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昔陶觉得烦,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要不就连日外出打工。 这天夜里,他连续去外地上了一周班回来后,发现两个总在前院等他的两个小和尚不见了。 归海师兄正好拿着一叠经书从殿前路过,见到他站在院中寻找什么,想了想说: “他俩跟着从玉一起去医院了。” 盛昔陶回过头一愣:“医院?从心病了?还是从意病了?” 夏夜炎炎,他工作了一整天,浑身汗涔涔的,听到这话不由紧张。 归海给他丢了块毛巾:“他俩没病。” “那是从玉?” “是陆施主。” 盛昔陶接到毛巾的手顿在空中。 “陆曜山?” 不知为何,半个多月没提及的名字,念起来竟有些陌生。 归海点了一下头:“陆施主住院了。” 听到这话,盛昔陶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可他嘴上只淡淡地应了声“哦”。 归海见他转身往寮房走去,边走边说:“叫他们早些回来,晚了不安全,狗都知道回屋睡觉,就他俩一天天往外跑。” 他叽里呱啦地抱怨着似憋了一肚子气,走到一半突然在墙边停下来,指着趴在狗窝里的瘸腿狗回头问归海: “李强的腿怎么又包上了,它受伤了?” 只见那条大黄狗原本瘸了的右腿上正缠着几圈绷带,闻到盛昔陶的味道,狗子亲昵地抬起头咬他的裤脚。 归海顿了顿答道:“大前天晚上掉院儿里水坑了。” 听到这话,盛昔陶蹲下去抚摸这只可怜的狗子:“乖乖,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别是和村口大黑又来寺里找你打架吧,我都跟你说了,那狗蛋子大,你绝了育的,你有优势,就照它那儿下嘴,保准它以后见了你绕道走……” 大黄看着他“呜呜”两声,似乎听懂了这话。 谁知下一秒,归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个,它不是和大黑打架打的。” “是和陆施主……” 深夜,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响起一阵铃声。 从意接起来,顺手按了免提给两边的师兄师弟一起听。 盛昔陶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那头跳出来。 “你们在哪儿?” “大师兄,我们在医院。” “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回了。” “哦。” “那个,大师兄!”从意见他要挂电话,急忙往病房里瞅了眼,说,“你怎么不问我们来医院做什么?” 不料盛昔陶十分淡定,他像是对此丝毫不感兴趣,跳过了问题说:“你们仨一会儿坐出租回来,车费我报销,听到没有?” 从意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终于着急地说道:“大师兄,陆施主手断了,他手断了!”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响。 从意朝身边的从心和从玉看去,只见后两人和他一样屏住了呼吸。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从心被推出来对着电话那头说:“大师兄,我们是来医院是看望陆施主的,他不小心……” “我知道,被李强追的,两人两狗,不是,一人一狗掉水坑里了。” 不等从心说完,盛昔陶生硬的声音突然从那头传来。 从意一听忙点头如捣蒜:“师兄,你咋知道的?你可真神!” 从心瞅他:“你笨,肯定是归海师兄说的。” 从意:“哦对对对,师弟你真聪明。” “……” 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喧闹,盛昔陶举着手机叹了口气。 确实是归海刚才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才得知原来陆曜山那天走后,趁他不在寺里时又回来过。 虽然尚不清楚他有什么企图,但就在三天前的雨夜,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不走大门偏偏选择翻墙,正好就被散步到墙根的“李强”逮了个正着。 “李强”这狗是盛昔陶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只亲他,除了他其他人都不给摸,对待小偷可谓勇猛无比。 陆曜山倒是不怕狗,但黑灯瞎火踩着个软体动物,谁能不吓一激灵,混乱之中一人一狗还没来得及“相认”,就双双跌在了墙边的水坑里。 一个摔了腿,一个摔了胳膊肘子。 从意见大师兄已经知道了一切,大胆地问道:“大师兄,你要过来看看陆施主吗?” 不曾想盛昔陶一口拒绝:“不来。” 他说:“你们仨快点,再不回来我就锁门了。” 从意忙说:“别别别,陆施主已经给我们叫车了。” 盛昔陶下意识问:“他这么晚还没睡?” 从意说:“他疼得睡不着觉……” 盛昔陶顿了顿:“他哪只手断了?” “左手,手肘那里,医生说要养好一阵。” 从意说完,听见对话那头的盛昔陶突然大声起来: “不是,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非得翻墙?” “他说怕遇上你。” “……什么?” 盛昔陶没听清,从意只好又重复一遍。 “陆施主说你让他滚……” 或许是那天的情绪过于激动,乃至于都快忘了,陆曜山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里。 如今想来,场面惨兮兮的,十分狼狈。 可盛昔陶也没好到哪里去,陆曜山对他的目的再清晰不过,利用如明晃晃的刀锋直插人心。 他明明是个混蛋,可为什么像个受害者,在被自己赶走的时候,看上去那么伤心? 盛昔陶坐在医院的走廊里,郁闷的情绪往上翻涌,他讨厌自己在一件事情上犹豫不决,可面对陆曜山却三番两次地踌躇了。 在接连叹了两声气之后,诊室门口的广播叫到了他的名字,盛昔陶起身走进三号诊室,胡芮正坐在桌前给病人开药。 时隔一个多月,盛昔陶今天是来做复查的,由于上次不小心发情,他担心会对手术产生影响。 带着三个孩子来看病的omega满脸忧愁,即便到了时间,依旧拉着胡芮的手不肯离开,盛昔陶见状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等。 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孩子们有先天的腺体病,很难医治。 盛昔陶侧过头,只见桌边站着三个高矮不一的小朋友,年龄大约在七岁至十五六岁,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很亮,不像有什么疾病。 然而直到他们出去时,他才发现其中两个孩子走路似乎不太稳当。 “过来吧。”胡芮这时叫他。 她拿起盛昔陶的病历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而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检查报告看了几秒。 果然,胡医生皱眉问道:“你前阵子发、情了?”
第40章 40 朋友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盛昔陶心虚地解释:“不小心被一个高阶alpha刺激了,不过我和他没有关系,纯属意外。” 胡芮听了:“那他没标记你吧?” “没有。”盛昔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会对手术有影响吗?” “没标记的话不碍事,看你的报告腺体还算稳定,药效也没受到影响,可以继续下个疗程。” 听到胡医生这样说,盛昔陶才松了口气,可刚一松懈下来,又不由得有些忐忑。 胡芮察觉他表情异样,说:“你要是还顾虑的话,现在是可以停药的。” 盛昔陶知道她是误会了,立刻摇头:“不用停药,我就是在想刚才那三个小孩的事。” 他问胡芮:“他们也是腺体病吗?” 胡医生说:“那些小孩是市区福利院过来的,刚到了分化的年纪,腺体状态不太理想。” 众所周知,一般会被丢弃的孩子,多半是不健康的。 盛昔陶又问:“那他们的病严重吗?” “有两个大一点的吃吃药能治,有个小的可能得动手术。” 胡芮好奇他为何对别人的病情如此紧张。 “你认识那三个孩子?” 盛昔陶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么小就动手术挺可怜的。” 胡芮明白过来,安慰他说:“其实做摘除手术,还是年纪小一些比较合适,等成年了再做,风险就很难预估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盛昔陶表情如常才继续道:“毕竟有些分化过的人,除了生理上要吃苦头,心理上也会比一般人会更难适应。” 盛昔陶若有所思的:“是因为腺体摘除后失去了信息素吗?那也比一直病着好吧?” 胡芮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欲无求的。” “老实说,ao在这个社会上就是比beta高一等级,你自己就是io,应该能明白。” 盛昔陶似懂非懂:“可我不喜欢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 “架不住有人喜欢呗。”胡芮产生些许感慨,“有信息素或者拥有高阶信息素,不就是等于掌握了更好的资源吗?” “你是没见过有些已经分化了的病人,突然腺体病变,家属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肯手术,就是怕影响信息素等级的。” “父母都是低阶ao,生出个孩子不过就是希望能跨越阶级。” 做医生这么多年,胡芮看惯了人情冷暖,很多时候她都有些麻痹了。 盛昔陶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这种人很多吗?” “不在少数。有些孩子的腺体先天有问题,比如发育不良,检测出无法分化,他们在四五岁的时候被家长带来医院治疗,吃药打针简直家常便饭。” “有一些富裕的等得起的家庭,会想尽办法给孩子找到适配的腺体移植,可惜大部分人都是一直治疗到25岁,等腺体彻底无法分化才放弃……” 胡芮神情淡淡的:“只是到那个时候,人都不像人了。” “还有一些在治疗中受不了的,或者腺体突然撕裂,引起并发症的病人,说没了就没了……” 胡芮说着这些,感觉自己的心里落了一层灰,平常时候,她都习惯了自我消化掉那些不好的情绪,今天也不知怎么,盛昔陶一问,她竟有些失态。 办公室里气氛持续低落,话题急需转移。 胡芮清了清嗓子对盛昔陶说:“不提这个了,你的手术我暂时安排在了十一月份,到时候天气凉一些,前前后后还得做几个检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全程陪同的。” 说完,她见对面的人沉默下去,不由问:“怎么了?” 盛昔陶表情踟蹰,他还沉浸在胡芮刚才的那番话中。 事实上,因为饱受信息素的困扰,盛昔陶很少积极地看待自己作为io这个身份,如今经胡芮仔细一说,他开始有些迟疑。 与此同时,某人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并猝不及防地与那些忍受着腺体病痛折磨的人们重合在了一起。 盛昔陶心中一颤,支支吾吾半晌,终于向胡芮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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