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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予说：“我当然是很高兴的。” 宋珈说：“真的吗？哥哥。” 宋珈笑起来，看起来像是真的因为宋知予这一句话而高兴。宋珈的手轻轻抓住宋知予的手腕，他的手指也用一种不易被察觉的力度摩挲着宋知予的腕骨。 宋珈继续说：“可是哥哥，你还是在生气。” 他在一点点逼迫他去探寻、去认清自己内心深处不敢直视的情愫。于是宋珈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呢？哥哥——” 他亲昵地将脸颊靠在宋知予的掌心里，仰视着宋知予的眼睛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柔顺。在宋知予彻底失神的这个时刻，宋珈的眼睛完全不加以掩饰了。其中所表露的任何一切，都明晃晃的，可是宋知予完全失神，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在他心灵深处仿佛有什么在进行着剧烈地搏动与挣扎，很快就要破土而出，能够被他所窥见。宋珈低下头来，看起来像是在嗅轻蹭他的掌心，其实他在用自己的嘴唇轻轻摩挲宋知予的手。他在借此亲吻他手心里最为柔软的地界，像是很多次他偷偷在亲吻他的唇瓣一样，小心而又缱绻。 作者有话说： 哥哥的道德感真的很重，一直压抑着自我认为不正常的情愫，在内心里逐渐演变成他自己无所知的偏执。只有宋珈步步紧逼，他才能够愿意去接受，去沉沦。所以终于想明白的弟弟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发动一点点进攻了。
第16章 【他看清楚了他那不可告人的内心。】 这是不难被发现的，自从宋珈出了车祸记忆有些回退之后，他明显比之前更加开朗一些。明明小时候的宋珈，才是最为沉默孤僻的。是宋知予陪伴了他很多年，宋珈那呆滞的脸上才会出现其余的表情来的。可是那一张脸上，如此生动的表情并不专属宋知予一个人了。 宋知予能够看见，宋珈与医院里的人都交谈得很愉快。这是从未见到过的，出现在宋珈身上的轻松愉悦，此时一次次被宋知予看在眼睛里。 宋知予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情况变得这样好的宋珈，应该是值得宋知予高兴的。 宋珈哪里都好，成绩也很好。因为绘画天赋曾经拿过几次大奖，还能够有能力开办自己的画展，有了一些自己的粉丝。他是极为优秀的，除了性格上依旧有些孤僻以外，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现在这唯一的缺点已经被弥补，难道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不应该吗？ 这样的想法蔓延出来，就意味着这并不让宋知予真正意义上的开心了。宋知予意识到这件事的，吓了自己一跳。他让那种古怪的想法压抑在内心当中，不被任何人觉察出来。 可是越发压抑，却又更为明确地知道，刚刚那个瞬间，宋知予在想——把小珈关在房间里，他就不会与这么多人这样交流了吧。 他彻彻底底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哥哥，你在想什么？” 宋知予忽然听到宋珈的声音。 宋知予才发现自己盯着咀嚼食物的宋珈发愣。之前宋珈的手受伤了，都是宋知予喂给他吃，现在宋珈的手已经好了大半，明明宋知予可以让宋珈自己吃，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宋知予还是在给他喂。以至于等宋珈咀嚼完食物抬起头来时，就能够发现在那里愣神的宋知予。 宋知予回神过来说了一声：“没什么。” 宋知予又听到宋珈的声音，宋珈说：“这几天不知道哥哥在想些什么。总是会忽然盯着我发呆。” 宋知予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宋珈这一双澄净漆黑的眼睛，他有些担忧害怕地看着宋知予，他说：“哥哥，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你担心我伤心，你没有和我说，就自己在那伤怀。” 宋知予还真没想到宋珈会这样想。当即有些哭笑不得，宋知予笑无奈地笑着，他说：“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当然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任何问题。” 宋珈听到宋知予的这句话，看起来高兴了一些。他说道：“我没事就好。哥哥，我之前偷偷向护士小姐打探过了。她说如果我在医院里待不住，其实我已经达到出院标准了。只要定时来换药就好了。哥哥，我们现在回家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宋知予问他：“你不是在这待得挺愉快的吗？和大家相处得也很好。”最终他最为介怀的事情，以这样遮掩的方式缓慢地说了出来。以一种试探的方式，去偷偷探知宋珈的内心。 宋珈似乎并未觉察出宋知予的意图，他和宋知予说：“虽然和大家相处得不错，但还是更想和哥哥待在一起。在家里，和哥哥待在一起才是最惬意的。” 宋知予这一张脸上，在这几天里，总算展露出一抹最为纯真真切的笑容。他笑着说道：“好，我们等会儿就回家。” 在这一刻，好像他内心里那压抑的一团，就这样消散而去。在这隐匿当中，宋知予告诉自己——看吧，小珈最喜欢的还是和哥哥待在一起。 看吧，小珈的舒适圈依旧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待在哥哥的身边。 看吧，小珈—— 宋知予猛然惊醒。 他在漆黑里睁开眼睛，宋珈睡在他的旁边。 除了这几天在医院，宋知予自从那个时候和宋珈分开睡觉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宋珈一同睡在一张床上过。即便后来他的企业有了一点起色，他搬家之后，刻意找了一间大房子，让宋知予和宋珈还是继续分房睡。 这一次宋珈重新在他的身边，依旧安静地缩在他的怀里。他感受到宋珈的味道、体温、呼吸，这样清晰而又炙热。宋知予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很多奇妙的情绪总是在黑夜当中蔓延，似乎黑夜的岑寂无言，才让那隐秘的、未知的东西，肆无忌惮地蔓延过来。 宋知予想起那个夜晚，宋珈哭着和他说——哥哥，我们做吧。 这样你才知道，你到底有多爱我。 宋知予听到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骤然在内心当中极具地迸发。一种更为清晰的感受涌上来。他知道——他知道——爱——爱。他承认——他承认——爱——他似乎爱—— 宋知予从床上坐起来。 睡在他怀里的宋珈掉落进柔软的床铺里去。宋珈被宋知予这突然的举动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哥——”宋珈的手在黑暗中摸索，他要过来寻找宋知予。等摸到宋知予那极为冰凉的手时，宋珈才彻底安心下来似的。凑近过来继续睡在宋知予的身边。 宋知予转头过去，在这昏黑里瞧见宋珈恬静的睡颜。他在此时没有像往常那样近乎应激般地将宋珈的手松开，没有像之前那样强硬地与宋珈分开。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反握宋珈的手，感受着宋珈手掌的热度。 他心脏不正常地跳动还没有完全停息。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 他在恍惚之中窥探到了自己最为本身的内心—— 宋知予坐在秋千上凝望着那已经金黄了的树梢。 他呆呆地凝望着，像是没有了活力，被抽干了似的坐在这里，无意识地晃动着小腿，让这秋千跟随着他小腿的幅度摇晃。他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坐了多久，只是转移了目光，看见一个小孩站在自己跟前。 小孩沉默地盯着他，好像站了很长时间，他脑袋上落着好几片落叶。这副沉默而又倔强的姿态，让宋知予想起宋珈。 宋知予要说些什么，就有一个女性走过来，她问：“怎么了？不是说要出来玩秋千吗？” 那小孩用手指一指宋知予。宋知予才知晓他占着秋千的事情，他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从秋千上下来。小孩才高兴地、迫不及待地上了秋千。 这个女性和那个小孩说了一句：“小心点。”那孩子胡乱地点了点头，自顾玩得开心了。 宋知予从秋千上下来之后，刚巧他有些窘迫的眼神被这个女性看见。她和善地对宋知予笑了笑。她温柔地和宋知予打招呼：“是要回去做饭吗？”她是看见宋知予手里刚买的菜才说的。 宋知予出门，就是去准备买一些食材，好照顾宋珈。可是他出门之后，买了一下东西，却又害怕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去了。因为他已经看清了、直视了那明晃晃的感情。 他不敢去见宋珈。 他那可怕罪恶的心，终有一天会被宋珈看穿的。 那不是身为哥哥该做的事，他不该产生这样的情感。糊涂了许多年后，将其认为是寻常的疼爱，到现今似乎已经扭曲为另外的、不可抗拒的情愫了。 若是被宋珈看透——他肯定会不顾一切上来，要与他背弃伦理道德，共赴沉沦欲望之海。是他，是他把宋珈带坏了。一切的根源，都是他。已经行走到了极为禁忌的边缘，他不能在明知宋珈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引诱他彻底跨越禁忌的屏障。 现在，宋知予回答了这个女性的问题，他说：“嗯，是的。本来打算要回家做饭。” “本来？”她有些惊讶，但很快似乎是了解到了什么，她继续说道：“看你的样子，是和家人有点不愉快吧。” 她笑着说：“有了家庭之后，就是会有很多繁杂的事情，那些事情将自己原本的生活塞满得什么都想不了了。但是能够怎么办呢？最主要的能够过好日子就行，有些事情也不用那么在意，放宽心态就好了。” 宋知予知道她在安慰他。于是宋知予笑着和她说：“谢谢你。” 宋知予回去的路上，听了那个女性的话语之后，他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是不是就能够阻止错误的发生？他内里那种不正常的情绪，应该也会因为家庭里各种繁杂的事情塞满而缓慢消失。那样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虽然他并没有找到能够结婚的对象，也不想因此祸害任何一个或许真心爱他的人。但是能够以此理由暂时分开就好。 现在的宋珈的记忆停留在了小宋珈的时候，那时候的宋珈，还没对宋知予有足够深厚的执念，好像可以趁此机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小宋珈不会觉得格外难过的，他只会因为哥哥找到了喜欢的人而高兴。 于是当天晚上，宋知予和宋珈说：“小珈，你失忆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要结婚了。”他趁宋珈失忆的这段时间故意撒谎这样骗他。 想到这个计划的瞬间，宋知予内心里阴暗的想法翻涌上来，他甚至希望宋珈永远都不要恢复。这样，宋珈就能够接受他结婚的事，就能接受他与他分开的事。这对谁都好。 宋知予以为这样告诉宋珈，这件事能够得到较好地解决。虽然一开始，宋珈也是如宋知予预料中的一样惊愣了。也如宋知予预料中的一样，宋珈说了一句：“和谁？” 宋知予说：“你不记得了。是一个很漂亮温柔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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