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那一瞬间,陶知爻突然又想,是否每处山岳对应的“神物”都与其自身的五行相同。 略略一想,的确如此。 东岳丢的九龙棺属木,南岳的鲛人灯属火,西岳丢的不知是什么,但应该属金。 也正是联想到了这一层,故而陶知爻有此一问。他想着少林寺在中岳,五行属土,被窃取的神物应该也属土才对。 可丢的是一面鼓,五行属木……莫非是他猜错了? 所以陶知爻才会问,那面鼓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果不其然,胡葵闻言就露出了一副“真·狐疑”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的?” 陶知爻让胡葵快仔细说道说道,到底那面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胡葵摸了摸下巴,道:“那面鼓并非普通的暮鼓,而是祭祀用的鼓。” “祭祀用的鼓?”陶知爻不解,那也并没有多么特殊啊,祭祀敲的鼓最多就是花纹复杂一些,鼓身宽大一些,为的是让祭祀典仪上的鼓声扩得足够远,足够震撼。 “我还没说完呢。”胡葵让陶知爻别急,继续道,“那面鼓的鼓面,才是最特殊的地方。” 那是一面人皮鼓。 胡葵正要接着往下讲,陶知爻却突然抬起手,又给玄元观主发了条微信。 问题显而易见:人皮鼓的五行,也是属木吗? 这一回,玄元观主的回答可就不一样了。 老道长甚至发了条60秒的长语音来,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诸如“天道承负,因果不虚,业力自承”之类的道教的因果报应观,陶知爻听了一半,才意识到老道长误以为他想要做一面人皮鼓,拿去干什么坏事呢。 陶知爻赶紧解释了一番,自己并非要作恶,而是有别的原因,玄元观主这才放下心来,回答了他的问题。 正如陶知爻所想,人皮鼓的五行,和普通的鼓的五行是不一样的。 人体五脏对应五行,而脾属土,脾又主管皮肤,因此皮肤在五行之中也属土。 与中岳嵩山的五行一样。 陶知爻得知这一点,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将这事告知了胡葵,胡葵也是满脸后知后觉的惊讶。 “是啊,你说得有道理!”胡葵一双狐狸眼都瞪圆了,纤长如葱白的手指掩着红唇,她眼神左右飘动了片刻,道,“那北岳,五行属什么来着?” 陶知爻又是一通发微信,而后抬起头。 “五行属水。” “金木水火土……倒还真的齐全了。”胡葵嘀咕道。 她的事情已经讲完了,于是,好奇心就落在了陶知爻身上。 “你为什么突然会去北岳?”胡葵看了看陶知爻,又着重看了看萧闻斋,“中二少年,想要拯救世界?” 陶知爻一阵无语地看了胡葵一眼,然后和身旁的萧闻斋对视了一眼。 他伸手,将萧闻斋颈侧的衣服拉下来了一点,露出一片布满黑纹的皮肤。 胡葵的眼睛又瞪圆了,“这,这是什么诅咒吗?” 狐仙是五仙家之首,而胡葵又是胡门这一代地位最高的狐仙,因此实力其实是不俗的,自然能够看出萧闻斋并没有任何修为。 至于为什么一个凡人会经常跟着陶知爻一起出现在各种妖魔鬼怪奇异惊悚的事件里……胡葵的想法单纯是“陶知爻喜欢带着自己的拖油瓶男朋友”而已。 人人都有怪癖嘛,谁知道呢。 所以当胡葵知道萧闻斋身怀诅咒,而且是看一眼就知道并非能简单解决的诅咒时,会有如此惊讶的表情。 胡葵主动提出帮萧闻斋检查一下,陶知爻一想也是,胡门传承岁月久远,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方法。 只见胡葵闭眼吹出一口紫气。 那道紫气虽然没有十分清晰的形态,但却莫名有一种妖娆之感,只见紫气缭绕间,如同一只身量纤长的狐狸一般绕着萧闻斋转了一圈,最终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凌空跃动了几下,重新钻入了胡葵体内。 胡葵眼皮缓缓上撩,和带着几分期待注视着自己的陶知爻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陶知爻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将心态调整了过来。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萧闻斋这黑纹,连曾是半神的鲛人都无法帮忙。 “别担心,没关系的。”陶知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看向一旁也正看自己的萧闻斋,“鲛人说,去到你出生的地方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萧闻斋笑了笑,往陶知爻那边倾了倾身,两人的脑袋微微贴在一起,陶知爻的五指也被轻轻地扣住。 “我不担心。” 有陶知爻在,他能有什么担心的呢。 这边两人正在你侬我侬,往外散发着甜蜜泡泡。 而另一头,胡葵先是眨了眨眼,然后露出几分呆愣,最后,声调猛地拔高。 “谁?!” 陶知爻吓了一跳,忙对胡葵“嘘”了一声,示意后头还有个陌生人在睡觉呢。 不过还好,那人似乎睡得很死,并没有被胡葵吵醒。 而胡葵则仍然保持着一个很激动的状态,几乎是以一种逼问和质问的语气,道:“你刚刚说谁?鲛人?!” 陶知爻张了张嘴。 他忘了,当时在朱雀庙和悟慎大战的时候,胡葵几乎是全程处于被操控无意识的状态的,自然也不知晓后续鲛人跟着他回家了的事情。 陶知爻忙解释道:“你别激动,那鲛人已经从良了,不干坏事了。” 就在胡葵眯着眼睛,脸上的五官都有种向狐狸脸变化的趋势的时候,陶知爻突然伸手,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来一把线香。 “来,吃点。”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胡葵到嘴边的“叛徒!”两字,也重新咽了回去。 她一爪夺过陶知爻手里的线香,眯起眼睛,哼了一声,似乎是消气些许了。 陶知爻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他差点忘了,五大仙家虽说尊称一声“仙”,但究其本质,还是脱不了兽性的妖,而这其中尤以胡、黄二门最是邪性,不时爱捉弄路过的生人、小动物什么的已经算小事了,而最为明显的一个特质是,这两家都极记仇。 所以,胡葵对于自己被悟慎“利用鲛人的力量控制了心神”这件事,其实是非常生气的。 而她最恨的悟慎已经死了,那自然恨屋及乌,把怨念转移到了鲛人的身上。 陶知爻暗暗舒了口气,新说终于安抚好了,结果一转头,就见胡葵指尖跃起一朵火苗,将手里的一把线香全部点燃。 而与此同时,车内广播正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着“全列车禁止吸烟,吸烟会触发烟雾报警器……” 陶知爻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等他出言阻止,只见胡葵五官一阵扭曲,原本漂亮的眉眼口鼻上隐约浮现出一层雪白毛茸茸的狐狸面孔来,尖尖的狐狸嘴巴张开一吸,线香飘出来的烟雾便一丝不漏地被她全部吞吃了进去。 陶知爻:………… 行吧。 列车在高速铁路上一路急驰,车内的陶知爻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他和萧闻斋扣着十指,脑袋搭在萧闻斋的肩头,闻着那令人安心的好闻的香气。 车速减缓,列车语音也开始播报前方即将到达大同站,也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虽然行李直接寄到了酒店,但陶知爻身上还是背了个随身的小包,用来装萧闻斋给他买的那根玉笔,还有其他的香块、水精奶瓶之类的东西。 将耳机和手机放进包里收好,车也差不多减速到停了,陶知爻起身下车的时候发现,他们车厢里那位一路都在盖着杂志睡觉的人醒了,似乎也是在这个站下,正在收拾自己的背包。 那人一头长发垂到肩头向两侧散开,带着点微微的自然卷,而他的背包倒是比陶知爻的大多了,是个行军包,装得鼓鼓囊囊的。 陶知爻也没多想,和萧闻斋、吃饱心满意足的胡葵,还有抱着面人娃娃打了一路盹儿的面点刘一起下了车。 虽然已经快到初夏了,但暮春的凉感还是很足,陶知爻身上穿了件短袖,在车上还不觉得,但下车后…… 呼—— 一阵风吹,吹得陶知爻忍不住直搓胳膊。 萧闻斋拉住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陶知爻的风衣来。 “咦,你怎么带着这件?”陶知爻看到那衣服就一阵惊讶,其实那件衣服是他前段时间某次出活动的时候主办方给准备的,陶知爻穿了后觉得很合身也很舒服。 然后没过多久,萧闻斋就买了件新的同款给他。 当然了,买了是一回事,穿上身的机会可就没那么多了。 拍《鬼壶》的那段时间,除了那些出意外的时间段,陶知爻几乎是天天泡在剧组里,每天就是过着酒店——剧组的两点一线生活。 数次大家下了戏说想要开车去市中心看看有没有啥剧本杀、密室逃脱之类的玩儿,陶知爻都以“要回酒店看看明天的台词”之类的理由给推了。 前几部戏,陶知爻还觉得蛮轻松的,但拍《鬼壶》当了两个男主之一后,他才发现原来主角和配角的差异这么大。 不论是角色人物的刻画深度和理解难度,还是本身剧本的内容量,几乎都是几何倍数的往上涨,陶知爻还算是天分高的了,很多艺人当了无数部高额投资的大男主/女主,都还不会演戏呢。 所以,萧闻斋把衣服买了,陶知爻却没机会穿,每天都是穿着戏里的衣服在组里跑来跑去,回到酒店就穿睡衣。 急得秦相珉嗷嗷叫,说可不能让他哥把小陶带坏了,一个才二十出头本该活泼青春的小男孩,被硬生生塑造成一个无趣的老戏究了。 然后就被萧闻斋揍了一顿。 说回来,陶知爻在路上刷小番薯APP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人吐槽晋省大同市这地方一年就刮两次风,一次从春季刮到秋季,一次从秋季刮到春季。 陶知爻起先还觉得没这么夸张吧,可现在一下车才知道,所言不虚啊! 在呜呜呼啸的风声里,陶知爻一手提着个包,然后手忙脚乱地让萧闻斋帮自己把风衣穿上了。 “哎呀,不好意思!” 陶知爻穿衣服的时候有些着急,动作大了点,所以手里的包撞了别人一下。 他下意识地道了声歉,抬起头,跟一张陌生但却带着几分熟悉感的面孔对上了。 陶知爻眨眨眼,正在思索过程中,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已经手回了目光,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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