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房门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面点刘把门打开了一条风,见到是众人,就把门拉开了。 “咋了,你们找俺?” 胡葵也不客气,径直进了房间。 面点刘虽然是个糙汉子,但房间还是挺整洁的,除了沙发上堆了几个小姑娘家爱玩的玩具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着。 而此时,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面人娃娃正坐在床上摆弄着一只老虎布偶,那老虎布偶的针脚非常粗,五官也歪歪扭扭的,做它的显然不是什么熟手,但那面人娃娃却喜欢的紧,抱着不肯撒手。 听见声音,面人娃娃抬起头,看到陶知爻就是一挥手,嫩嫩的一嗓子。 “恩公!” 陶知爻被这称呼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和面人娃娃——也就是鬼曼童,招了招手。 胡葵说明了来意,也就是直到现在,陶知爻才知道她所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能感应到么。”胡葵指了指站在陶知爻身后的萧闻斋,对鬼曼童道,“他有来自出生地的物品,你感应一下。” 说完,胡葵转过头对陶知爻二人一挑眉。 萧闻斋心领神会,将口袋里的归宗瓶拿了出来,放到了床上的面人娃娃面前。 就见归宗瓶出来的那一刻,鬼曼童似乎就陷入了呆滞状态,原本正坐在床上抱着布偶老虎蹭啊蹭的面人娃娃不动了,一双芝麻面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归宗瓶。 不一会儿,面人娃娃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猛地一振,而后抬起头,朝窗外望了出去。 它细细的嗓音再次响起。 “在那里!” 众人跟着鬼曼童的声音,一同朝窗外看去。 他们住的酒店楼层比较高,几乎能眺望到全城。 而此时,面点刘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的远方,一道绵延横亘,一望无际的山脉,如同巨龙之脊一般,盘桓在大地之上。 鬼曼童看的地方不是别的。 正是五岳之一的北岳,恒山。 ☆ 恒山区域离市中心大约是五六十公里的路程,众人略加休整了一下,便开车出发了。 开车的司机自然是萧闻斋了,他们租了辆马力很足的SUV,能把所有人都装进去,顺便带点简单的行李。 毕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以过往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又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们八成得在恒山那边耽搁几天。 胡葵翘着腿,十分婀娜多姿地坐在后座。 面点刘从来没坐过这么豪华的车,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坐比较合适了,下意识地想抱着面人娃娃,却抱了个空,才想起来鬼曼童不在他这儿,于是只好伸手把一旁的靠枕拿过来,十分僵硬地抱着枕头坐在那里,笔直笔直的。 萧闻斋开着车,他旁边的副驾驶上,坐着正和面人娃娃说话的陶知爻。 陶知爻正循循善诱呢,和面人娃娃里的鬼曼童沟通交流着它方才看到归宗瓶时的感受。 鬼曼童说,它刚才看到归宗瓶里的东西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低矮的村庄,村子四周的庄稼都枯死了,田埂边全是杂草,而周围那本就有些粗糙的房屋也破损得厉害,显得整片村子更加荒芜。 “是没人住的村子吗?”陶知爻追问道。 鬼曼童两只短短的胳膊抱着脑袋,做出了一个苦思冥想的动作,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看到的场景。 一阵过后,它仰起脸对陶知爻道:“我当时似乎看到了房屋外有晒着衣物、被单之类的东西。” 而且房屋虽然比较破旧,但并不是那种荒废的,村子里还是有人烟和活动的痕迹。 但诡异就诡异在这里,村子里明明有人,可却好似没有什么“生气”一般,氛围反倒像个久无人住的地方。 “具体的方向和距离,你能感受到吗?”陶知爻又问。 这一次,鬼曼童就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它只是一个没什么能耐的小鬼魂,留在这世界上已属不易,而且还是靠陶知爻的帮助才做到的,想要让它再通过归宗瓶里的东西感知到什么,实在是太过于困难。 陶知爻自然也不强迫,恒山说小也不小,说大也没有无边无际,大部分都还是山脉森林,而且据鬼曼童刚刚的描述,那地方应该是在平原和丘陵混合的地形上建造的一个村庄。 只要不在深山老林之中,慢慢找,总是能找到的。 经历了约摸一个小时的车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巍峨山脉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远看山脉如龙脊伏地,近看才知道何谓高耸入云连绵不绝,五岳之中华山最险,但其实恒山也不遑多让,峭壁残垣如同天神之斧垂直将山体劈去了一半,而另一半留给了人间。 在灿阳照耀得发白的断壁之上显得异常惹眼的数座寺庙古刹,搭建的红砖黑瓦如同悬吊在半空之上,经由几条纤窄的木头栈道连接盘桓与山间,哪怕只是远远望上一眼,都让人不禁想象到自己站在上面的情景,双腿顿时一阵酸软。 几人从车上下来,陶知爻还戴了顶帽子。 现在虽然还不是很热,但初夏的太阳已经很刺眼了,尤其晋省风大,连天空中的流云都被吹走得一丝不剩,阳光就更加嚣张无忌了。 恒山虽是景区,但其实旅游业发展得并不算十分繁荣,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人便更少,来来往往的似乎都是本省人,可能是离得比较近,偶尔来爬爬山,逛一逛北岳什么的。 人群流动间,陶知爻看到两个应该是附近当地村民的人,正提着从集市上买来的蔬菜水果,沿着路牙子走来。 “你们好。”陶知爻远远地朝那两人挥挥手,就见到是两位中年妇女,年龄四十岁出头,经年日久,脸颊被太阳晒出了两坨红晕。 那两位中年妇女脸蛋圆圆的带着点丰腴,眉眼也很和善,看上去性格就很好,而陶知爻本就生得白净讨长辈喜欢,见到他朝自己这边来,两人都笑得十分亲和。 “男娃儿,找我们干啥?” 她俩说话带点口音,但不难听懂。 陶知爻和她们问了声好,又唠了会家常,最终,才将话题引入到了打听消息上。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很小就离开家乡了。”事关萧闻斋,陶知爻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他现在想回来找一找,我看你们两位应该是本地人吧?就想来打听一下。” 两位中年妇女对视一眼,了然。 啊,认祖归宗嘛,很正常。 早些年日子没那么好过的时候,附近村子里跑出去不少年轻人,近的就在市里、省里,远点的就往南走,淘金去了。 这些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的一部分人,或许是出于思乡之情,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时不时就来上一批人,带着自己的亲友家眷看看“自己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这两人看陶知爻衣着虽然简单,但不失贵气,便也把他和他所说的“朋友”归在了这类人之中。 她们当地人也挺欢迎的,毕竟肯回来的基本上都挺有钱,三天两头给十里八乡的捐不少钱呢。 其中一个提着一篮子鸡蛋的妇女闻言就“喔”了一声,对陶知爻道:“那你们可不太好找,我们这山周围一圈十好几个镇子呢。” 陶知爻眼睛都变得溜圆了,十几个村镇,那得跑到什么时候去?不会真得跑几个月吧? 他倒是不怕麻烦,就担心萧闻斋身上的黑纹能不能等。 “你知道那村子叫啥不?”那妇女又热心地追问道,“或者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虽然可能过去了很多年,但她们这附近的村子也没有变化太大,如果知道村子里的一些特定建筑,比如祠堂、或者土地公庙之类的地方,形容一下,她们或许还能给点方向。 这问题陶知爻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一路上他都在追问鬼曼童那个村子里的细节,在上前询问这两位中年妇女之前,又确认了一遍。 于是,陶知爻依靠着刚刚从鬼曼童嘴里挖出来的信息,给这两位热心的妇女形容了一下。 只是,明明刚刚还有说有笑,十分热情的两位妇女,在听完陶知爻那并不算十分具体,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模糊的形容之后,几乎是当场就变了脸色。 两人径直对视一眼,而后也不管陶知爻说什么了,摆了摆手,转身便走。 “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啊……” 陶知爻:“哎……” 另一人一挥手,几乎是头也不回,“没听说过,你,你们问问别人吧!” 陶知爻带着满腹的疑惑回到同伴身边,其他几人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也都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和那两位妇女前后变化十分明显的态度。 “感觉事情不简单。”连面点刘这样的糙汉子都感觉到了。 众人对视一眼,这其中莫非还有隐情? 正想着,陶知爻就见胡葵眼神往旁边一瞟,而后她那细长的眉毛就挑起一边来了,表情显出几分不爽的样子。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陶知爻就见不远处,有两个穿着棕色宽袍大袖的僧侣,正沿着马路往这边走,他们肩头各自挑了一根扁担,前后一个笸箩,里面装满了东西,似乎也是去集市采买归来。 陶知爻意识到她这反映的原因了,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只是普通的出家人而已,你不用这样恨屋及乌吧。” 胡葵眯起眼睛,咬牙切齿。 “天下和尚一般秃!” 陶知爻:………… 不然呢? 人家是和尚! 难道还跟你分三分秃五分秃七分秃吗,又不是牛排! 陶知爻上前,朝那两位僧人施了一礼。 他施的是道教的抱拳礼,与佛教的合十礼不同,道教不论是敬香还是行礼,其实都是双手拇指相扣,其他八指交叠抱拳的。 很多人会将两大宗教的礼弄混,但修行之人必然不会。 那两位僧人看到陶知爻的动作,连忙放下扁担,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小道长。” 虽说佛道两家信仰殊途,但彼此只见还是挺客气的,那两位和尚见陶知爻主动上前,也是还算热络地道:“小道长找我们二人,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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