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山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个怎样的身份过去宣示主权,他想起陆晖雨喊他“第三者”的景象,发觉眼下的自己十分可笑。 雪上加霜的是,紧接着陆晖雨还向盛昔陶说出了他一直以来隐瞒的病情。 关于腺体病症这一点,陆曜山从未向外人透露许多,他也并不想让盛昔陶知道实情,他担心他会感到害怕而远离自己。 但世事不幸,往往越担心的事情就越会发生,如今想瞒也瞒不住了。 头顶阴云密布,盛昔陶见陆曜山一声不吭,心底的忐忑愈演愈烈,腺体撕裂这个病实在是太令人猝不及防和绝望了,万一陆曜山真像陆晖雨说的那样…… 他不敢想象。 两人面对面站了半晌,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头顶。 最终,陆曜山在这场对峙里败下阵来。 他尽量用平稳的口吻对盛昔陶解释:“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昔陶,我的病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的窘迫和难堪全在脸上,声音小了下去:“你可以不要这种表情看我吗?” 盛昔陶听了微微一顿,他不知道自己的眼里现在满是同情和怜悯。 意识到失态后,他扭过脸看向别处,可心里的疑虑和焦急又让他不得不多问。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陆晖雨说你回国后擅自断了治疗?” “嗯……” “为什么?” 陆曜山低垂着头:“那种治疗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原地踏步,没有一点意义,单纯消耗精力和烧钱罢了。” 他看上去似乎对英国的治疗很不满意,但说得模棱两可,盛昔陶一时间没懂这话的意思,脱口而出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病得严重又不肯治疗,漂洋过海如无其事地来找他,怎么想都太疯狂了。 盛昔陶思绪万千,没注意到话音刚落,陆曜山的视线突然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目光像是隐藏着什么深意,渐渐编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等盛昔陶回过神,望着陆曜山的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这时,陆曜山轻轻地开了口:“我不知道,我只是厌倦了那种生活,我想见你,就来找你了。” 心中咯噔一声,盛昔陶不知所措起来。 与此同时,耳边莫名响起了陆晖雨的声音。 ——昔陶哥,你真的觉得他是想找你破镜重圆吗?” 恍如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在了心上,盛昔陶站在原地怔住了。 陆曜山的目光依旧热切,他追逐着他:“你不相信我?” “……”盛昔陶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什么。 相信陆曜山的病没那么严重,还是相信他真的思念自己,不远万里想找自己复合? 或者他心中早有答案——陆曜山找他确实另有目的。 意识到这件事,盛昔陶哑口无言,他不可能问陆曜山“你找我就是想利用我对吧”,这太极端了,况且陆曜山的病目前看来确实不是骗人。 沉默过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是,我不是不信,我只是怕你会耽误病情。” 听到这话,陆曜山微微一顿,他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拨了一下盛昔陶额前的碎发。 盛昔陶吓了一跳抬起头,只见面前的男人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牢牢地圈在了身前。 隔着极近的距离,盛昔陶呼吸一滞,听见陆曜山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没事,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就会没事。” 他咬字顿挫,却令人猛然惊醒。 透过陆曜山无比直白而幽深的双眸,盛昔陶恍然窥视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倒吸一口冷气,感到毛骨悚然,陆曜山温和的话语背后竟充满了窒息的压迫感。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只要有你的信息素在,我就会没事。 空气顿时凝重。 盛昔陶的脸色白起来。 陆曜山见状,心里明白他是听懂了。 他们两人似乎总在奇怪的地方相当默契。 可惜若不是陆晖雨今天捣乱,逼得人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陆曜山也不会选择赌上一把。 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面对盛昔陶的猜忌和迟疑,再不讲点真话肯定会难以收场。 冥冥之中,自己似乎也厌倦了一直作言他顾,提心吊胆,装模作样的状态。 待在盛昔陶身边无疑是为了信息素,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就没必要再掩饰,索性摊开反倒快活。 只是其他的目的,当下他仍然难以出口。 陆曜山试图骗自己盛昔陶对他有点意思,可现实却是对方对他的心意无动于衷。 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得不到他的心,已经令人沮丧,再没了尊严,岂不凄惨。 偏偏好笑是,他的尊严早在回来求盛昔陶那天起就不值一文了。 陆曜山决定剑走偏锋,他那既耐不住寂寞又凶横的性格,逼得他想要在今天立刻确认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在盛昔陶心中的地位。 他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再次置他于不顾。 盛昔陶在一阵震惊过后,心中升起了一股释然。 或许比起那些充满迷惑性的“甜言蜜语”,陆曜山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意图,反倒叫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拔剑相向的相处模式才是正常的,陆曜山腆着脸讨好他简直是噩梦一场。 现在噩梦惊醒,盛昔陶平静下来,他注视着眼前的alpha,这个只需要自己信息素的alpha,心里悄悄地失落。 失落过后,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对方的陷阱,盛昔陶又心烦意乱起来。 曜山摆明了故意隐瞒他病情,他就像一个狡猾的猎手,等猎物放松警惕了,才露出本来面目。 可问题是,当下的盛昔陶竟真的发现自己无法拒绝陆曜山的请求。 他之前从来没把陆曜山所说的“需要他”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没有把陆曜山的病情想得多么严重,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安全界限。 而那些疏忽大意也酿成了他今天的无路可退。 盛昔陶不敢看陆曜山的眼睛了,他没有办法说出“你的命与我无关”这种话,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心里可以,当面不行。 他只能尽量保持着冷静,试图寻找其他出路。 片刻过后,陆曜山听见盛昔陶支支吾吾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帮不了你呢?” 谁知这话一出,陆曜山非但没有感到担忧,反倒像是中了他的下怀,因为他明白过来自己的办法奏效了。 盛昔陶躲他,他就后退一步加卖惨,盛昔陶内心动摇,他就上前一步将人逼到退无可退。 区别他人的是,陆曜山选择把自己当作筹码。 你看,我的病只有你能救了,你要撒手不管吗? alpha的温柔和可怜都是装的,骨子里只有恶劣和傲慢。 陆曜山察觉到盛昔陶的紧张,不由松了松手,用商量的语气说:“不会的,况且你的腺体不是在恢复吗?” “我问过贾佟,他说你只要配合治疗,信息素就会慢慢稳定。” “用不了多久,你和我的匹配度也能回到从前……” 他说着抑制不住兴奋起来,仿佛下一秒盛昔陶就会听他的话乖乖去医院。 “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治疗期间的费用也都由我来负担……” 陆曜山说着见盛昔陶额间出了汗,下意识要伸手去擦,谁知下一秒,一直躲避示弱的人突然情绪激动,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陆曜山,你别搞笑了!” 盛昔陶像是忍到了极点,一下爆炸。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再的退让给了眼前人巨大的错觉。 十年了,陆曜山居然还这么自大傲慢地想利用他?! 这未免太可笑! 盛昔陶瞬间推翻了之前一切对于陆曜山的怜悯和同情,此刻,只有满腔怒火燃烧。 他朝陆曜山用力吼道:“凭什么要我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 这章改了好久,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写情感纠纷太难了……
第39章 39 他和李强打了一架 陆曜山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触碰过对方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凉凉的,像针尖扎进了指甲盖里。 “轰隆隆——” 闷雷猝不及防地在头顶炸响,大雨落了下来。 狂风吹得树木歪斜,盛昔陶看见陆曜山表情充满了震惊,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折磨也随之倾泻而出。 他终于体会到了自食其果的痛苦。 盛昔陶攥紧拳头,咬牙拒绝道: “陆曜山,我帮不了你!” 姓陆的根本没变,依旧像十年前那样阴暗、偏执、疯了可以把自己的命当筹码。 可盛昔陶不会再像十年前那样任凭他拿捏了。 陆曜山算错了,他的冲动莽撞害了他,他想给盛昔陶的东西,不是盛昔陶想要的,他露出的马脚,却正好踩中了盛昔陶的雷区。 “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我不会为了你去做什么鬼治疗!” 在陆曜山惊慌失措的眼神中,盛昔陶放弃了多余的解释,他冷冷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可以一再忍受陆曜山的擅自入侵,却不能接受被再次“绑架”。 “陆少爷,你回去吧,回英国治疗,你家里也人在找你。” 陆曜山怔在原地,听到这话,脸色一下煞白。 他像是看到什么深深的恐惧,立刻慌乱地追上盛昔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谁知对方怒不可遏地推开了他。 “滚!” 盛昔陶的眼神决绝极了,他气得够呛,后悔和荒唐的心情翻涌上来,他用尽全力一把将陆曜山推到雨中。 隔着冰冷的雨幕,两人一个站在殿中,一个站在门前。 陆曜山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他似乎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他高估了自己在盛昔陶心中的地位。 可当下,惊慌失措已经充斥了他的内心,他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只能一遍遍地问盛昔陶:“你要赶我走?!” “轰隆隆——” 雷鸣炸响在头顶,暴雨如注,天空坍塌成了一片漆黑的废墟。 风雨席卷进来,将大殿横梁上的经幡吹掀,顷刻间,打没了佛堂里的最后一根蜡烛。 盛昔陶背后漆黑,他站在冰冷的佛像前,面对门外狼狈的alpha只吐出三个字来。 “你去死——” 盛夏在永不停歇的大雨和知了声中翻滚而来。 时间一晃过了半个多月,陆曜山就这么消失了,再无消息。 乐水寺里的大家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盛昔陶时不时坐在殿前发呆的模样,也猜到两人应该是吵架了。 从心比较懂事,晓得大师兄不爱被人追问,尽管好奇也闭口不谈陆施主,倒是从意自打好几天没见到陆曜山就一个劲儿地追问盛昔陶,陆施主怎么不来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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