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洋做出设计好的动作,配合顾阳的歌词,舞台上的灯光一闪一闪开始变得五颜六色,沈予殊按照排练的那样摆出各种耍帅姿势,顾阳在台上宛如精分般扮演国王和勇者的对话。 很快国王与王后双双退场,由胡涛为首的一众小怪或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或头顶着宝箱出现在舞台上,然后被沈予殊扮演的勇者个个斩于马下。 幕布上的照片随着沈予殊的原地走动开始变换场景,最后停在了一张漆黑的山洞之上。 刘默披着巨大的斗篷从另外一边蹦出,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身着一身白色公主裙的温淮,由于身高差实在太大,比起公主,巨龙才像是被绑架的那一个,台下的观众也认不清人脸,于是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王志远,纷纷发出笑声。 而沈予殊在台上却看到了温淮不戴眼镜后藏不住锐利锋芒的双眼。 他回过神随着顾阳的歌词和冲上前的刘默假意扭打在一起,被刻意放慢的慢动作配上快节奏的歌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喜感,温淮静静站在那里,就好像真的是在等他解救的公主殿下。 勇者经历千难万险,终于打败了巨龙来到公主身边,公主双眸含笑,在顾阳恍若快断气的歌声中低头在沈予殊的耳边笑道:“勇者大人,你来救我啦?” 温淮棱角分明的脸全然露了出来,他就像个久居上位的权者,褪去一切伪装后暴露了劣质的本性,往日由细碎刘海遮掩的眉目如今懒散地释放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攻击性,温淮明明什么也没做,就这么专注地看着他,连公主裙都藏不住的从容贵气都能让沈予殊屏住呼吸。 难怪刚才站在他身边的刘默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也不知道在化妆间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那边的顾阳已经唱到结尾,其他妖魔鬼怪全部退场,幕布上投放出了沈予殊面无表情抱着婴儿模型的俊脸,而王志远正一派贤妻良母的模样靠在他的肩膀上。 象征着勇者和公主的故事走向了幸福完美的大结局。 顾阳唱得几乎快断气,把最后一个高音飙完之后就忍不住握着话筒在观众的热烈的起哄和掌声中大喘气,他头顶的光将他脸上的细汗和眼睛都照耀得闪闪发光,璀璨夺目。 沈予殊在背景中悄悄握住温淮的手,两人的指节在繁琐的公主裙里缠绕在一起。 两人牵手站在台前,而台下的观众掌声热烈,眼中全都是笑,就好像一场庄重的宣誓现场,一次在无人角落里的隐秘婚礼。 他在温淮带了点惊讶的目光中红着耳垂说:“……鞠躬了。” 表演结束,何时锦在后台尖叫:“……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淮神**的!他**的是个大帅比!” 刘默也疯狂点头,证明何时锦话语的真实性,他头上的塑料龙角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晃,看起来岌岌可危。 “能帅到哪里去……”林诗诗在旁边直接把王后的大裙摆脱了下来,里面居然还有一件厚厚的低领毛衣,她的头卡在繁琐的纱布里,含糊不清地说,“有沈哥那么帅?我不信。” 何时锦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说:“只能算是不一样的类型吧……” 胡涛实在看不下去林诗诗挣扎的样子,直接上手把她的头发理好,将她整个人从宫廷服立拽了出来,然后在一片混乱中非常冷静地发问:“所以他们两个去哪儿了?” 众人齐齐聚到化妆间想要看看传说中堪比沈哥的盛世美颜,可到了房间发现一件洁白的公主裙平整地放在那里,随着窗口的微风轻轻颤动。 夜色深沉,寒冬的冷风刮在人的脸上有些刺痛,但是沈予殊的注意力却全都在二人紧紧相牵的手上,不知是谁先出的汗,如今两人掌心湿热一片,却谁都没有放开,好像一场狼藉又浪漫的私奔。 温淮拉着沈予殊的手一直跑,元旦汇演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聚集在大礼堂,所以教学楼不同于往日的喧闹寂静一片,教室里的灯光明明暗暗只有零星几盏。 沈予殊在仓促中回头看,光亮的大礼堂和空荡的教学楼被他们抛在脑后,烟火尘埃随着花香星光一起目送少年远去。 他们一起跑到清河一中最高的教学楼楼顶,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笑出了声,苍穹在他们眼前,沈予殊伸出手掌想要抓取一片星辰,掌心却依旧落到了温淮手里。 月光撒在他们的额角发梢,降下轻薄的纱将他们心跳的轰鸣笼罩在小世界,只有对方才能听清,沈予殊望着温淮如夜色深沉的眼,觉得这才是绝色,是引诱他一路沉溺的滚烫灵魂。 他放开所有思绪,顺着本能,将自己的身躯紧紧贴着温淮的,然后轻声说:“我好想吻你啊。” 像是在撒娇,像是在渴求,像是路过沙漠的旅人遇到一片清澈的湖,是祈祷,是信仰。 温淮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他眼神炽热,伸手摁住了沈予殊的后脑勺不让他有任何逃离的机会,双唇相接肆意亲吻。 新年的钟声终会响起,而他们逃开了时间,最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 巧的是,我真的是在元旦过年时写下的这一章,敲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零点的闹铃响起,无数亲朋好友给我的手机里发送祝福短信,我在狭小的房间里被热意包围,我突然意识到我度过了一个平平无奇且安逸温暖的一年,世界那么大,每天都有幸运和不幸发生,我还活着,写下了这个故事,然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去做我曾经想做不敢做的事情,然后再被这个故事感动救赎,真的是太好了。
第33章 接送温淮的司机还是那个不起眼的中年人,神态松散却又目不斜视,沈予殊怀疑如果不是温淮说先送自己回沈家,他都不知道自己上了车。 “为什么不回温家?”温淮将两人紧握着的手拉至自己身前,漫不经心似的一个个点过沈予殊细长圆润的指节。 两人方才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在夜色的掩护下一直牢牢相握,还有旁人在的羞耻心让沈予殊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亲昵,红着耳垂被他弄得稍微有些发痒。 可他不想松开温淮的手。 温淮升起车里改装过的隔板,等到一丝被窥视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才把沈予殊重新抱到自己身边,好似情人温存,趴他的耳边轻轻问:“怎么不跟我回温家。” 沈予殊轻微地晃了晃他的手,他不愿意骗温淮,于是颇为低声软语地解释:“我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们从来不让我晚上出门,所以我得趁他们没发现的时候赶紧回去。” 温淮慢慢地眯了眯眼睛,见沈予殊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懒散一笑,两只手仍牢牢桎梏着沈予殊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掌心,甚至侧过头轻吻了一下,眉眼收敛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像受了什么委屈急需安慰,嘴上却缓缓道:“看来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 糟糕,沈予殊想,他在勾引我。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做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时,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司机并没有敲隔板提醒他们,但沈予殊知道再不下去的话,司机说不定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温淮凑上前单纯地亲了一下的唇,又顿了顿忍不住再亲了一下侧脸,这才放开抱着他的手,哑着嗓子说:“下周见。” “嗯。”沈予殊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下来,赶紧拉开车门抄起书包就跳了出去。 罪魁祸首怀里一下变得空落落地,仍有闲情逸致歪着头欣赏他慌乱的背影。 沈予殊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后院,后院有个颇矮的墙,层层叠叠地爬满了绿山墙和青苔,经常有野猫为了躲避追击从这里溜进来小憩,沈予殊那时候还会故意剩些饭悄悄喂养它们,等到了初中的时候沈予殊就常常半夜跳出去胡天胡地地乱逛,从未被抓住。 沈予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索性沈父沈母的房间在四楼,开门的这点声响惊扰不到他们,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小心再小心地放轻了动作。 等到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在二楼的房间,沈予殊刚要松口气,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在没有灯光一片漆黑的房间正中,站着一个瘦弱的人影,身穿一条白色长裙。 她往日里被精心盘好的头发此刻没有任何装饰如同瀑布般垂直而下,轻飘飘的背影就好像下一秒就会烟消云散。 她听见门口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惨白的光从半开的窗户里透了进来打在她的脸上,素白的面庞没有丝毫血色,好像涂满了砌墙用的白粉,她瞳孔微微放大,即使是月色正浓的夜里,也没有任何高光,沈宁此刻宛如一只从噩梦里爬出来的的女鬼。 沈予殊怔怔呢喃道:“……妈妈。” 寂静的夜被这一声轻轻的呼唤强行撕破表面,沈宁像是被这话一下惊醒,惊恐的表情在瞬间就布满了她的脸,她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言喻的怪物,瞳孔里血丝暴涨,她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揪自己的头发,大张着嘴尖叫:“啊!!!!!” 沈予殊手中的包也随之落地,他并没有上前试图安抚沈宁,只是看向了窗外,窗外却只能看到无尽的黑夜。 沈宁的尖叫很快就传遍了整栋楼,沈予殊能听到四楼惊慌失措脚步声。 沈母很快出现在楼梯口,她往日严肃端正的脸全然不见,这个平日里将规矩条框和优雅挂在嘴边的老人狰狞着面庞额上青筋暴起,一条条如同沟壑般的皱纹从她的脸上显现出来,那一刻的她和那些她素来鄙夷的市井泼妇并没有什么两样。 沈母恶狠狠地大力推开了沈予殊,很难想象一个不过六十的老人怎么会有如此力气,将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一把推倒在墙上。 沈予殊并没有反抗,反而顺着她的力道在角落里不再出声。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觉得明天早上可能会肿成一大块,幸好今天是周五,不用担心被发现的话该如何与温淮解释,近来的日子实在太过轻松安逸,让他得意忘形。 沈宁不肯让沈母靠近她,一边尖叫一边疯狂躲避,沈母直接抓住她的胳膊,不顾沈宁癫狂的神色,逼着她直视自己:“宁宁!是我!” 而沈宁瞳孔涣散,已经完全认不出她了,挣扎着努力想要挣开沈母的桎梏,却被反手狠狠抓住,沈母摇晃着她的身体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沈宁!” 沈宁偏过头,在一片混沌中认出了自己的母亲:“妈……” 这时沈予殊的眼前走过一道影子,身形宽大,沈予殊注视着他的背影,眼前因为方才的撞击有些模糊。 沈父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了沈宁后颈,熟稔的样子仿佛做了上百次,沈宁顿时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沈母的怀里,失去所有动作,沈母却并不意外,仿佛沈父的处理方式是在她的意料之内,她并没有力气把沈宁带走,终是把沈宁轻轻放在沈予殊的床上,盖好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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