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汉姆男爵的别墅正好在入山的山口处,驱车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在路上朱利安问道:“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上次腰、腰伤复发之后一直没有好彻底,五天前骑马时不慎坠落,如果你去见他时他坐在床上,那一定是被人强行扶、扶起来的。” 朱利安不置可否:“我先去见过他再说。” 威廉又一次见识到朱利安在宫廷中的威压。城堡的管家还有宫室官员早已列队在古堡门口,等候着宫室长大人的到来,其他下人兢兢业业地在位置上做着自己的活计,即便是无事可做的人也都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以免游手好闲碍了宫室长大人眼,城堡里丝毫不见之前散漫混乱的模样。招来的娼妓早已在昨晚被全部打发走了,国王身边那几位年轻的爵爷要么早一天出去打猎,要么称病在房间里,避免与朱利安直接打照面。 朱利安独自进了国王的房中,威廉又在老位置消磨时间,这次一位管家亲自端了一盘茶点来,坐到威廉对面说:“汉弗莱大人,我常年呆在这里,不熟悉王都中的老爷们,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您。” 这位总管管着这座古堡和皇家森林,国王甚少来这边巡游,他便是这里最大的“王”,威廉看着他用套着金扳指的肥硕的手颤颤巍巍地给自己斟茶,哂笑了一声说:“您客、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大人。” “好……好的。”管家陪笑道,“您觉得,宫室长大人是会把陛下带回王都,还是请御医来这边?” 自从国王意外坠马后,那几位贵族和这些官员都六神无主,谁也不敢拿个主意,然而威廉也不知道朱利安是怎么打算的,便逗那管家说:“以你的身份,或、或是你我的交情,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吗?” 威廉还没把这位管家打发走,朱利安便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望向威廉,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会和管家攀谈,那管家一看这架势便迅速行礼告退了。朱利安坐到威廉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皱着眉头说:“他头上的红斑,怕是之后用白粉都遮不住了。” 威廉没有明说给朱利安的情况是,国王感染了梅毒,并且症状很严重,但这也无需多言,只看一眼便能判断出来。 “我希望他在王都——最好是在白金汉宫中去世,以你的经验,能保证他不死在回去的路上吗?” 朱利安问得直白,威廉便也直说道:“越早动身越好,路上还需要细致的照料。” “那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威廉这下却迟疑了:“朱里,你今天早上才到,是、是不是休息一下比较好。也不需要这么着急。” 朱利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半晌轻声说道:“人的生死,不是轻易就能预料的事情。还是早些出发吧。” 国王在返回白金汉宫后不久,便在妻子和儿女的环绕中去世了。无论心里对国王的评价如何,在哀悼仪式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悲恸的。现任坎特利大主教约翰·班布里奇穿着隆重的教袍,站在圣坛旁一刻不停地背诵着祝祷文,他过于雄浑的声音和过于激昂的语调在这个场合显得有些滑稽,但威敏寺内无一人笑的出来。躺在棺材里的那位国王曾如铁锤般攻破苏格兰的边境,也曾在欧洲搅弄风云,外加在情场上也有可圈可点的战绩,但他的去世绝不意味着风暴的停息,恰恰相反,风暴的预兆早已降临在许多人心头,而这些心思各异的人此时都站在威敏寺的大厅里。 莱斯特伯爵因为年事已高又悲痛过度,没能亲自来王都参加国王的葬礼,代他来的是长子乔治,他同长居王都的弟弟朱利安一起,站在哀悼人群的前列。 乔治撇了一眼朱利安黑袍底下隆起的肚子,说道:“都这个月份了,还在为陛下的后事忙前忙后,这算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吗?” 朱利安权当没有听见哥哥说话,依旧垂着头默哀。 “你只能这样想吧,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国家的胜利,必须让雷吉纳德去北境领兵。”乔治说到这露出一丝笑意,“不然你坚持打这场仗,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宝贝朱诺守寡吗?” “我没想过他会死在战场上。”朱利安说。 “你如果站出来反对这场战争,他就没有一丝丝可能在战场上牺牲。”乔治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去陪朱诺住了一个月,他怎么样?本来就与alpha分开了许久,又听到这个噩耗,上帝保佑他。” 朱利安脸色发白,不知是在反驳哥哥还是在安慰自己,咬着嘴唇说道:“朱诺会没事的。” 乔治享受地看着弟弟失态的表情,不依不饶道:“像朱诺这样的天使,会有很多alpha愿意照顾他,据我所知就有一个,不过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你丈夫。” ---- 上章结尾有修改哦,让国王活到这章死了,没看的小伙伴可以看看,是糖😭
第47章 下 班布里奇主教主持完仪式后,回到自己的会客室休息,却发现自己的位置已被鸠占鹊巢。威廉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椅子上看着他的公文,见他进来了只抬头说了声“辛苦了”。 主教实在累极,没力气跟他打嘴炮,问他说:“哀悼仪式时怎么不见你站在妻子旁边。” “他说我是国王死前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让我先避避风头。况、况且我也没有足够的身份站在那里。” “你是他的alpha,还需要什么别的身份。”班布里奇哼了一声说,“不过你确实该低调一点。我听说国王已经打算把曼斯顿港赏给斯泰林森了,结果你去陪他说了会儿话他就犹豫了,直到去世都没给个准话,眼下那地方的控制权估计还是在你妻子的手上。” 威廉皱眉道:“我怎么不知道他在那里还有钻营。” “这很难想象吗,国王的大部分地产都是他在代管。不过等新王加冕之后,他大概率会把控制权交出去,乖乖回家相夫教子。” “我不需要他相夫教子,他能少、少参与一些危险的事情就行。”眼下爱德华王子的加冕典礼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正式举行,而斯泰林森家在招兵买马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一场风暴不可避免地将会来临。威廉思及此事,神色愈发严峻,低声说道:“他参与得越深,就、就越容易伤害到他在乎的人,甚至伤害到他自己。” “比如让斯泰林森家的小儿子去前线导致弟弟守寡?” “我没有在说这件事。” “随你怎么说,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想。”主教耸肩道。 威廉沉默良久,最后开口说道:“国王叫我去的那天,他告、告诉我,如果朱利安开口说不想让雷吉纳德去前线,他会答应的。” 班布里奇听到这事后吃惊不小,他稳住神色说:“你不会真信了吧。” 威廉微微一笑:“我当时质问他,明明不会这样做,为、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是以他晚年那异想天开的程度,他完全有可能做到。”班布里奇顺着他的话说道。 “或许吧。”威廉说完告辞主教,回到教堂大厅找到朱利安,陪他一起走完了剩下的仪式。 晚上要歇息时,威廉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洛蒂服侍朱利安更衣。这本是他们结婚之后天天可见的画面,但分别了一个月后,再看竟然有些不真切了。威廉刚认识朱利安时,他留着足以盘在脑后的长发,招摇地露出光洁的后颈,倒是嫁给他之后把头发剪短了一点,日常编些简单的髻子披在脑后。洛蒂替朱利安取下包着头发的黑纱,一头柔软的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松开袍子系带后裸露的后背,却更令人心猿意马。他脱下黑色的外袍,只剩白麻制成的内衬,朱利安为了不让孕肚那么明显,依旧穿着带束腰的款式,只是系带没有系得那样紧。威廉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他妻子怀孕之后添了几分肉感,再想在他面前摆出刻薄冷淡的样子便有些勉强,无论怎么做表情都有些娇憨,但只是一月未见,蝴蝶骨又隐约能看出来了。 朱利安一上床,威廉便从后面抱住他亲吻,先是撩开他的头发吻他的腺体,再一路吻至耳根,把耳垂含在嘴里舐咬,朱利安被他吻得情动,扭过头向他索吻,两人热切的吻着,津液搅动的声音说不出靡乱,即使是短暂分开唇间还连有细细的银丝。 这是结婚之后他们最长久的分离,变故一个接着一个地来临,直到国葬后的这一小段时间才终于能获得片刻的喘息。思念、渴求和爱欲似乎是自然而然迸发出来的,房间里一瞬间便溢满了苦橙花和水仙的香气。 朱利安靠在威廉怀中,感受着alpha炽热的掌心抚过他的孕肚还有随着月份悄悄胀大的乳房,他被丈夫直白的渴求浇得有些醺醺然,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迷路的旅人一样,一直在威廉身旁找寻一个无条件包容他庇护他的地方,他找啊找,所及之处全是海市蜃楼,一旦他靠近就化作了影子,而今天那地方终于主动找上了他。 “不、不要再乱跑了,你孕期离不开人的。”威廉亲在他耳边说,声音里又是宠溺又是无奈。 朱利安听到这句话突然僵住了——有哪个omega在孕期离得开alpha的陪伴呢。白天里乔治的话像诅咒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主战派和主和派在御前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时,他作壁上观,看着主战派取得胜利,然后雷吉纳德牺牲在北境,他的的确确是“眼睁睁地看着朱诺守寡”!他陪着朱诺的那一个月里,朱诺时不时就会腹痛或者反胃,被他看到了,就微笑着安慰他说很轻微。他让弟弟受了这样的苦,没有资格享受着丈夫给予的温情。 他垂头推开威廉,低声说他很累,威廉没有说什么,只是随他睡下后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朱利安睁着眼睛听着丈夫稳定地呼吸声,不知熬了多久,终于在半梦半醒间怯怯地问道: “你也会怪我吗……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 小朱里开始内耗了。
第48章 爱德华王子在稀疏的欢呼声中,低调地登上王位,加冕为爱德华六世。加冕仪式那天,朱利安坐在自家客厅里,看着威廉跪在地毯上教梅拉迪丝走路,说道:“我准备把梅丽送到白月庄园去,如果你同意的话,这几天就送过去。” 白月庄园原是前任坎特利主教珀尔建给自己安度晚年的庄园,主教被处死之后,他的大部分土地被认定为非法所得,全部由国王收回,国王将一小片土地赏给了朱利安,其中就包括这座漂亮的庄园。 威廉将梅拉迪丝举起,仔仔细细地看着女儿,说:“她不在我们身边,我总是放心不下。” “别开玩笑了,如果战火蔓延到王都,这个小房子能顶什么用,你和我又能顶什么用?庄园上至少有正经的围墙和塔楼,我过几天也会再调些亲兵过去。” “那、那不如我们一家一起去白月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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