一。” 说完,他回头看向夏斯弋:“宿舍关门了,你迟到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夏斯弋:“……” 迟到的错处令夏斯弋落于下风,无法像平时那般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他理亏地叹了口气,俯身蹲在钟至身边,试图解释:“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是真累到睡着了。” 钟至无声地移动视线到他身上,浅淡的月光盛进他的盈亮眼眸,透出暗藏其中的审视感。 夏斯弋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别扭道:“不管怎么说,今晚的事是我对不住。” 钟至扭回头,长吸了一口气:“行啊,反正现在也回不去了,走吧,我们开房详聊。” 夏斯弋差点没蹲稳,冷哼道:“我是听障了吗?你要和我睡一起?” 钟至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淡然道:“开房、聊事、不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嘁。”夏斯弋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怕打起来损坏酒店物品还要赔钱。” 钟至颇以为意地点点头:“也是,那就去你家。” 夏斯弋愠恼地蹙起眉峰:“要脸吗少爷,舍下家里那么大房子到我家屈尊?” 钟至并未对他这种略带讽刺的称呼做出反应,继续按照既定的言语轨迹说着:“我家没人,我没钥匙。” “密码啊,还有指纹,你手被砍了?”夏斯弋反驳。 “我妈前两天看了个新闻,说指纹锁的安全系数低,第二天就换锁了。” “那你打个电——” 钟至打断他:“电话打过了,没人接,我无家可归。” 一番驳斥下来,钟至堵死了他设想的所有解决办法,夏斯弋干脆破罐子破摔了:“那你自己住酒店去。” 钟至安静了几秒钟,才悠悠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回不了宿舍?你现在是想把我一个人丢下吗?” 看着对方那副理所当然赖上他的模样,夏斯弋暗暗舔动牙尖,又很快泄了气。 得,今天他理亏,就忍这一回。 他没好气地压住钟至的肩膀,借势起身离开:“还不跟上?大少爷。” 两人从无人值守的偏门走出校园,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客厅的灯光未熄,告知了夏斯弋母亲还没睡的事实。可人都领到家门口了,他也没法扔回去,只好硬着头皮开门。 客厅传出指纹识别成功的声音,姜女士惊喜地从沙发前转过头来:“弋弋,你怎么回来了?” 夏斯弋绕开母亲提出的关键性问题,岔开了话题:“怎么还没睡?” 姜融霞举着手机:“和你叶阿姨视频呢,你——” 话说到一半,她顿住声音,关注到了他身后的钟至。 她默默点击屏幕,翻转镜头道:“叶子,我好像看见你儿子了。” 镜头之外,钟至淡定地打起了招呼:“姜阿姨晚上好。” 他的眸光移低了些,正对镜头里的母亲:“叶教授晚上好。” 房间里一时间静谧非常,空气中隐隐飘散着诡异的尴尬。 突然间,夏母夸张地扶住额头:“哎呦,你看我突然就困了呢,你俩随便啊,就当我不在。” 逃遁手法与下午的叶阿姨如出一辙。 房间“咔哒”上锁,内里旋即传来母亲压低却兴奋异常的话音。 “我现在相信你说小钟对弋弋表白是真事了。” “我骗你干吗?” “你说他俩晚上还一起回来,是不是要成了?” “我觉得有戏。” 夏斯弋:“……” 他叹了口气,不客气地向后扫了眼钟至:“你住客房吧,洗漱用品、换洗衣物什么的自己找,反正你也知道在哪儿。” 说完,夏斯弋穿上拖鞋,直奔卧室。 整理好床铺,之前积蓄的浓郁睡意却难以在漫长的中断后接续,敲门声在他没睡着的间隙里插了进来。 钟至的嗓音隔着门板响起:“我能进来吗?” 夏斯弋随口一应。 进入房间,钟至就站在门口,没有再靠近:“聊聊?” 夏斯弋缓缓抬眼:“事情都让你做到这份上了,还能聊什么?” 钟至没说话。 夏斯弋继续说:“千方百计让我带你回家,不就是想增加军训时向我‘表明心迹’的可信度吗?这样即便我不同意你的提议,你也能靠‘努力追求我’这件事得到长远的益处。20岁生日没过,800个心眼倒是先长全了。” 听完夏斯弋的分析,钟至反而放松下来,他往门板上一靠:“知道你还带我回来?” 夏斯弋不情愿地撇撇嘴:“因为我答应了,你猜得很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以后这种事少做,我可不是每次都有顺你心意的心情。”夏斯弋掀起被子背过身去,“新睡衣在右边柜子第二层,出去关上灯,快走不送。” 窸窣声从身后传来,灯光继而熄灭,覆住夏斯弋萌生的心事。 深夜降临,碎星跌进窗台,点起暗淡的光线。 睡不着的钟至出来接口水喝,回屋时险些被客厅里忽然出现的背影吓了一跳。 夏斯弋正坐在沙发上。 冷调的月光从他的肩颈处倾泻下来,沿着奶咖色的睡衣袖臂洒开,静静停在他手持的照片上。 自高中毕业后他们关系恶化,夏斯弋就再也没在他面前这么安静过了,此刻重新见到,竟有几分久违的陌生感。 钟至抿了抿潮湿的唇瓣。 他垂下手,换了个姿势拎住水杯,提示道:“你军训还没结束,睡不着也回去躺着,干坐着只会更累。” 夏斯弋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馈。 钟至又叫了一声:“夏斯弋?” 夏斯弋的背脊线条一松,像是叹了口气,他把照片掖进袖口,旁若无人地回了房间。 看着夏斯弋紧合的房门,钟至略感怪异地转了转杯沿。 那种生僻感在他身上留滞良久,最终淹没在漫长的失眠中。 钟至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他简单拾掇了一下准备回学校,才发现姜阿姨还在家。 姜阿姨冲他招了招手:“小钟醒了?弋弋先回学校军训了,你快先来吃口饭。” 钟至很清楚经过昨天的事后姜阿姨肯定会抽时间找他聊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着急。 不过夏斯弋已经同意会在父母面前假装情侣,他也是该为这个即将维持不短的一段谎言铺好路。 钟至坐在饭桌旁,面带微笑地接过姜阿姨递来的筷子。 观察到姜阿姨屡次欲言又止,他收了收筷子,先行开启了话题:“姜阿姨,我能拜托您件事吗?” 姜融霞停下筷子:“这是什么见外话,你有事就说。” 钟至端正地摆好筷子,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可以的话,能不给先夏夏安排相亲了吗?我们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突然间要他接受这种关系,肯定还需要时间,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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