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枳摇摇头,他确实没有,回头纳闷地一看韩君泽,韩君泽正好对他眨了下眼,是喜悦和得意的神色。 刚好下课铃也打了,老师夹着书走了,两人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林枳问他:“你怎么答对的?” “猜的啊,你没听说过一首歌吗?《都选C》,每次都蒙得准。”韩君泽冲他狡黠一笑。 林枳也乐了,推了他一把:“少贫,快说。” “哎呀,你刚刚不是给我讲了公式嘛,我看这道题刚好能代进去,我就代了啊。” 林枳根本没看到他动笔:“……你心算的?” 韩君泽耸了耸肩:“我以为他不准我动笔的。” 林枳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挺聪明,应该对理科蛮有天分的。对了……”他把自己桌面那本拔高题连续快速地翻了几页,找到某道题,然后盖住自己的答案,推给韩君泽,“你做一下这个,也用刚刚我给你讲的公式。” 韩君泽瘫下去,左脸颊贴上桌子,他还不知道林枳平时做的都是什么等级的数学题吗,顿时耍赖了,含糊不清地说:“我不做,你做的题我肯定不会。” 林枳无奈地抿起嘴,用鼻孔出气:“你还记得之前你让我教你做题吗?” 韩君泽一想到那个约定更泄气了:“记得。” 林枳又把题往他的方向推了两下:“现在就作数,我教你,但你得听我的。做不做?” 韩君泽有些雀跃,瞬间坐了起来:“你真的愿意教我?” “原本我也没说不教你啊,你考试没考,也不知道会不会进步,所以不作数,现在约定改了,我教你题,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任何事,行吗?” 韩君泽立马拿起笔,双眼放光:“我答应。”然后看题去了。 林枳笑眯眯地跟他一起看,心想这人也太好哄了。 不过他现在还想不到能让韩君泽答应他什么,他向来不太喜欢强迫人,就把这个机会先留着吧。 那个之前借他们纸又替他们挨了一粉笔头的女生回头偷偷打量两人——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凑在一起,说笑起来就像与世隔绝了般,对外界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这整个教室只有他们开辟出的这样一角,两张桌子的面积就是他们目光所及的全世界。 外人无法打扰,无法插嘴,那种契合的气氛中,仿佛何时打断都是多余的。 女生偷偷一笑,扭头回去了。 死磕拔高题的韩君泽做到一半,实在没思路了,扁着嘴唇推给了林枳:“只能做到这儿了。” 迟迟未听到林枳说话。 韩君泽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就见林枳的目光从那道题移到了自己脸上,然后露出了一个粲然多彩的笑容。 韩君泽害羞地挠挠头:“怎么了。” 林枳给他拆解题目,把每一个已知数、以及公式里隐藏的都提炼出来,然后摆在韩君泽面前,不留余力地夸他,夸完快速地讲题:“你把刚刚那些课上的公式都听进去了,也会用了,这题前半部分的用的公式都是对的,嗯……不过顺序有些乱,可以看出你现在还没有思路,你应该第一步先代这个数,这样你就可以省下一步,你看这里啊,你完全写了堆没用的,一分都踩不上……” 韩君泽盯着他不停开合的嘴唇,道:“但我还是只能做一半。” 林枳自信地手起笔落,写下了两个新的公式:“因为后半部分要用这两个,我还没讲呢。” 韩君泽依旧看着他,不自觉地也笑了:“啊,这样啊,那你快讲。” 他心里涌发出大量、热切的甜蜜和喜悦,从来没觉得学习是这么让人愉悦的事,看着眼前的人,甚至不合时地有了一个不着调的念头。 他的嘴唇看起来好软,他好想亲他。 作者有话说: 开小灶了。
第37章 火烧云 两人用极快的速度, 仅仅几天上课的时间,迅速腻在了一起。 林枳从没觉得一天上学的时间这么快过,一转眼就能到放学,而他和韩君泽的关系也在因为同桌的距离迅速拉近。 比起曾经两人的关系, 这种程度才叫朋友吧。林枳没什么朋友, 难得和一个人天天黏在一起,几乎他每天起床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进教室, 然后坐到韩君泽身边, 和他凑到一起谈东谈西, 讲题为主聊天为辅,不自觉地想更加了解对方的习惯和喜好。 同桌的关系令他看到了韩君泽生活中的更多细节面, 比如林枳发现韩君泽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笔,他只有一支黑笔,只要不写字,就一定在手里转, 转笔的花样也多。 认真思考捏着笔起来时, 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会无意识地抠嘴皮,然后落笔。 对数学题举一反三的反应速度也很快, 只要林枳跟他讲对思路, 同样思路的题几乎不用讲第二遍。 学累后他就愿意趴在桌子上浅寐休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教室太亮, 他从来不会在补觉休息时把脸露出来,而深深埋进臂弯的黑暗里, 似乎这个姿势让他极其有安全感。 只要是在学校, 两人一定是捆绑在一起的, 同班加上同桌, 令他们共同出入都十分方便, 午休一起去食堂吃饭,坐在一张桌,偶尔周子晟和安缚会偶然碰到他们,然后大家一起坐,吃完两人再一起惬意地去楼后小卖部买水和雪糕,坐在百年老树下聊天。 韩君泽会跟他讲自己初中时是怎么叛逆着打架过来的,干过的最丢脸的事是什么,林枳则会说自己小时候被他妈逼着学钢琴认音符花了多少耐心。 体育课时,两人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只能隔着栏网,一个打篮球一个看足球,林枳可以肆意自然地坐在篮球场上看韩君泽和朋友打篮球,并且因为现在没人不知道他们关系好,他也可以毫无压力地为韩君泽加油。 看那个少年下场时,带着一身的热气和汗液,和朋友们互相打气似的碰了下拳头,然后举双臂到头顶,将身子最大限度地抻了抻。再小跑来到林枳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和水,用白毛巾囫囵地擦着汗,擦完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灌水。 球衣,短裤,踩着白色的高筒袜和运动鞋,喝完水后气息不稳地边拧瓶盖,边冲林枳展颜一笑,比盛夏的阳光还要耀眼。 同时林枳也发现了,韩君泽穿球衣时在操场上经常会和打球的朋友打闹,却在面对他时格外拘束,既不会突然像和朋友玩闹一样熊抱他,也不会用手臂勒住他脖子然后往后仰,更不会把他扑倒在地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挠他腰间的痒痒肉。 林枳总会想起那天那个给他擦手上的鼻血的韩君泽,两片温热的手上的肌肤贴在一起,可也仅限如此了。 尽管打完球的韩君泽流着一身臭汗,但林枳知道,就算对方现在上来熊抱他,他非但不会产生对周天运的那种反感和恶心,还会很紧张雀跃地回抱他。 但韩君泽为什么从来不对他做那些呢? 林枳清晰地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同性的男孩子,他内心是胆怯的,但对这个人的热烈的喜欢几乎冲淡了这些胆怯,他只想让自己的有些匮乏和单调的精神世界变得更加强大,勇敢迈出改变的第一步,直到韩君泽也对他和那些朋友一样一视同仁。 于是他主动提出可以给韩君泽课后补习。 当时他俩正坐在校园里的榕树下,原本气氛很好,韩君泽却迟疑了一下,拒绝了。他说在学校能听林枳讲题已经很好了,不想再占用他课后的时间。 林枳就说,在给他补习时,自己也是在巩固复习。 林枳执拗地想给他补习,曾经一直对补习也态度积极的韩君泽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 好吧,林枳恍然间发现自己之所以想提出这个事,大多源于他在放学后也想见到韩君泽的占有欲在作祟,这实在太黏人也太强迫,他们两人就算关系再好,也应该要有个人的独立空间的。 这天晚上放学,他给小何叔叔发了消息叫他不要来接,然后主动邀请了韩君泽去书店买课后卷。 林枳紧张地等着他的回复,心想课后卷总行吧? 果然韩君泽没拒绝。 韩君泽从学校的车棚里取出自行车,然后一把捞过他的书包。 林枳吓了一跳:“你干嘛?!” “背着不沉啊?”韩君泽向前面的车筐抬了抬下巴,“我给你放里,你上车,我载你走。” 林枳打量了一下头大屁股小的自行车,觉得后车座不太安全。 韩君泽忍不住道:“你是不相信我的车技?” 此时此刻,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回想起了,在巷口初见,韩君泽非要他上摩托,结果一起摔了个狗吃屎、去诊所包扎的情景——短短几秒,韩君泽就决定推着车头,跟林枳一起缓缓往书店走。 临江大桥是回家以及去书店的必经之路,两人走过长长的电缆,身侧的乳白栏杆下,江面闪着碎银般的粼粼波光,天边燃起艳丽的火红,胭脂般的赤色云霞缓缓蔓延铺开,连绵磅礴的云海画卷在他们眼前铺开,林枳兴奋地抓住栏杆说:“韩君泽你看!火烧云!” 话音刚落,就听扑腾两声,一只雪白的江鸥在他头顶滑翔而过,往桥对岸飞去。 紧接着,又是好几阵翅膀扇动的声音,无数江鸥成群结队地趋势往桥对岸而飞,像迁移成群的雁,那盛景,可谓壮观。 林枳纳闷:“他们这是要往哪儿飞啊?” 韩君泽想了想,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笑道:“走啊,去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林枳毅然而迅速地坐上自行车后座,韩君泽咧开嘴角骑上车阔笑道:“走喽——” 韩君泽的袖子挽着在手肘,露出细白匀净的前臂,衣怀大敞,衣角翩飞,而坐在后座的林枳耷拉着一双长腿,裤脚盖不住的脚髁骨干净细腻,手指轻轻地勾在前座人的衣料上。两个蓝白校服的少年发丝微乱,在火烧云的江边盛景追着鸥鸟,林枳惬意舒适地吹着风,往耳朵里塞了只耳机,里面放的是英格兰小调。 刚下桥的地方是一处老店,刷着白漆的单独平房,用木头围了个篱笆似的小前院,林枳坐车从这里路过,从来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人家。 林枳和韩君泽一下车就被惊呆了,因为那个前院里,此时正有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往地上撒着鱼虾小米,而他们追了一路的那群江鸥,都在那个他院里停停飞飞,有的扑腾两下着翅膀吃够了又回到天空盘旋。 这时林枳才突然想到,韩君泽之前说过,江边有个喂养那群江鸥的老人。 那老人的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脸上褶子堆垂着,体型微胖,看到两个穿校服的少年出现在这里,锐利的眼瞪了他们一下,态度不太友善:“小娃儿放学不回家到处跑什么?” 林枳摘下耳机,解释道:“不好意思爷爷,我们就是在路上看到这群鸥鸟成群地飞过来,想跟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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