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伴随着头顶上恶魔般的声音,陆曜山手起刀落,对准自己的后颈扎了下去! 血,大片的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刀锋插入血肉搅动腺体发出可怕的哧哧声! 红色的液体混合着雨水迅速洇湿了陆曜山的前襟和后背,他的黑色衬衫瞬间深了一大块。 陆曜山忍不住半跪了下去,他膝盖抵着的地面汇成了一处殷红的洼地,浓重的血腥味喷溅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陆曜山!” “陆曜山!” 盛昔陶终于忍不住哭得嗓音沙哑。 他躺在地上看着不远处浑身是血的男人,心痛得难以复加。 雨声凄厉,盛昔陶看不清楚他的脸,却似乎能听见陆曜山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依旧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粗重的喘息。 “陆晖雨你这个畜牲!你他妈放开我!!” 盛昔陶崩溃地大哭,他倒在地上挣扎着,绳索将他的手腕和脚腕勒出深深的血痕。 可他根本不觉得疼,因为他知道陆曜山更疼。 陆晖雨注视着眼前这一幕,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动了动,他看着陆曜山跪在血泊中,有那么一点兴奋又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未等他深思,陆曜山喑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你说的,只要我把腺体毁了,你就放过盛昔陶……” 都这样了,陆曜山依旧不忘救人,他咬着牙忍耐着疼痛,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完,又将手中的匕首丢在陆晖雨的脚边,一瘸一拐地站起身。 盛昔陶注视着他浑身是血地走向自己,眼泪簌簌落下。 后颈致命的疼痛令陆曜山的每一个动作都困难无比,鲜红的液体从他血肉模糊的腺体上流淌下来,顺着衣角落在地上,拖出一条可怕的痕迹。 陆晖雨见状沉默不语,他良久地站在原地,目光漆黑一片。 谁知就在陆曜山还有一步之遥时,陆晖雨突然一把将盛昔陶拽了起来。 他的目光越过哥哥的肩膀,落在远处零星的灯火上,猛地后退一步,站在了悬崖边上。 漆黑的海浪一下出现在眼前,波涛拍打着岩壁发出阵阵怒吼,几颗石头落下去顷刻被卷入无影无踪。 盛昔陶半个身子悬空,他看着脚下的一切,呼吸宛若停滞。 深洋巨大的压迫感和恐惧感致使他心脏麻痹,只能用余光看向拽着他后领的陆晖雨。 陆曜山喊破了声:“陆晖雨!你要干什么!” “我说了——” 陆晖雨面带微笑,他松开拽住盛昔陶的手。 “放、了、他。”
第107章 107那个跟着他跳下悬崖的男人 风声,雨声、浪声、警笛声、人声、像一张巨网从四面八方覆盖来。 目及之处都是冰冷的黑色,盛昔陶感觉自己迅速向下坠去,他突然想,如果一只鸟折断了翅膀,应该也会这样冲向死亡。 可惜他活着的时候也没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之上翱翔,他连那一点自由都少得可怜。 一阵狂风袭来,巨大的影子从天而降,放佛是上帝赐下的一双翅膀,那翅膀俯冲下来拥住了他,带着温暖宽厚的气息将人拥入怀中。 盛昔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他居然看见了陆曜山的脸。 贴着极近的距离,他似乎冲自己笑了一下,而后张开手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中。 那黑色衣摆飞舞在风中,盛昔陶想它多么像一双美丽的黑色翅膀…… 不知过了多久,就像行走在无尽的黑夜之后,黎明的太阳终于初升,大片潮水退去,微风吹来,带着温度的清醒空气瞬间灌入胸腔,唤醒了那颗鲜红跳动的血肉…… “盛昔陶?” “盛昔陶?” “……” “醒了,他醒了!” “快,快去叫医生!” 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迅速走进病房。 “医生,快看看,他醒了!” 姜河一脸紧张地站在床头,他脸色憔悴,嘴唇干裂似乎好久没有歇息。 为首的一个大胡子医生立刻上前查看躺在床上的病人。 只见这个年轻的omega睁着茫然的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他已经有自主呼吸的意识,也会因为冲进来的纷乱人影微微皱眉。 戴维医生俯身在他眼前伸手晃了晃。 盛昔陶下意识转动眼球看向床边的人,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什么?” “盛先生……?” “什么?” “你……” “什么,大点声?” 顿时,戴维医生表情一愣,他与其他医生对视了一眼,指了指耳朵。 姜河见状心中一紧,他忍不住上前大声道。 “盛先生,你能听见吗?” 话音刚落,盛昔陶却注视着他皱起了眉头——他听不见。 姜河心里轰然倒下去一大片,他震惊地站在原地,这时,盛昔陶微微转了转头,露出左耳。 “……能听见……姜河……” 比起丢命来说,聋了一只耳朵简直不值一提。 医生站在床边翻阅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后,遗憾宣布道:“盛先生的右耳因为耳膜破裂造成了不可逆的永久性失聪。” “原因大概是掉进海里时,脑部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体外的压力过大导致耳膜损伤。” 戴维医生安慰道:“不过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至少左耳还能听见。” 姜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茫然的盛昔陶,追问道:“那左耳能恢复到正常听力吗?” 医生又翻了翻报告才回答:“目前左耳听力的下降,在恢复一阵子后能治愈。” 盛昔陶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自己,却他只能从零星的词汇和唇语中读出内容。 得知右耳再也听不见了后,他下意识想摸自己的耳朵,然而一动弹右半边身体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顿时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裹着厚厚的石膏吊在床尾,从脚趾到右肩,无一不缠着纱布,而他的左半边身体也涂满了红红绿绿的药水,看着伤势比右侧轻,有些口子已经结痂了。 记忆之门似乎也随着这些惊悚的伤痕“哗”得打开。 生日宴、戒指、求婚、绑架、白崖…… 一切的一切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还有那个人,那个跟着他跳下悬崖的男人! “陆曜山!” 躺在床上的病人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陆曜山!” “陆曜山在哪儿!” “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姜河急忙上去按住盛昔陶:“盛先生,冷静一点!” 盛昔陶却只是惊恐地看着他反复问:“陆曜山呢,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他还记得那道深渊般的白崖,仿佛一只吞噬万物的巨兽,从崖顶到海面的距离仅仅目视也知道超过了10层楼的高度,况且那处悬崖将近一百米,也就是将近25层楼高的地方,陆曜山抱着他往下跳。 盛昔陶几乎失去了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上来送到医院,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么一想,他当下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姜河看着他煞白的脸,紧张地喊他:“你还活着,是老板救了你,盛先生,你还活着!” “那他呢?”盛昔陶想去抓姜河的衣领,奈何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唯有痛感使他清醒。 清醒地陷入恐惧和慌乱。 因为姜河突然说不出话来。 深夜,伦敦医院十二层,icu病房外,两个头发漆黑,亚洲长相的男人正站在巨大的探视窗边,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房内病床上的男人。 只见他浑身插满了管子,毫无声息地被两个护士调整着仪器,宛若一具长眠的尸体。 其中一个年轻的alpha问:“老师,您临时推了瑞士的学术会议就是因为陆先生吗?” 小王昨天本来是跟着贾佟飞往苏黎世开会,谁知老师在上飞机前接到了一个电话,紧接着便改了航班直飞伦敦。 戴维医生虽然不是腺体方面的专家,但听过贾佟在医学界的大名,得知他专程为陆曜山而来,先前两人就病情讨论了一番。 小王坐在一旁安静得记笔记,记着记着不由蹙眉。 尤其是听到病人体内多处器官破裂,四肢开放性骨折,伤口感染难愈,腺体大片撕裂等症状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思考自己是坐在医院办公室还是法医室。 不过这时,戴维医生感慨道:“这位陆先生真的很幸运,从25楼的高度掉下去竟然也没死。” “警方说他是为了救出被绑架的朋友,只身上岛对抗绑匪,而且还很聪明地提前在怀特岛周围布置了救生艇和气垫船。” “可惜这种悬崖的高度实在惊险,两个人掉在气垫船上几乎把船砸沉了,才捡回两条命。” 贾佟听完紧绷着脸,想了想问:“那位朋友伤势如何?” “盛先生右半边身体接触的船面,几乎没有一处骨头完好。”戴维说,“不过陆先生应该是紧紧抱着他,为他抵抗住了大部分冲击力,才没有使他伤及内脏,对了,今天早上盛先生已经醒了,在我看来,他的身体只要后续多花时间疗养,就没什么大碍,只是很遗憾他的右耳听不见了。” 语毕,三个人沉默了半晌。 小王握着笔的手顿了又顿,问:“那盛先生的腺体伤势如何?” 戴维回答:“腺体没事,后颈的软组织只有轻微挫伤。” 医生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看向贾佟:“您刚才说您是陆先生从前的腺体医生对吗?” 贾佟下意识道:“是的,怎么了?” “那您也知道他的腺体移植过对吧?”戴维突然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他,开门见山地说,“您看一下这份检查报告,他的腺体除了受到掉下悬崖时的冲击力外,在此之前就已经被刀刺伤了。” 贾佟瞧了一眼屏幕上的图片,顿时脸色凝重,这正是陆曜山被送进医院时拍下的照片,上面是他血肉模糊的颈侧,甚至能看出破碎的腺体暴露在外。 戴维此刻解释道:“警方说绑匪逼迫陆先生拿匕首毁了自己的腺体,不过我主要想说的是,我十分建议陆先生摘除这颗腺体,毕竟它现在已经报废了,而且原本的腺体就存在撕裂的风险,不摘除的话无疑也会加重病情。” 贾佟听了这些,表情沉重地盯着屏幕,他像是十分犹豫,思索了片刻才道:“您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在十一岁那年移植过一颗腺体,也因为术后排异反应一直在治疗,假使腺体受到重创失去了功能,确实摘除更稳妥一些。” 戴维听了就此一敲桌子:“问题就在这里,他的家人,陆先生的家人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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