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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们俩都很强迫症地举着手机，短短几天，相册就多出几百则视频，大多是台州的街景和美食。 他们在台州待了将近一周，然后一起乘高铁回上海。陈览今直接从酒店退了房，没再回过一趟家。好在父母也提前返校开会了，他们也不太在乎，只在陈览今出发前一夜抽空和他视了个频，叮嘱一些老生常谈的话。 彼时闻川宇就坐在陈览今他旁边，被窝里脚还蹭着陈览今的腿，但没说话也没入镜。上次和陈览今约定好，“当这个婚没结过”，他们严格贯彻。 通话挂断，闻川宇还兴致大发地演起地下恋人，只不过台词完全乱套了：“哥哥和我一起睡，姐姐不会生气吧？” 陈览今呆滞了几秒，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妈都五十多了……你还叫姐姐啊？” 把闻川宇笑倒，本就没多少的演技彻底破功。 这一夜睡得很熟，次日又是午后的高铁，时间很充裕。退房后，他们在酒店吃了在台州的最后一顿午餐，就踏上返校的旅途。其实闻川宇还没开学，但陈览今已经要回实验室了，闻川宇陪他一起回去。 两个多小时车程，刚好够看完一部电影，看的是《心灵奇旅》，闻川宇先前缓存在手机里的，他很喜欢，但陈览今并没有看过。 大概是寻找自我和生命意义的故事，刚开始看的时候，闻川宇还兴致勃勃地和陈览今谈论剧情，后面就慢慢沉默下来。以为是剧情太精彩，陈览今也沉浸在故事里，没注意到闻川宇的异状。一直到片尾的时候，一侧头，才发现闻川宇居然有要掉眼泪的架势。 几乎以为自己看错，陈览今又定定地看了数秒，才发现闻川宇眼睛里确实装满了眼泪，在高铁的摇晃下闪烁。 几乎要大惊失色，陈览今有些无措。确实是部好电影，但陈览今不知道闻川宇为什么想哭。 这让他有些茫然和紧张，他手忙脚乱地摘掉耳机，凑到闻川宇旁边：“你怎么了？” 闻川宇张口的时候带着点鼻音：“没事，就是很感触，我每次看都哭。” 陈览今实在不会哄人，只小心翼翼地伸手，用自己的掌心蹭了蹭闻川宇的脸。其实闻川宇的脸上原本没有眼泪的，只不过是盈在眼睛里。但陈览今这么一蹭，眼泪就真的滚下来了，正好被陈览今的手接住。 “啊……丢脸……”闻川宇偏过头，姗姗来迟地想要遮掩自己的情绪。 陈览今看向他的侧脸，很迅速地否定：“不丢脸。” 安静了一会儿，闻川宇像是在控制，吸了几次鼻子，又抬手自己擦了擦眼泪，才转过来看他：“不丢脸吗？不幼稚吗？” “幼稚什么？”陈览今像是有点奇怪地反问。 闻川宇垂下眼睛：“看电影看哭啊，好幼稚。” 陈览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泪已经干了，但似乎还有一些泪痕，摸起来手感有些奇怪。 好奇怪，明明每次闻川宇夸他可爱的时候，都很像把他当小孩，但闻川宇自己又是个小孩，像两个小孩谈幼稚恋爱。 做小孩也没有关系，陈览今并不介意，但希望闻川宇是快乐的小孩。 陈览今说：“没关系的，在我这里，你永远保有哭的权利。” 顾不上旁边有没有人了，陈览今捧着他的脸，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一口。 分开以后，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没有味道，眼泪已经擦掉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突然意识到小拜的收藏数够入v很久了……之前没有入过v，所以一直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和编辑商量了一下，决定完结后倒v，追连载的朋友们可以先缓存在手机上，之后就不用再付费啦ovo（大概还有两三章就完结了吧…… 下一章仍然明/后天见～
第57章 除了喜欢你。 “没关系的，在我这里，你永远保有哭的权利。” 陈览今语气很诚恳，很郑重，像不通识的誓言。闻川宇怔怔地，带着鼻音：“陈览今，你有时候好浪漫哦。” 浪漫吗？陈览今浑然不觉，他以为自己没有这种天分，只不过说了想说的话。但此刻，定义“浪漫”的标准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只在意闻川宇的心情。 陈览今问：“你为什么哭啊？这部电影让你很伤心吗？” 闻川宇摇摇头：“看完电影本来只是有点想哭，你一哄我就变成特别想哭了。” 居然是他让闻川宇伤心，陈览今不明白，他好像没做什么：“为什么呢？” “就是那种……有点儿想哭的时候，一个人的话能忍住，但是一旦被人哄了就更想哭了。” 似乎只是把先前的半句话扩写了而已，陈览今仍然云里雾里。算了，不去在乎原因了，去解决问题，去消弭让闻川宇伤心的东西：“那我下次……不哄你了？” 说完自己也知道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对。果不其然，被闻川宇拒绝：“那不行，你得哄。” 好吧，那……就解决更根源的问题，陈览今问：“那为什么看这部电影想哭呢？” 闻川宇沉默了一会儿，恰巧高铁即将到站，他说：“先下车吧，等会儿再说。” 看不出是真的恰巧还是不愿意，陈览今点点头：“好，我等你。”无论是等时机合适，还是等他愿意。 这个时间点不是大批游客或学生启返程的时候，高铁站并不算太拥挤，他们一人拉着一个箱子往出租车点走，很快就上了车。后座，一左一右。一路上的闻川宇都很沉默，像在想什么，陈览今一边向前走，一边不时假装不经意的侧头看闻川宇。 无论是恋爱前还是恋爱后，陈览今都是第一次这样连续地看闻川宇的侧脸——绝大多数时候，闻川宇都会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觉得这样的闻川宇有点陌生。 原来闻川宇沸腾的心也会沉默吗，也会低落吗，也有难以言说吗，陈览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爱他的神也是凡人。 该高兴吗，不应该的，怎么能为闻川宇的伤心而高兴呢。 可是无可抑制，像离闻川宇的心更近，近过无数次亲密。 陈览今伸出手，握住闻川宇的手，主动坐过去，挨着他的肩膀。 闻川宇转过来，看向他，背着光，眼神却比窗外的太阳要更亮。 陈览今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他一下。 说不准这个吻有没有让闻川宇高兴一些，他含糊地说：“回家再和你说吧。”可是当他们拖着行李回到家，闻川宇却把他按在玄关亲吻，从唇，到锁一骨、肩一颈，游移向下。 陈览今在混乱中分神地想，房子空了半个月，大概落灰了，好想清理一下。 但顾不上了，闻川宇显然比平日要急切很多，甚至没什么耐心循序渐进。陈览今不忍地说“进来吧”，但下一瞬很痛。 在快一感真正弥上来之前，陈览今迷迷糊糊地想，痛也很好，此刻值得纪念，痛觉多易于铭刻。 累得晕过去，陈览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先前想问什么了。闻川宇却趴在一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心情看起来已经好多了：“醒啦？” 陈览今抬起手，勾了勾他的脖子：“我睡了多久？” 闻川宇会意，俯身亲了他一口：“没多久，半小时不到。” 陈览今慢慢地回过神来，想起先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盯着闻川宇看了一会儿，确认他现在心情不算太差，试探地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伤心了吗？” “嗯……”闻川宇把脸扑进枕头里，埋了会儿，在陈览今以为他还是不愿意说的时候，才又开口，“原因太幼稚了，怕你听了觉得我……幼稚。” 陈览今转过身去，学着他的样子一起趴着：“我说了呀，你在我这里有幼稚的权利。” 闻川宇突然转过来：“你说的是哭的权利，我记得可清楚了。” 啊，好像是的，陈览今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那补充一下，你也有幼稚的权利。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闻川宇侧过来，盯着陈览今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声地说：“就只是……你记得电影里说的那个火花吗？” 陈览今点了点头，闻川宇又继续说：“我觉得我好像没有火花。” 这个论点让陈览今很惊讶，怎么会呢，闻川宇是他见过对生活最具热忱的人，从他喜欢那么多种运动就可窥见一隅，他居然说自己没有真正热爱的事。 太过违背认知，以至于陈览今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闻川宇就继续说：“所以每次看到片尾都觉得很感动吧，很共情，可以安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找到喜欢的事的。但是太幼稚了，所以不想告诉你，你那么明确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肯定没有这么笨的困扰。” 云里雾里，陈览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直率地表达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你没有火花？你不是有很多喜欢做的事吗？极限运动什么的？” 闻川宇郑重地摇了摇头，像是思考过许多次这个问题，很快给出答案：“不一样的，喜欢做的事和要一直做的事不一样，我没有想要做一辈子的事，除了喜欢你。” 前半句时陈览今还在认真领会，后半句突然被示爱，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怎么了？”闻川宇像是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好吧，能被闻川宇喜欢一辈子当然太好了，陈览今努力定了定心神，试图回到先前讨论的问题上去：“你是说……你没有想要一直做的事？法律不算吗？” 陈览今以己度人，第一反应觉得学的专业应该是人最想做的事。但闻川宇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让我做律师，我又觉得好像有点……不愿意，不愿意一直过那种日复一日的生活。” 好像渐渐可以明白了，陈览今想了想，说：“也不是非要做出决定，你才大二呢，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尝试你想做什么。”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闻川宇的眼神开始游移，“但是……” 没有下文了，陈览今疑惑：“但是什么？” 闻川宇犹豫了一会儿：“先说好，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认识你之后，好像，有点不喜欢自己这样。不是怪你的意思啊，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着急忙慌地找补，替陈览今撇清关系，陈览今却更觉得是因为自己：“认识我之后吗？为什么？” “因为……”闻川宇看向他，“你真的很好，好到我常常担心自己有没有资格喜欢你。” 因为喜欢陈览今，所以想成为和陈览今一样的人，很简单的原因。于是原本能够看开的事情，现在却变得难以自洽了。 无法忽视六岁的距离，陈览今比他多见过两千多次日月更替，也许在他眼里自己很笨吧，也许这些问题都太幼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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