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捏紧了拳头,大声说道:“瞧我这笨手笨脚的,你不用管,我等下就捡起来。” 骆酩之没有理会笑得一脸谄媚的程阮,径直迈开长腿向他走来。 程阮那瞬间觉得自己可以闭眼等死了,但他还是垂死挣扎地叫了一声:“骆酩之!” 骆酩之停了下来。 “怎么?”他看向程阮颈后翻出来的帽子。 程阮丝毫没意识到骆酩之的眼神,一口气说道:“有个事正好想跟你说,关于孙老师的。” 骆酩之伸出手:“你说。” 程阮的拖鞋又将照片往后踩退几分,同时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骆酩之的手,冲两人身后的沙发说:“那个,我们到那边坐下说。” 程阮赶紧将地板上的三张照片捡起踹进兜里,和骆酩之面对面坐到了沙发上。 骆酩之此刻还穿着白天时的鸦黑色西装,高挺的鼻梁上还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衬得五官愈发深邃,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程阮忍不住问:“你怎么今天戴眼镜了?”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多嘴,骆酩之戴不戴眼镜,关他什么事? 但骆酩之却很认真地回答:“戴眼镜会显得不那么锋利。” 不那么……锋利? 程阮莫名就联想到了照片上的男人,所以……骆酩之其实是想在和他约会的时候显得斯文一点? 还真是诡计多端。 程阮内心鄙夷了一下骆酩之,还是言归正传道:“今天我们从孙亦良老师那里得知,除了我的人,还有人去找过他。” “但不是合作,而是恐吓。” 骆酩之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程阮问:“你就不猜猜是谁?” 骆酩之问:“猜出来有什么好处吗?” “……”程阮理解了吴昼对自己卖关子时的心理感受。 确实挺无趣的。 程阮说道:“是崔总。” 骆酩之的神情倒没有什么变化。 “我就奇了怪了。”程阮也不管骆酩之的反应,自顾自地说,“明明他也是大资方,阻挠非遗文化街区建设,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骆酩之垂眼道:“这对你也没好处。” 一语点醒梦中人。 程阮问:“你说……他是为了程锦?” 骆酩之并不否认,徐徐道:“程锦是他的姑爷,一直想分得程家的一杯羹,你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程锦自然可以借题发挥。” 程阮笑得勉强:“为了程锦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还真是费尽心机。” 骆酩之不甚在意地说:“他的独女看上了程锦,纵使对方是个私生子也别无他法。再说,万一程锦真的得到了程家,倒也算意外之喜。” 程阮冷笑几声:“那就拭目以待,看看谁怕谁。” 骆酩之起身向他倾过来,抬手道:“你确实不用担心。” 见骆酩之抬手,程阮下意识地伸出手阻挡:“你干什么?” 骆酩之的双手直接绕过程阮颈后,指尖擦过他的皮肤。 程阮感觉身后的帽子正被人一丝不苟地整理整齐,瞬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出。 干、干嘛呢!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待骆酩之收回手,说道:“你下次提醒我就好,不用亲自来。” 骆酩之盯着程阮发红的耳尖和毛茸茸的头顶,坦然道:“不好意思,强迫症。” 程阮想起了骆酩之在床上的举动,对他所说的强迫症有了更具象的理解。 比如一定要前后左右雨露均沾,这的确很强迫症。 程阮朝后坐了一点,和骆酩之保持距离:“那个,时间也不早了,赶紧洗洗睡!” 家居服兜里的手机正好震动了起来,程阮掏出手机一看,是“失联”了一天的吴昼。 程阮正好得以找借口离开,他指了指手机对骆酩之示意,接通电话转身往卧室走去。 “稍等。”骆酩之叫住了他。 程阮捧着电话回头,看见骆酩之将飘落到沙发上的一张照片递给他。 程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摸摸自己的家居服口袋,又看看骆酩之手上的照片,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梅开二度。 骆酩之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 程阮颤抖着手指接过照片,沉默地走回了卧室,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 吴昼还在那头焦急地问:“小阮,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在哪里,我要来投靠你——” 程阮坐在床上,绝望地捂住脸。 “我可能马上也要被逐出骆家了,我们还是互相投靠吧吴昼。” · 吴昼抱着程阮声泪俱下:“程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程阮眼神复杂地看向在他身上挂成树袋熊的吴昼,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下来。 吴昼的手拎着程阮的衣角:“不程小阮——不要离开我!” 程阮艰难起身,在吴昼的注视下给他倒了杯水:“发生什么了?一天都没你的消息,大半夜的突然打电话说要过来。” “难道……”程阮想起醉酒的那个夜晚,试探性地问,“是你前姐夫?” 吴昼此刻简直一点就燃:“妈的!老子要跟他拼了!顾临简直是个变态!” 程阮有些难以想象:“啊这,他怎么你了?” “他亲老子!”程阮捂住自己的嘴,又嫌弃地擦了擦,“他居然亲我!” 程阮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地,孤陋寡闻地问:“他不是你的……前姐夫吗?” “问题就在这个‘前’字。”吴昼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他和我姐本来就是联姻,平时都不住在一起,现在一离婚,更为所欲为了。” 程阮本来挺同情吴昼,但他从来没见过吴昼露出这么哀怨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吴昼炸毛:“你笑什么!” “对不起吴昼。”程阮努力抿住嘴,“你的乌鸦嘴原来也有在自己身上应验的那天。” “甭提了。”吴昼痛苦摇头,“我算是懂了什么叫言出法随了,以后绝对谨言慎行。” “对了。”吴昼忽然想起,“你又是怎么回事?骆酩之要把你逐他家?” 程阮血压又高了起来,坐在吴昼身边和他一样的扶额动作:“他倒是没驱逐,不过估计也是早晚的事,所以我先自我驱逐了。” 在吴昼疑惑的目光下,程阮说道:“我得到了骆酩之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的照片。” “哦莫?”吴昼迅速拿起茶几上的薯片拆开,“看看?” “……”程阮默默从兜里拿出照片摆到茶几上,其中一张照片上还有隐约的脚印。 吴昼啧啧地感叹一声,拿起薯片递给程阮,翻来覆去品鉴道:“你别说,这男小三长得挺秀气,还夹菜呢,这么体贴。” 程阮问:“万一我才是小三呢?” “那必不可能!就算你横刀夺爱,那也是骆酩之默认了,你才是正室好吗?”吴昼聚精会神地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忽然发现,“不是,我怎么感觉这男的这么眼熟呢?” 吴昼疯狂挠着头回想:“啊!” 程阮有些紧张:“你想起是谁了?” 吴昼摇头:“没有。” 程阮:“……”那您“啊”得如此豁然开朗是干嘛呢? “放心小阮。”吴昼以为程阮是因为照片而忧愁,安慰道,“这骆酩之可真是不自爱,小爷一定帮你讨伐他!” “小爷还是先想想自己吧。”程阮看向自身难保的吴昼,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呗,那是他的自由,我说好不会管,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就行。” 吴昼伸出大拇指:“拿得起放得下,真乃吾辈楷模!” “但是你说,你半夜出门把我接到你家,要是明早骆酩之发现你不见了怎么办?” 被吴昼问到,程阮胸有成竹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刚给骆酩之发了微信,量他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望着程阮闪着一红一绿按钮的屏幕界面,吴昼小声地发出了质疑。 “你确定你是‘发’了微信,而不是‘打’了微信电话?” 程阮后背一凉,惊慌失措地拿起手机,只见透明黑的背景上漂浮着三个小框,最顶端正正显示着“骆酩之”三个字。 一看通话时间,很好,已经有四十多分钟。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程阮飞快地对着手机说了句“不好意思拨错了”,立刻心惊肉跳地挂断了电话。直到挂完电话,他的心脏还是砰砰直跳,嘴角瞬间撇了下来,一幅快哭出来的样子。 他面如死灰地和吴昼对望:“吴昼……你说,明天和世界末日哪一个先到?”
第15章 第二天到了,末日没到。 程阮早上到公司时提心吊胆了一阵,高层例会结束后,他盯着和骆酩之的微信聊天界面,还好,在那通电话后,骆酩之并没有给他发什么消息。 他昨晚出去前的确给骆酩之发了微信,说是有急事要回一趟家,骆酩之也很快回了“好”,至于那通电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拨出去的。 简直是匪夷所思。 程阮双腿交叠,手中的钢笔无聊地对着文件戳了戳,抬头问路龄:“路秘书,木遥旗袍那边怎么样了?” 路龄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他,说道:“已经在和孙老师接洽了,因为涉及到要入驻街区,我们还在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和对接工作。” “好的。”程阮点头,“其他的项目有骆酩之坐镇,我都还算放心。但非遗文化街区这块,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孙老师的需求尽量满足,他和太太的安全也要保证。还有千蝶剪纸的魏老师,最近也要多点关注。” “毕竟……”程阮望向窗外,明明是上午,天色却悄然阴沉下来,看起来是暴风雨席卷前的前兆。 程阮勾起嘴角:“毕竟,真正的风雨还没有到来。” · 傍晚时分,风雨终于席卷津城,窗外下起瓢泼大雨,程阮正在办公室批阅工作报告,却意外地接到了程家管家的电话。 他很少接到管家的电话,以前路龄还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时候,大事小事都是路龄通知,如今老爷子怕他一个人在集团难以周旋,直接把路龄安排到了他身边。 管家不轻易给他电话,至少上一次联系,还是老爷子心脏病突发住院手术。 管家在电话里说:“少爷,请尽快回来一趟,老爷在卧室晕倒了。” 程阮叫上路龄立刻去了医院。 现下是大雨天,又是临近下班高峰期,路上开始陆陆续续地拥堵起来,前方的车尾灯在烟雨朦胧中泛着红光,车前的雨刷很有节奏地摆动,一道道雨痕随之流下。 车窗外乌云连绵,程阮心中烦躁,中途又给管家去了一趟电话:“老爷子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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