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接过购物袋,说了连珩身体的恢复情况。 连阿姨和余景一起进了厨房,忙不迭道:“小景,这一个月了多亏有你在家照顾着,不然就凭他那不老实的,指不定像上次一样摔第二次。” “上次?”余景疑惑道,“哪一次?” 这个说来话长,事情也都过去一年多了。 由于工作原因,连珩受伤也都是家常便饭。 只是像这次这么严重紧急通知去医院的只有一次,那次任务特殊,面对的罪犯也比较凶狠。爆炸的冲击波几乎能瞬间把人撕裂,连珩在他们队长的掩护下才能捡回来一条命。 余景如梦初醒:“就是那个……” 连阿姨点了点头:“其实小珩当初要干这一行,我和你叔叔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的,但他一门心思走到底,我们也管不住。” 她一边摘菜,一边絮絮叨叨地和余景说着过去有关连珩的一些小事。 余景垂了睫毛,想起自己当初的一意孤行。 他的做法的确是伤了自己父母的心,无可辩解。 可为什么,连珩父母却愿意为了孩子原谅妥协,他的父母却过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怀恨在心。 是不是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即便穷尽一生,如何争取,都不会属于你。 亲情、爱情,友情。 父母、祁炎,连珩。
第44章 随着徐杨的开学,连珩也拆除了腿上的石膏。 虽然医生叮嘱还不能长时间站立行走,或高强度的运动,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连珩全都会无视。 他从能自己穿鞋后就开始恢复正常人的生活,闷不吭声往外跑。 第一天余景都不知道,起床没找见人,差点跑警察局报警。 第二天长了点记性,天不亮听见点动静就知道出房间堵人,并且堵到了。 连珩叼了片面包悄咪咪正要出去,见余景愣怔怔地站在卧室门口看他,便又回来,跟上报行程似的,耐着性子跟他说工作特殊,这几天到节骨眼上了,他不去不放心。 具体什么工作余景不知道,也没去问。 他明白自己没什么立场,也没资格去要求连珩怎么样。 最多只能浅浅地表示一下抗议,并且提醒他的腿在一个多月前差点没保住。 连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又要出门。 只是这门都打开了,他脑子一抽又回来。 余景还以为他回心转意改了主意,结果这人手臂一张抱余景一个满怀,甚至余景都有点微微踮脚,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又飞快放开。 “小珩!”余景按下他的手臂,皱着眉。 “其实我想亲一下你的,但你估计要生气。” 余景额角的青筋已经开始突突地跳了。 “我想想还是算了,怕你晚上不给我做饭。” 余景没好气道:“你腿好了,我也就不住这儿了。” “别啊,”连珩瞬间瘸了一边,“没好呢,我带伤上班,回家得好好疗养。” 余景转身就要回屋。 连珩握着门把手,把自己挤在门缝里面:“觉得无聊就去找周老板喝点酒,他对象开学了,前两天还对我唉声叹气呢。” 余景酒量不行,喝了几次都没好下场。 他没有继续作死,而是去了趟医院,探望了徐杨的妈妈。 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徐杨妈妈看起来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不像一些暴躁的精神病人,余景去的时候她正坐在叠衣服,很平静,就像一个正常人。 “你来啦,”女人看见余景笑了起来,“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你看我,什么都没准备。” 她站起来,忙不迭地在病房里找出来一些水果零食,献宝似的递到余景面前。 有些太熟稔了,反倒弄得余景有点不知所措。 他接过来,正犹豫着是叫大姐还是阿姨,可下一秒,却又听对方说道:“杨杨,你怎么不说话啊?” 余景愣了愣。 “是不是妈妈的东西不好吃?是不是你爸又打你了?你饿肚子了吗?都怪妈,都怪妈……” 小橘子散了一地,她大力地捶着自己的腿。 余景见状连忙握住对方手臂:“没有!没……他没打我,我也、我也不饿。” 女人又平静下来。 将近半个小时,余景暂时冒名顶替,用徐杨的身份跟她说了会儿话。 女人问东问西,怕他吃不饱穿不暖,临走前还偷偷拍给他五十块钱,说是自己攒来的,就给他娶媳妇。 余景笑了,说不用。 女人摆摆手,一脸认真。 “你们都以为妈傻,妈才不傻,妈在这里住着可舒服了,有吃有喝还不用被你爸打,咱儿子出息了,让妈过上好日子,就是这边得交不少钱吧?咱们穷是穷,你可别干什么回不了头的事啊!” 余景一时间有些愣神。 到了时间,护工过来请他离开。 走之前,余景续了几年的费用,把那几个小橘子装进了口袋。 - 下午,余景去买了点菜回家。 连珩脑子有病想吃现蒸的大包子,给他列了五种馅料,每个都精准到需要用的葱姜蒜。 余景按着清单在超市里转了半天,买了两大包东西,付完钱觉得不太能提得动,盘算着正好到了放学时间,便把徐杨给喊过来当苦力。 顺便留他在家包包子。 “我还得上晚自习。”徐杨不是很情愿。 余景一挑眉稍:“旷了。” 徐杨:“……”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老师说的话。 于是当晚,徐杨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留在余景这里包出了不少奇形怪状的包子。 晚上八点,连珩回来了。 徐杨被一个刚出锅的灌汤包烫的嗷嗷直叫,余景拿了碗碟给他,边笑边让他赶紧去冲冷水。 “好香,”连珩在厨房门口探进去半个身子,“我饿了。” 余景包了很多很多包子,徐杨走之前拎了又一大袋回去。 连珩吧唧吧唧吃了好几个,看余景一笼一笼蒸好包子,再放进冰箱冷冻,便问道:“你怎么做这么多?” 余景指着桌子上的:“这些给叔叔阿姨,还有一些明天我去看望王老师,也拎一些。” 连珩扫了一眼:“那还留下不少。” 余景关上冰箱门,转身走进厨房:“你慢慢吃,或者送给你的朋友。” 余景亲手包的包子,连珩才不舍得送给朋友。 他忙活一天,回家就有热腾腾的包子填饱了肚子,舒服得直冒泡。 “余景,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厨房的水声沙沙,久久没有回应。 - 隔天,余景去拜访王老师。 买了一些贵重的补品,希望两位老人身体健康。 师母留了他吃饭,但余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便婉拒了。 临走时,王老师问及余景的工作相关,余景摇摇头,他暂时还没想好。 “这些都是暂时的,人生还很长,休息好了再出发。” 余景愣了愣神,然后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赶着午饭前,他又去了一趟B市的公墓。 祁炎的父母葬在这里,虽然他本人一个都不待见,但还是在余景的劝说下买了墓地。 那时候,几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就当为了公司买一个好名声,也是值的。 但祁炎一次都没来看过。 直到双亲去世,他都没有放下被父母抛弃的恨意,每逢清明过年也不许余景过去祭拜。 余景只能趁祁炎不在家时偷偷过来,买束鲜花,在墓前站一会儿就回去。 只是这次,他停留的时间有些久。 祁炎妈妈年轻时很漂亮,笑容明媚,是个大美人。 余景高中时见过一面,虽然比不上遗照上那样,却也依稀可见精致的五官。 而祁炎爸爸那边照片位空着,祁炎不乐意看他,就一直空到现在。 “阿姨……” 余景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因为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过来看望两位。 可话真说出口,却仅仅只有一个称呼,剩下的都吞进了喉咙中。 祁炎很优秀,以后会过得很好,两位不用替他担心。 就是性格有点轴,还有点记仇,小时候的事到现在也没消气,可能再过个二三十年,想起来了会回来看看你们。 至于我,就不来了。 我和他…分开了。 - 从墓园出来刚好赶着饭点,今天连珩休息,他得回家做饭。 自从连珩拆了石膏,连阿姨就没再过来,对方的一日三餐突然落在余景头上。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把这个活揽了下来。 毕竟现在没了工作,余景每天除了做做饭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倒真有点以前和祁炎过日子似的,一日三餐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他有点儿想家了。 - 吃完午饭,余景回了趟家。 先是回了父母那儿,站在楼下,犹豫了很久才上去。 到了门口,隐约听见里面的争吵声,余安边哭边喊,说自己不想上学了。 余安的中考成绩并不足以支撑他进入市一中,开学这么久了祁炎和余景没一人问这档子事。 最后好像被分去了其他公立中学,或许这就是这次争吵的主要原因。 余景不由得想起祁炎曾说过的话。 余安不过是在走他以前走过的路,只是余安并没有他听话,也没有他优秀,所以投射在余景身上的爱并没有完全复刻在余安身上,因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 所以,当余景不听话时,他也同样成为了一个不合格的傀儡。 能即刻收回的亲情,真的是亲情吗? 余景最后没有进去。 他只是把买来的东西放在门外,转身离开。 接着,他去了自己的家。 ——尚且还挂着他的名字的、和祁炎的家。 房门的密码没改,还是原来那个。 房间很安静,他换了鞋,如往常般进去。 可未曾想,走过玄关的隔断往客厅一看,祁炎竟然坐在客厅的沙发,抬眼看他。 “阿景,”他的笑容有些憔悴,“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第45章 祁炎没想到余景还能回来。 就像余景也没想到祁炎会在家。 两人都愣了会儿,余景率先回过神来。 那颗千疮百孔、已经死掉的心脏,在此刻蓦地跳动了一下。 死水一般的情绪有了起伏,如平湖掷石般,惊起一片暴躁水花。 可也只是那一瞬。 余景按下呼吸,在下一秒恢复平静。 他走到茶几边,祁炎仰视着看他,在沙发上坐直身体。 余景坐在另一边。 两人之间隔了有一米的距离,此刻这样安静地坐着,显出几分诡异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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