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在理。 余景清楚,祁炎身边一直不太平。 因为他有一位同性伴侣,不被法律保护,甚至有违人伦道德。 很多人想爬上祁炎的床,用各种各样下作的手段。 祁炎也曾醉醺醺地回家,像是说故事一样,诉说着自己如何脱离魔爪。 他说“宝贝你放心,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我就认你一个,不然觉得恶心。” 余景觉得心安,同时也觉得心惊。 他信任祁炎,但不代表不介意他身边那些。 只是他不说,觉得这是祁炎的正常社交。 直到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他崩溃到想要尖叫。 “你放开我!” “祁炎你放开我!!!” 他们没有这样相拥过,祁炎跪在他的脚边抱住他的双腿,手臂用力到让余景发疼。 这样低姿态的相对,只有那一次求婚。 祁炎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托着他的手指给他戴上戒指。 怎么会这样呢? 好好的日子为什么就要过成这样?! 可完全怪在祁炎头上吗? 余景不知道。 他目光发直,好像透过眼前低垂着头颅的男人,看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如果十一年前,在火车上抱住自己的祁炎知道未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是个怎么样的反应呢? 会气愤吗? 会失望吧! 那是十八岁的祁炎、是信誓旦旦会对他好的祁炎。 是余景义无反顾奔去的阳光、是他未来的全部期望、是最爱他、最疼他,且正在死掉的青葱少年。
第18章 余景并没有立即表态,又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狼狈地逃离出家门,搬进了自己一直空着的职工宿舍。 即便知道祁炎可能为人所迫,但短时间内余景依旧不能面对这个事实。 无论是精神,亦或□□。 他选择逃避。 关进校园里的生活比较单一,一日三餐在食堂解决,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办公室里坐班。 余景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高中时期,完全屏蔽掉外界的信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去。 唯一几次出门也是为了学生的事,徐杨家里又出幺蛾子。 其实严格点来说,徐杨已经退学,算不得他得学生。 余景还是听办公室老师说闲话,才知道对方父母彪悍到互掐进了医院。 想到当初都动刀了,互殴也不是多震惊。 他就是有点担心徐杨,倒不是怕他伤着,就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容易冲动,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辈子可能就毁了。 同事委婉地劝他别多管闲事,余景也短暂地想起了连珩曾说过的话。 可纠结了一下午,等到日落西山,他站在窗外,看着放学时大批涌去校外的学生,余景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可惜他去迟了。 狭窄的巷子里,徐杨家房门大敞,门口满地狼籍。 经周围邻居透露,这两口子打架进了医院,男的死了,女的疯了,余景吓了一跳,赶紧问小的呢? 小的? 没人在意。 这么大的事,余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把徐杨之前留下的过的电话都联系了一遍,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 天已经黑了下来,今晚预报有雨。 余景握着手机慢吞吞地往学校走,心里知道这并不是他一个高中老师应该管的事。 可是…… 初春的夜那么冷,徐杨又去了哪呢? 他停在校门口,低头看向脚边摇晃着的婆娑树影。 记忆翻涌,曾经也有人这样脚步匆匆。 对方牵着余景的手,把六神无主的他带到祁炎身边。 祁炎。 余景的心蓦然一痛。 他抬手按住胸口,只觉得凉意侵袭全身,冰得他手脚发凉。 他得去找徐杨。 余景去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因为不清楚具体失踪时间,所以还需二十四小时后立案。 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后,余景回到学校,还是有点魂不守舍。 入夜后,窗外风雨大作。 辗转数次后起身,试探着给连珩发了条信息。 余景:我学生失踪了,我去派出所报了案,就这样吗? 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帮助警察干点什么? 像这种失踪案还需要注意什么其他的东西。 很快,连珩回复过来。 连珩:失踪多久了? 余景:不清楚,有一段时间了。 连珩:有身份证吗?拍给我。 余景连忙下床,打开电脑翻找入校时的学生资料。 他找到了复印件,拍下来发给连珩。 连珩:我帮你看看。 余景:多谢。 他心里安定一些,但总觉得自己这样算不算以公谋私,耽误连珩的工作。 连珩:我自己去找,随手的事。 余景:谢谢。 他看着自己重复几次的道歉都觉得有点客气,可除此之外实在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连珩:这么晚还不睡? 余景:刚看晚自习结束,就睡了。 那边保持着“正在输入中”的状态约有半分多钟,再回复过来,却是简单的两个字。 连珩:在家? 余景:我搬去学校宿舍了。 连珩:哦。 这个“哦”回的倒快。 连珩:月底生日,我回家。 余景:好啊,请你吃饭。 连珩:ok.jpg 连珩:在出任务,不聊了,晚安。 这么晚还出任务?什么样的任务?危不危险? 余景其实都挺想问的。 但既然不聊了,那就不聊了,他回了个“晚安”后关掉手机,重新躺回床上。 其实余景一直记着连珩的生日,只是以前连珩不回来,他就只是发信息说祝福。 今年连珩看起来空闲时间挺多,刚过完年没几个月,都回来家几次了。 这次还要回来过生日,余景盘算着,一定得请他好好吃一顿才行。 - 隔天中午,刚放学余景就收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他们已经找到徐杨,并且把人带了回来。 余景惊讶于警察同志们的办案效率,饭都没来得及吃,就马不停蹄地过去接人。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看到派出所和徐杨排排坐的祁炎时,余景心里那一点惊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徐杨长发遮眉,灰头土脸,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狼狈不堪。 祁炎则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袖口处的钻石袖口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余景站在门框里,一眼扫过去甚至有点恍惚。 现实与回忆重叠,过去与现在相交。 宛如平行宇宙一般,熟悉的情节在这一刻碰撞,出发出尖锐的哀鸣。 在十一年前,高考前几个月的夜晚,祁炎的班主任王老师顶着泼天的大雨,把余景从家里叫出来,带去派出所。 长椅上的祁炎面色苍白,浑身是伤。 他的目光发直,面如枯槁,静静地坐在那儿。 余景扑过去,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把对方紧紧抱在怀里。 “我爸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祁炎的脸贴在余景的胸口,语气木讷到没有一丝起伏。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余景耳边仿佛响起自己的声音。 “你还有我,祁炎,别怕,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第19章 祁炎的家庭相比于徐杨没好到哪去。 唯一略胜一筹的,大概是祁炎被他老子打了十几年,终于在高中时打了回去。 且打赢了。 不过儿子打老子并不频繁,只要他爸不犯贱,祁炎没那么多闲工夫理这臭老头。 而祁炎他爸被打之后开始捂紧自己的钱包,对于这个正在念书的亲生儿子是一毛钱也不准备再给。 不过还好,祁炎有个还算能干的母亲。 女人在外面打工,偶尔回来一趟,给她可怜兮兮的儿子一点零钱。 每天买两个馒头还是够的,但祁炎这个年纪,白面蘸盐也能吃两斤,那点钱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不够他塞牙缝。 于是祁炎就得找自己的门路。 他偶尔跟着社会上的王哥李哥屁股后面狗仗人势,不仅能蹭一顿饭吃,运气好的话还能捞点零碎的烟。 他们这群小孩手脚不干净惯了,只要别太过分,大人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祁炎不抽烟,他把顺过来的烟卖给其他学生。 比市场价低一点,很快就出手了。 祁炎脑子比别人转,还未成年就已经展露其优越地经商头脑。 那几年他在人生的分岔路口,朝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跃跃欲试。 不过没真跃过去。 他认识了余景。 那年祁炎高二,余景比他小了一岁,是学校的高一新生。 对于这群刚入学的小鸡崽子,有些人就按耐不住开始挑软柿子捏。 祁炎其实挺不乐意这种擦边违法的行为,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拳头从不对着弱者。 只是他也懒得多管闲事,什么伸张正义的英雄行为,轮不到他一个二流混混。 但是余景掏出来一张百元大钞。 祁炎眼都直了。 他决定做个英雄。 从跳下围墙的这一刻开始。 做余景的英雄。 - 徐杨是祁炎找到的。 他回了老家,被所有亲戚拒之门外。 被找到时正坐在路边发呆,于是直接给拎来B市了。 昨夜刚下过雨,徐杨身上半干不干的羽绒服还是年前余景从连珩身上薅过来的。 他驼着背,耷拉着脑袋,长发遮住眉眼,看不清具体表情。 余景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攥了下少年的手指,冰凉冰凉,跟水泥棍子似的。 这绝对要发烧。 余景皱了皱眉。 他把徐杨带出派出所,祁炎的车就在门口,打开车门等他上去。 余景没去,拉着徐杨走去路口打车。 祁炎跟在他的身侧:“阿景。” 余景面无表情。 打车回了职工宿舍,拿出自己的衣服暂时给徐杨换上。 徐杨全程一言不发,像个提线木偶一般,随着余景怎么折腾。 他吃了药,也吃了饭,在余景的小床上睡下,乖乖的,特别听话。 余景摸摸他的额头,叹了口气。 下午上班时,余景特别和宿舍阿姨说了一声,麻烦她多注意一下自己房间的学生,如果对方出门了就给他打电话。 还好,直到前两节课下课,他的手机都挺安生。 余景趁着中间的大课间跑回来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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