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大多数时间,韩君泽都是不由分说地闯入到他的世界来,等他消失时,林枳甚至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就连那个台球厅,都不见他们人来了。 林枳只能托人找到了周子晟。周子晟支支吾吾说韩君泽最近好像是缺钱,朝他家借了钱,但不知道要钱干什么,他也一直联系不上人。 林枳没办法了,只能登上Q/Q小号,点进一个群聊。 自从那天在他家楼下聊完韩君泽的纹身后,他就答完了那三个问题加了群,进去后发现也不算是粉丝群,更像是个摩托车爱好者同城交流群,有混社会圈的,有晟明中学的,也有别的学校的,经常讨论车型和机油,偶尔才有女生冒出来犯花痴。 然后他顶着三无小号第一次在群里发言:你们谁知道韩君泽出什么事了吗? 这群人没一个搭理他,林枳不由得有些失落,这时一个群通知下来,他居然被踢出了群! 林枳一边懵逼一边重新加群,尽管回答对了问题,依然拒绝他入群,理由是:空白的三无小号,不放行。 过一会儿,又发来一条“妹子的话,可以放宽政策”。 林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在网上随便找了个比较可爱的Q版卡通兔子做头像,又想了个网名,再次加群,这回进去了。 他一进去,里面那些原本潜水的女生冒了出来。 【来新姐妹了!】 【欢迎姐妹!先交张韩哥哥的照片来!】 林枳心想这破群的规矩还真多,然后从自己相册里翻出几张偷拍过的韩君泽,在等红灯时从摩托车下来帮人捡东西的、篮球场上打球的、放学路上斜跨着书包的说笑的、还好有好几张库存……林枳咬着下唇,十分不甘地发了过去,有种忍痛割爱的感觉。 【哇塞!之前从没见过的图哎!姐妹你是晟明的学生嘛!】 【拍了好多张啊!啊啊啊这场打球的好帅!】 【呜呜呜韩哥哥穿球衣好性感!姐妹活菩萨!】 群里又开始刷屏,之后的发言尺度让他几乎都不敢再看了,于是赶紧打字。 【你们有人知道韩君泽最近怎么了吗?】 有两个人回复了他。 【什么意思?韩哥哥不是在上学吗?】 【最近他好像请假了,没来上学。】 看来这个刷屏八百倍速的群里,消息还没他灵通。 林枳随意回了个哦结束话题,然后就不看群了。 没想到他这刚退出来,就有几个群里的男生给他发了私信,开场白都是妹子你认识我们韩哥啊,我可是他最好的兄弟巴拉巴拉的。 在众多搭讪的消息里,林枳终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来自李响。 他大号里有李响的好友,记得他的网名头像。 他问:【你找韩君泽干嘛?】 林枳想了想,胡诌回:【我是他同班同学,他的卷子在我这,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上学。】 回完后,林枳这才想起来,听周子晟提过一嘴,李响好像也连着请了几天假,他不会知道点什么吧? 李响那边许久才回:【韩哥分班考试那天和别人打架了。】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后续竟然请了这么多天假,肯定状况不太好。 林枳;【是和肖究吗?】 李响:【……嗯。】估计他也没想到对面这个居然对韩君泽还挺熟悉。 林枳原本悬了好几天的心慢慢沉下去,起先他不知道韩君泽的近况,心里焦急万分,现在知道了,却又忍不住开始乱想。 他受伤了吗?不会在医院吧?还是在警局?他朝周子晟家借钱,是要还谁吗? 为什么李响会知道这件事?难道他偷听到的那个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学生,就是李响? 和李响说了句谢谢后,他回到自己微信,再次给韩君泽打过去语音电话,连续嘟嘟几声,然后被对方挂断了。 韩君泽:【有事吗】 林枳看到这条回复时,还有些恍然,他都多久没收到韩君泽的消息了?尽管短短三个字,但在毫无温度的屏幕传递过来,林枳依然感到了一份疏离。 林枳忍不住想去关心一下他,可却越想越恼——明明一开始得意洋洋、像只花孔雀开屏闯入自己世界的,没话找话的、还装作安慰达人的,是他韩君泽。 压力、烦恼、家庭、朋友、生活的方方面面,林枳大大方方地给他分享,在他面前敞开了遍。 现在反过来林枳想去深入了解、关心对方时,却被疏离而礼貌地,踢开了。 这让林枳怎么可能不介意? 他也高冷地回了个:【没事】 然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他才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十分钟后,林枳回过味儿来,才觉得自己不太对。 他脾气原本应该是顺得很,软硬皆吃——优渥的家境和条件,让他从小眼界宽阔,对什么事都不大在意,早已养成了不骄不躁、云淡风轻的温和性格,什么时候为这种“回消息仅短短三个字”小事生过气? 也不知道怎么对上韩君泽时,骨头就这么傲,做法就这么作,像个小女生一样多愁善感。 简直有病。 作者有话说: 我的喜好就是虐攻(……)
第33章 新教室 自从分班考试的结果下来后, 林枳就把心情的重心从韩君泽身上转走了。 他有两科大门没考,分数本就差一大截,后面那几科又因为生病、秦洲乔对他表白、还有找不到韩君泽的事烦心,发挥的也不是很好, 毫不意外地考砸了。 理科分为20个班, 前三个尖子班分别是ABC班,然后分别是456789……他刚好在20班, 也就是最后一个班级的第一名, 和19班的最后一名差了零点五分。 分班当天, 敬学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过来安慰他,毕竟林枳的实力在明面上摆着, 造化弄人,这是谁都没料到的结果。 林枳只是笑笑,其实起初他还有些失落,但转眼就开导了自己, 一是因为陶姝萍并没有因为这个责备他, 让他压力小了很多。二是因为进入高二后,分班重组都是流动性的, 再过两个月还有新的分班考试, 到时候他一定能进A班,完成华丽丽的逆袭、质的飞跃。 结果刚到20班时, 就仿佛被打了脸,他没法再保持平和的心情。 他从没见过这么乱的教室, 从环境, 到人, 到氛围, 明明是早自习的时间, 教室里却没一点学习的样子——韭菜包子、油条、炸串的香味从门口传来,垃圾桶里溢满没人打扫的沾满油渍的早餐包装袋,黑板红一块白一块,桌椅摆放得歪歪斜斜…… 20班的学生明明今天刚刚重组,却像都认识了好久似的扭打在一起闹,一口一句脏话,偶尔几个老老实实坐在桌位上的,要么偷偷在桌肚里打游戏,要么就是插着耳机听歌。 林枳感到全身的每个洁癖细胞连同强迫症神经都在拒绝,他僵在原地好久,消化这个事实。 “哎呦我操!这他妈不是那个141大神吗?林、林什么的?也他妈来这了?”在打闹的男生中有人看到了他。 “你小子不看排名单啊?大学霸有语文数学两门没考,零分,当然就只能来后几个班啊。”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推攘了他一下,毫无顾忌地笑。 “反正我知道自己分多少该去哪个班,看排名单干嘛?虎头哥你这一巴掌好疼我操……” 林枳紧紧地闭了闭眼,深深吐出几口气,告诉自己,平和,平和,然后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走到第一排的第一个座位。 他的座位旁边有一个同桌,黑胖黑胖的,看到他过来,摘下了耳机线,给他让座,笑了笑:“嗨喽,林枳,大学霸啊,之前就听说过你。那啥,我叫周天运。” 林枳简单地对他点点头,心想这应该是这个班的第二名,虽然胖但是看面相也不太憨厚的样子,可能因为油脂分泌旺盛,导致脸上一片红疙瘩和油光。 还是和他少说话吧,林枳从他的座位进到里面,把书包放下,然后坐下。 他的桌面有一点点起皮,上面满是铅笔涂鸦过的痕迹,林枳冷冷地心想,好嘛,这下给他蹭橡皮提供好借口了。 正好他现在一肚子火和压力没处发泄,用一个早自习的时间把桌面蹭了个干干净净,又拿手纸把桌子、桌肚、椅子上上下下都擦了个遍,还崩溃地从桌下擦出两块口香糖残骸,他快吐了。 第一堂课他都没在意是哪个老师讲的那科,一直处于紧张烦躁的状态,试图从重大打击中重拾心情,但效果不佳,因为他经常会想到,屁股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粘上口香糖。 他同桌周天运也没怎么听课,课上一直偷偷看小说,等下课铃响起时,看着林枳又一副开始摩拳擦掌开始收拾一亩三分地的样子,忍不住道:“那啥,你洁癖这么严重啊。” 爱干净和洁癖是两种概念,林枳觉得自己没有洁癖,而且他学习明明不挑环境,之前在台球厅,韩君泽给他找的学习的桌子,他半句话都没说还学得很投入。 但他真的怎么也不能忍受不了眼前这种环境,此时肚子里正窝着一团火呢,谁点谁着,不由得没好气地说:“不行啊?” 周天运耸了耸肩膀,嘟囔了句什么,然后重新回去把耳机戴上了。 林枳又把脚下的地拖了一遍,因为他在第一排靠窗,又把窗台擦了擦,确定除了周天运这个活体,自己身体凡是能碰到的地方都是干净的过后,终于歇了下来。 下课时的20班,几乎像大锅粥一样乱。 两拨学生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一拨站在讲台上,一拨在教室后黑板,跟竞技似的来回乱飞粉笔头、黑板擦、抹布、笔袋。 “我操哈哈哈哈哈!虎头哥牛逼!快打!对对对先打那个崽种!” “哎呀偏了——换换换,换人来——操——!” “虎头哥上扫帚了!哈哈哈哈哈——” 只见那个被称为虎头哥的大块头怒了似的抄起门后的扫帚,夺门而出,去走廊追刚刚和他闹的一个男生。 林枳被这群大嗓门吵得更加心烦意乱,干脆从书包里掏出蓝牙耳机,把音量调高,塞进了耳朵。 还没等他听三十秒,旁边的周天运突然用肩膀撞了撞他。 林枳把耳机摘下来,皱起眉头,唯一没法打扫的活物居然主动碰他,让他很不悦:“干嘛?” 周天运一笑,脸上的肥肉就全都堆起来:“哎,林枳,你这耳机不错啊,什么牌子的?” 林枳本想说关你什么事,话到嘴边又再次劝自己,修养,修养,然后淡淡地报出了一串英文。 周天运居然能听懂:“卧槽,你、你用八千一对的耳机?!不是高仿货吧?” 他这一嗓子,令原本在打游戏的两个后桌一瞬间动了,都猛地抬起头,显然这个价位对于他们学生来说太过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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