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真是常感常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不怎么好受。 连珩垂眸握着杯身,叹出一声苦笑。 要放弃吗? 尊重祝福? 余景有权利选择他想要的一生。 自己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去规劝呢? 这种吃力不讨好,指不定两边不是人的行为还要继续下去吗? 连珩不知道。 他只是嫉妒,还在嫉妒。 他求而不得,像个跳梁小丑。 丑陋扭曲。 多可笑。 - 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出电梯时感应灯亮了。 仿佛昨日重现,连珩顿了一下,摸摸口袋。 即便唇上没叼着烟,却还是把打火机握在手心。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在看见空荡荡的门口时也的确笑了出来。 连珩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能一直待在B市,和余景接触久了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正常。 他洗了个澡,光着上身从浴室出来。 手机上的线上监控提醒门口有可疑人影,连珩随手划开,竟然是余景。 对方站在门边,也不敲门,石墩子似的,灯一关怪吓人。 连珩皱着眉,走去把门打开。 余景吓了一跳。 “你在家啊?” “怎么不敲门?” “敲了,没动静。” “哦,我在洗澡。” 连珩退开几步,去卧室拿了件短t套上。 余景已经换好了拖鞋,站在玄关似乎多少有点不自在。 连珩走去餐桌倒了杯水:“吃饭了吗?” 余景愣了愣:“没有。” 连珩非常自然地去了厨房:“还是只有馄饨。” 余景:“……” 热水倒进窝里,很快就沸腾了,连珩在碗里调了汤底,扔进去一撮虾皮。 余景在门口探进来个脑袋:“你怎么不问我过来干什么?” 连珩耷拉个死鱼眼看他:“被撵出来了?” 余景:“……” 四目相对间,连珩给看笑了。 相比于昨天,今天的余景精神好了许多,只是眼睛还是很红,包括眼眶周围,像是被大力揉搓过,那一片都红彤彤的。 “我只是觉得和他暂时分开比较好。” 果然是吵架了。 “门锁密码9595,下次直接进来。” 余景顿了顿:“我还以为是0428。” 四月二十八日是连珩生日,他的惯用密码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太好猜了,不安全。” “也是,”余景点头,“但9595是什么意思?” 连珩停顿片刻:“没意思,随机的。” 馄饨简单过水煮熟就好,连珩把碗端去餐桌,发现余景正低头整理袖口,还是往掌心拉扯着整理。 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件打底的高领毛衣。 这种毛衣一般袖口较窄,不像衬衫那样还需要特别整理。 再者,都吃饭了,整理袖口也应该是捋起来。 屋里暖气开着,连珩甚至只穿着单衣。 很反常。 连珩的视线落在余景的手腕,趁对方走到桌边时突然握住。 丝毫没有被阻拦,他捋开了余景的衣袖。 腕间的指痕尤为醒目,连珩脑子里“轰”的一下,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死气沉沉的夏天。 坐在书桌前的余景模样狼狈,脸上印着消不下去的红肿。 少年抛下一切去奔赴一场未知,到最后又获得了什么? 恍惚间,连珩听见自己的声音。 因为语气怪异,听起来一波三折。 “他打你?”
第15章 即便余景第一时间就把手给收了回来,但仅仅那一眼,连珩就像定在那里,连说话都被逐帧放慢,声线变得低沉而又杂乱。 “没有,”余景连忙道,“只是起了争执而已。”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如果自己解释地慢一点,连珩就能维持这么个状态去他家把祁炎揍进医院。 连珩很生气,非常生气。 余景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倏然压低的呼吸,以及阴沉下来的、略显危险的目光。 余景按住连珩的手背:“小珩?” 连珩回过神来。 他刚洗过澡,皮肤都还是热的, 目光下移,看见余景修长的指节微微弯曲,就这么毫无阻碍的贴着他的手背。 怎么这么凉? 连珩皱了皱眉。 意识到刚才的失态,他把手收回,五指蜷进掌心,指甲戳着皮肉:“他如果对你动手,你告诉我。” “嗯嗯。”余景连忙点头。 “吃饭吧,”连珩侧身与他错开,“我加件衣服。” 余景目送他离开,直到卧室的房门关上。 站在桌边发了会儿呆,握着自己的手腕平复下情绪,这才缓慢地拉开板凳坐下来。 捡起筷子,把碗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咸香的馄饨入喉,鲜得余景差点没掉下眼泪。 快一天没吃饭了,要是没见着这碗馄饨,都没想着饿。 抹了下眼睛,他又觉得自己连着两天跑来这边吃馄饨也是奇葩一个。 就算和连珩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但到底都是成年人,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这也是他徘徊在门外半天没动静的原因,不太愿意打扰。 但比较让人难过的是,除了连珩这儿,余景也没地方去了。 学生时代的朋友遍布全国难聚一次,同事之间余景并未交往过深,夜间贸然打扰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而且最重要的是,出于工作等多方原因,余景并未透露过多自己的性向问题。 就算真厚脸皮过去,也不好一言不发。 下次还是去酒店吧。 余景悲催地想。 卧室的门重新打开,连珩穿好了毛衣长裤,在玄关取了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余景放下筷子:“你要去哪?” “夜跑,”连珩低头换鞋,再抬头看他,“一会儿就回来。饿了的话冰箱里有面包,困了就先睡。” 余景张了张嘴,有些迟钝的“唔”了一声。 连珩转身开门离开,潇洒得没一点多余动作。 房间只他一个,余景多少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多少有点怪异。 连珩自然到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就好像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并且要继续住更久的感觉。 夜跑? 洗完澡了还夜跑? 揣着满肚子疑问,余景吃完馄饨,拿去厨房把碗刷掉。 掰了餐桌上的一根香蕉边走边吃,最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纠结自己要不要离开。 其实这时候走是最合适的,因为连珩大概率会留他下来。 两人拉拉扯扯没个意思,余景走不掉还显得特别虚假。 可现在走了的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吃完饭就离开,把连珩家当什么了? 余景吃掉最后一口香蕉,决定留下来。 客厅里很安静,余景把沙发上那几个歪七扭八的抱枕摆正,又把半搭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叠好。 他从家里走得急,没带手机,现在人坐在这么一间无人的房子里,多少有点与世隔绝的意味。 余景低头,右手摩挲着左腕上的指痕。 很新鲜的痕迹,是中午祁炎刚攥出来的。 他的皮肤白,遗传下来的,稍微有点什么就很明显。 不过被打倒不至于,余景也不是个默默挨打的性格。 就是上午回家后和祁炎动了手,对方的手劲实在是有点大,就这么攥着他的手腕,生生攥成了这样。 “余景,我是不是有点太惯着你了?” 余景闷头不语,只顾着摊开行李箱,把衣柜里的衣服往里面放。 “你想干什么?!”祁炎把他的衣服又一股脑扔回衣柜里,“你不想过了吗?你是不是又要去找连珩!” 叠好的衣服瞬间乱成一团,余景停顿片刻,一把揪住祁炎的领口,把人逼退半步,狠狠撞在柜门上。 “你有什么脸跟我这么说话?!” 他厉声大吼,声音却抖得厉害。 “你竟然还能这么跟我说话!” 不过是没头没尾的两句质问,祁炎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就这么任由余景抓皱他的衣料。 话说不明白时才最令人慌乱,心虚可以让祁炎在脑海中把自己干过的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想一遍。 他不知道余景到底了解了多少。 又或者,他应该如何圆谎。 “连珩跟你说了什么?”祁炎握住余景的手腕,慢慢地拿开。 他微微前倾着身体,目光死死锁住眼前曾患难与共的爱人:“你信他,不信我?” 这样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余景有些许的动容。 可只有那一瞬间。 理性还是压制住不靠谱的感性,余景推开祁炎,却挣不开手腕上的桎梏。 “放手。”他哑声道。 祁炎依旧盯着他,不放开。 “十一月,你让小李去买了避孕药。” 祁炎面色一僵。 余景嘴唇发抖:“你还要怎么狡辩?!” 卧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颤抖时牙齿碰撞发出的轻响。 皮肤间的触碰让他恶心,余景几乎站不住脚。 “放手!你给我放手!!!” 他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 离开时踩上那一个倒霉的行李箱,差点绊了个跟头,狼狈地夺门而出。 祁炎却没有追上来。 余景身无分文,也没带手机,失魂落魄地在外面晃荡了一下午。 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连珩这。 他没家。 余景知道,自从那个夏天,他义无反顾地逃出自己的卧室后,他就没家了。 一场豪赌,输得体无完肤。 “咔哒——” 是密码锁开锁的声音。 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余景立刻放下双腿,手掌根按在柔软的沙发里,坐在那,往前探着身体,看连珩拎着一大包购物袋进来了。 余景:“……” 说好的夜跑呢? “困了?”连珩身上仿佛还带着夜间的凉意,瞥他一眼,转身脱了外衣,“顺路买了点,还有力气吃饭吗?”
第16章 连珩买了一堆瓜果蔬菜,各种各样,一应俱全。 拎回来都费老鼻子劲,就这还顺路? 人越老越傲娇了。 余景起身,过去帮他一起整理。 蔬菜很是新鲜,连珩拿出一小把芹菜。 余景接过来,去厨房清洗。 自从年后上班,余景就没好好吃过饭。 没心思,也没胃口,祁炎不常回家,他就在学校食堂凑合。 当初那次坦白换来了更为生疏的远离,沟通过了,也没解决任何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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