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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解释成沉在岁月长河底的习惯实在太深刻，而闻川宇也没有问过为什么不打车，陈览今就这么被记忆牵引到了此刻。 但感觉不坏。车来了，陈览今和闻川宇一起上车，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推到了最后排的角落，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位置。 陈览今的小学和初中离得很近，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在陈览今遥远模糊的记忆里，那九年几乎像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坐到小学门口的公交站，一下车，已经是和记忆里迥然不同的景象。学校不知道翻新过多少遍，白墙黑瓦，都是很干净的样子。连记忆里学校门外的几家小卖铺也消失了，地皮被学校的围墙围进去。 陈览今诚恳说：“其实我对小学的事情已经没印象了，好像在看别人的学校一样。” 沿着学校的外沿，向中学的方向走，闻川宇牵着陈览今的手，问：“那你小时候喜欢干嘛呢？” 陈览今努力回忆了一下，最后给出了一个很没创意的答案：“看书吧？我家有特别多书，我也什么书都看，还看过我妈的教育理论什么的。” “小学啊？”闻川宇很震惊，“小学就能看得懂这个了吗？” “看不懂啊，”陈览今笑起来，“对着字典把所有看不懂的字都标上拼音，就算看完了。然后我妈就再去买了一本，原来那本密密麻麻全是拼音，看得她眼睛疼。” 没见过陈览今小时候长什么样，但闻川宇可以想象出那种可爱。好像有点遗憾，他居然错过陈览今那么多年。尽管他自己也清楚，这种遗憾毫无用处，但还是情难自抑。 闻川宇捏了捏陈览今的手：“我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陈览今想了想，他手上好像还真的没有，他一直对照片这种载体没什么执念，恐怕闻川宇手机里他的照片都比他自己的多。 不过只要闻川宇想看，他就能想到办法，陈览今从兜里摸出手机：“你等一下，家里的相册应该有，我让我母亲有空的时候帮我拍一些。” 没想到要这么大动干戈，闻川宇“啊”了一声，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陈览今说：“你想看吗？你想看就不麻烦。” 很平和的语气，很直率的内容，像平平无奇的一句话，闻川宇却觉得好像情话。他点点头，说：“想看，替我谢谢阿姨，也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陈览今已经低头开始打字了，带着闻川宇一起站在原地不动。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闻川宇只说：“你别管，就是谢谢你。” 原来被爱是每句话都被珍重对待，这样真好。 不知道陈览今的妈妈在忙什么，一时没有回复。他们又重新出发，往陈览今读过的中学去。趋近正午，披在身上的光都热起来，正月里的晴好天气。 还未走到中学门口，陈览今突然在路边的一家店前停下来：“你想不想吃这个？我上初中的时候可喜欢了。” 当然不会拒绝，闻川宇的第一反应就是点头，然后才开始花心思看看这家店。 牌匾上挂着“炊饭”两个字，店面并不大，只摆了八张双人的小桌子。他们在角落里坐下，虽然没有精致的陈设，但桌子擦得很干净，墙面也没有任何油污，一看就是有好好清理的。 没有线上点单，陈览今朝老板娘招手，点了一份肉末炊饭，还有一些闻川宇听到名字也拼不出是哪几个字的当地特色美食。 老板娘没用纸笔，仅仅听陈览今说过一遍，就能毫无错漏地重复出来。她转身往后厨走，陈览今的身体向前倾了倾，小声地和闻川宇说：“天啊，这个老板娘和十年前长得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我小时候管她叫阿姨，现在都叫不出口了。” 先前闻川宇都没注意老板娘什么样，这会儿才又认真看了几眼，说：“真的看不出年纪，看起来好年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闻川宇看得太明显，老板娘端着盘子走过来的时候，笑着说：“你们以前也在这附近读书吧？” 在陈览今看来，老板娘就像他不具名的老朋友一样，觉得很亲切，因此也很自然地张口：“我是，他不是。” 闻川宇也接话：“姐，我我让他带我来看看呢，他说他读书时候就爱吃你家。” “喔唷，确实不是本地的，一听就北方口音，”老板娘爽朗地笑起来，“带男朋友来玩呀？浪漫的嘞。” 浪漫吗？好像是挺浪漫的。陈览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在做一件还挺浪漫的事。 备受鼓舞，陈览今看向闻川宇：“下次也带我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吧。” 想和闻川宇一起把浪漫的事都做尽，又希望浪漫的事做不尽。 吃完饭要离开的时候，老板娘给他们留下一句：“小两口，要好好的哈，常回来看看。” 陈览今冲她笑着招招手，回过头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般想起来，几个月前，闻川宇似乎在他们结婚那条视频的评论区截了很多张图。当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现在却忽然懂了，一定是在收集旁人对他们的祝福吧？ 有了猜测，陈览今很笃定地开口：“你是不是收集了别人给我们祝福的图片什么的啊？” 闻川宇的表情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和你说过吗？” “我猜的，”陈览今的语气带了些迫不及待，“有多少条？我想看看。” 闻川宇打开他的手机相册，有一个名字是一颗红色爱心桃的单独分类，点开全是各式各样的截图。陈览今把手机接过去，自己一张张翻着，有来自同学、朋友的，也有来自陌生网友的，大多在说“新婚快乐”，估计都是他俩刚公布结婚那会儿的祝福。 倒序翻到第一张，居然不是截图，是一条视频，他们领证当天从民政局出来碰到的那个陌生网友，闻川宇从原始素材里把他祝福他们的那句话单独截取出来，只有几秒，陈览今反复看了好多遍。 最后陈览今毫不客气地直接操作闻川宇的手机，把整个相册都面对面互传到他自己的手机上。文件太多，互传都花费了好大功夫。 把手机交还到闻川宇手上的时候，陈览今说：“今天的也要放进去。” 今天没有拍摄素材，但是没关系，闻川宇可以先在备忘录里写上日记，再截成图片放进去，闻川宇并不觉得麻烦。 “那以前的那些……还没谈恋爱的时候的，也作数吗？”闻川宇问。 “算啊，”陈览今郑重地看向他，“只要是祝福我们的，就都算数。” 结婚不结婚、恋爱不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他们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明/后天见！ 这几天写小拜的最大阻碍是：（打开文档）（啊原来写到台州美食了去小红书搜一下吧）（打开小红书）（开始看别的内容）（忘记写拜）
第56章 你永远保有哭的权利。 刚走到陈览今的中学门口，就收到母亲的消息，她把家里唯一一本相册里陈览今的照片逐张拍了过来。从只是个小豆丁的时候，还完全看不出是不是陈览今的样子，到后来穿着校服，眉目已经和现在完全相同了。 其实拢共也没有几张，大多都是在某种仪式、演出上的照片，小陈览今拘谨地冲着镜头微笑，手上捧着奖状或者麦克风，看着完全想象不出当时他真正的生活状态。 又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生活状态？闻川宇突然反应过来，问：“你小时候经常参加这些活动什么的吗？” 陈览今点点头，表情像还有点心有余悸：“是啊，因为我父母都是教师，所以在每个学校都和挺多老师关系挺不错的……就一直被拉去参加这些东西。” 听说这么长大的小孩儿要么极端外向要么极端内向，两极分化，闻川宇估计陈览今是后者。看他的神色，闻川宇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小时候和现在一样可爱。” 莫名有点痒，陈览今眨巴着眼睛看向他，想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有说。 把这几张照片来来回回地看了许多遍，闻川宇又当着陈览今的面，逐一转发到了他自己的手机上。 陈览今一脸茫然：“这有什么好存的？” 闻川宇理所当然：“我要留着多看几遍。” “为什么不直接看我？” 陈览今问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直到闻川宇看向他，眼神一错不错，才后知后觉感到脸热。 对视数秒后，他看见闻川宇四处张望几下，确认周围没什么人，然后凑过来很快地亲了他一下。 亲完，迅速地转身，眼神看向前方，一脸正气凛然地：“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 他倒是假装无事发生地向前走了好几步，留下陈览今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光天化日，甚至在他读过的学校门口，这实在有点羞耻。 见他没动，闻川宇又迅速折返，小跑回他身边，向他伸出手：“别害羞啦！我看过了，没有人。” 好吧，陈览今反握住他：“没有害羞。走吧，去我高中，骑共享单车去怎么样？” 陈览今的高中离初中只有两公里，骑自行车刚好的距离，而现在是骑车刚好的天气。两辆车，三块钱，一前一后，车轮压过影子，像梦的阶梯。 不必导航，陈览今闭眼都知道该在哪里拐弯，闻川宇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像越过时间的洪流，看见数年前的高中生陈览今。 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些照片里，好像没有高中时期。 等停到校门口，闻川宇才问：“怎么没看到你高中时候的照片呀？” 陈览今一边俯身锁车，一边回答：“没有拍呀。” 闻川宇“啊”了一声：“高中三年都没有拍吗？手机里也没有？” “唔……”陈览今想了想，像是很费力，“可能有？不记得了，已经换了好几部手机了，当时的相册都没有留下来，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陈览今自己不在意，但闻川宇的语气却像是很遗憾：“很重要，你的三年呢，要是有记录就好了。” “嗯……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记录的，上高中之后就基本都在读书了，也不用被迫参加什么活动，就没有值得拍照的场合，”陈览今做了个总结，“乏善可陈。” 乏善可陈吗？闻川宇想象了一下，好像是的，日复一日的相似生活，确实让人没有记录的动力。就像他们在放假之前的那段时间，天天都待在实验室，他自己也犯懒好久没有更新vlog。 不该这样的，再枯燥的生活，日后想回味却无从凭依都会很可惜。实在太想留住他们的每个瞬间，那么每个瞬间的记录就都有意义。 “我决定了，”闻川宇突然说，“以后我要坚持天天录视频。” 陈览今不理解，但陈览今会点头，说：“好，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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