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闻川宇问:“这次去台州,我要去你家吗?” 彼时的陈览今在自己的房间里,从小学到高中用了许多年的书桌前,门反锁着,独属于他的天地。他和闻川宇视频通话,闻川宇刚结束一场同学聚会到家,把手机架在某处,对着镜头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姿态很轻松,像随口提及,对答案没有什么预期。陈览今隐约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可以和闻川宇深度沟通的契机。他问:“你想来吗?” 屏幕另一头,闻川宇换好家居服,坐到手机前,脸占满整个屏幕:“不知道啊……感觉应该要去的,都结婚了嘛,去一下好像比较礼貌。” 好像只是因为礼貌,陈览今犹豫了一会儿,问:“那如果不用考虑礼不礼貌呢?就考虑你自己想不想。” “我……?”闻川宇露出一点迷茫的神色,沉默地想了一会儿,才说,“不想吧?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见你爸妈的话……太紧张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览今的情绪有微妙的复杂,明明“不想”也是他预设的答案。在复杂什么,不知道,有更偏好的结果吗,也没有。 恍神片刻,陈览今才说:“不想就不见了,没关系的,给你订酒店,我来找你。” 闻川宇像还有点犹豫:“我看别人结婚前都要见家长的,我们是不是需要补一下这个流程?” 确实是个契机,但陈览今并不为此高兴,相反,他很紧张,小心翼翼地开口:“小闻……我想说,我们可不可以当我们没有结婚过?” 空气好像停滞,不确定,也许只是因为陈览今自己太过紧张,失去时间感知。闻川宇是在多久之后给到的答复,一瞬间或者很久:“嗯?什么意思?” “就是……”陈览今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就谈普普通通的恋爱,不要去考虑有没有结婚的事情。” “不是要离婚的意思吧?”闻川宇问。 “当然不是!”陈览今回答得很快。其实他还想说,如果之后闻川宇想离,也是可以的。但他没有说。 “呼……”闻川宇像是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不要有任何顾虑和负担,正常谈恋爱,对吧?” 陈览今感觉自己的呼吸频率终于恢复正常,他对着镜头很用力地点头,看起来有点儿笨:“嗯!” 镜头另一边,闻川宇又窸窸窣窣地动起来,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往哪儿走,嘴里说着:“我本来也打算之后……” 突然收声,陈览今不知道他打算什么。但没等他问,闻川宇就突然把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那我这回过去住酒店吗?你会和我一起住吗?” 走神了,陈览今磕巴地说:“会吧……” 闻川宇来台州的那天,陈览今还是住进了他预先订好的酒店,还大动干戈地拖了行李箱。当着父母的面出去的时候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在父母神色如常,好像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只不过在他要出门之前,特意叮嘱了一句:“记得戴安(防屏)全套,Beta怀孕概率也不小了。” 陈览今脚步一顿,好在这也不是母亲第一次在这个问题上语出惊人。 她完全误解了,Alpha的怀孕概率几乎为零,但闻川宇有时也戴……想远了,陈览今嘴里说着“好的”,迅速地离开了。 先把酒店房间开好,要待六天,陈览今特意开了宽敞明亮的套房。从窗户望出去是很漂亮的江景,天也是晴的,这大概是他这些天最舒畅的时刻。 春节前的这几天,陈览今和闻川宇比先前都要忙些。闻川宇忙着把年后该拜的年都挪到年前,不是在聚会就是在去聚会的路上,回消息的频率都略下降些。 而陈览今忙着做台州旅游攻略,闻川宇说过来那几天的行程全权交由他负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负责”这样的用词太郑重,陈览今总隐约有种焦虑。旅行文档删删改改数十轮,感觉人生前二十多年都没有此刻这样了解过台州,却仍然觉得有不够合理的地方。 从整体上的目的地调整,纠结到先后游览顺序的动线细节,其实他知道没有必要,无论怎样闻川宇都会高兴,但他仍然无法抑制这种症状。 直到闻川宇快要到达,陈览今的焦虑才终于被喜悦替代。把行李放下,陈览今提前了一小时半出发机场,到达的时候,闻川宇的航班动态甚至还排在第二屏。 这种等待并不让人觉得难熬,陈览今几乎每两分钟就要看一次时间,每五分钟看一次航班动态,微小的数字改变都能让他觉得多快乐一点。 好低成本的快乐,闻川宇是源源不断的供应商。 终于显示航班落地,只等了十多分钟,闻川宇就拉着一个小箱子往外跑。为了不等太久行李,闻川宇特意带了个能登机的行李箱。 当然带不了什么东西,等到了学校之后还要他父母帮忙从家里寄行李。但为了快点见到陈览今,麻烦就麻烦些好了。 如他所愿,万事顺遂,落地后没多久就陆续下机,闻川宇跑在了最前面。台州机场也并不大,似乎只有两步路,他就看到陈览今站在出口正外边。 闻川宇跑过去抱他,用两只手,行李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如果有心,任谁都能悄悄拿走,毕竟他们也没分任何注意力给它,只全神贯注地抱着。 连陈览今都忘记不好意思,埋在闻川宇肩窝里,含混地说:“好想你。” 明明只分开了不到十天而已,想念却好像要绵延成川流了,真没道理。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这周熬过去了……下一章争取后天见……见不了的话也不必等……真的一丁点儿存稿都没有了……这周天天忙到十点来钟下班又正撞上大榜单任务^_T筋疲力尽……!
第53章 咦,是陈览今吗? 台州机场客流量并不算多,闻川宇又跑得太快,于是几乎成为整个航班客人眼神的聚焦点。浑然未觉,一直到乘客都走散,到达区又只剩寥寥几个人,才终于舍得松手。 陈览今难得这样情绪外露,其实闻川宇感到有点意外:“不害羞啦?” “呃……”陈览今短暂地尴尬了一秒,又觉得事已至此,算了,“还好……” 闻川宇不愿意放过任何逗他的机会:“这么想我哦?” 也许闻川宇没能如愿,又或者比如愿更如愿,陈览今没有给出他预料的害羞反应。陈览今点了点头,说:“是啊,特别想你。” 心跳断了一秒,好像,闻川宇难得败给陈览今。 先带着行李回酒店,闻川宇的小行李箱停在陈览今的大行李箱旁边,陈览今被闻川宇圈着,太过久违,竟然还有些不适应。闻川宇捧着他的脸亲他,陈览今仰着头,手背过去向旁边摸,打开了墙上的净化器开关。 已经彻底明白其中意蕴,闻川宇停下来,低低地笑着,呼吸打在陈览今的鼻尖:“信息素溢出了吗?好像才亲没多久呀。” 脸红透了,几天不见闻川宇怎么变得更讨厌,陈览今狡辩:“没有,我只是在未雨绸缪。” “噢——”闻川宇拖了长音,“那再亲会儿。” 陈览今应当后悔,嘴硬的下场是更进一步的丢脸。闻川宇只是感知不到信息素溢出,又不是觉知不到他的异样,闻川宇笑着把他抱起来,在一旁的桌子上放下,很明显的暗示。 陈览今装不懂,眼神飘忽,手却无意识攥着自己的衣摆,暴露他的紧张。 “啊,抱得手痛。”闻川宇故意用很可怜的语气,骗过陈览今,趁着陈览今朝他伸手的时候,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 愣了很久,脑袋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仍然被闻川宇很炽热地盯着。 他的嘴角,白的,陈览今抬起手,用指腹替他擦掉了。 没有礼尚往来,闻川宇拒绝的,只是很平常地,用陈览今的手裹住他们两个,连指缝都湿了。 不适应的感觉完全消失了,甚至有太多相似的回忆奔涌而来,只不过仍然不好意思一直抱着,毕竟陈览今的扣子还敞着。 而按闻川宇的性格,他不开口的话,他们能抱到第二天早上。于是陈览今把视线偏开,声音很轻地转移话题:“你就带了这么小的箱子?” 闻川宇的下巴仍然没有从他肩上挪开,因此说话时的吐息也温热地簇在陈览今衣服布料里,像是理所当然:“不想等行李,想快点见到你,其他的让我爸妈寄。” 陈览今觉得脸热,分不清是有几天没见习惯不了闻川宇这样直白的热情,还是闻川宇实在靠得太近了,他把声音放得更低了一点:“那应该还挺麻烦的?” 疑问句抛下去,只短短地顿了一下,陈览今又补上:“……我也想你。” 从桌子上跳下来的时候,腿有点软,差点要跪到地上,闻川宇眼疾手快地把他捞起来。一回头,窗帘居然还敞着,虽然他们住的楼层很高,但陈览今还是很徒劳地跑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动作太快,快成一种异常,闻川宇很快读懂,安慰他:“没事的,你刚刚背着窗户坐的,我的脸也被你挡住了,就算玻璃上有人都看不到。” “……我知道。”但心虚是一种状态,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出门前陈览今洗了许多遍手,衣服也全套换掉,做贼心虚。闻川宇抱着臂在旁边看他忙了半天,最后下评语:“你好可爱。” ……上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在易感期里,头晕目眩七荤八素的时候。陈览今面红耳赤地推了他一把:“别说了,去吃晚饭。” 其实闻川宇很诚恳,也把这种话当做一种平常,不懂陈览今突然害臊什么,但好像更可爱了。 虽然不在易感期里,但陈览今还是往包里揣了一盒抑制贴。和闻川宇待在一起的时候他的信息素总是不太稳定,他们今夜的行程又是去紫阳街,春节里人流量尤其大,带着抑制贴有备无患。 磨蹭太久,出门已经是黄昏时候,昨天刚下过雨,今天天晴,有很漂亮的云色。 叫了网约车,一起窝在后座,陈览今听闻川宇讲这些天里他错过的点滴碎片。通过闻川宇的叙述,几乎把他的邻居、同学、旧时朋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不知道该惊讶闻川宇怎么能在短短几天内和这么多人见面,还是该惊讶自己居然能够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特质。 短短一路车程里,陈览今从最开始坐在靠中间的位置和闻川宇头靠着头,到最后一路被闻川宇拱到了车窗边,脸都能挨到玻璃上。这种时候他觉得闻川宇尤其像狗,靠近得很轻易,明明只是普普通通地讲话,竟然能凑过来这么多次——以至于他俩能坐开的宽敞后座现在拥挤得像是两团快要融化的黄油面团。 担心信息素波动,也觉得司机在前面看着很害臊,陈览今想推一推,只是手都挪到闻川宇腿边,又从推开变成轻轻搭上去,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会拒绝闻川宇的?太早了,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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