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偏瘦的粉头发,却一脸平静,揉着眼睛说: “最后一班车了。” 陆曜山一听愣了愣。 于是盛昔陶注视着他,再次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跑”的答案。 “为了赶最后一班车。” 空气静止了几秒,陆曜山的表情已经从愣住转变到了毛燥,因为他显然不是没听懂,而是觉得盛昔陶此刻还在糊弄他。 像是给予最后一次耐心,他此刻盯紧着盛昔陶,问:“你是不是在躲我?” 谁知盛昔陶立刻反驳:“没有。” “那说好了等你下班,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跑?” “那是因为……” 盛昔陶想继续辩驳,不过在这之前,一旁的司机插了进来。 “我说两位,有什么事回家吵行不行?我这都到终点站了!” 上夜班就够让人难受的了,下班了还遇到个alpha和beta吵架,关键那alpha的信息素还格外浓郁。 司机是个omega,忍不住拿抑制剂在车上喷了一圈,这要是将信息素保留到明天,怕不是要被其他乘客投诉。 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又泄露了,陆曜山迅速下了车,同时不忘把身后的盛昔陶也拽下来,生怕他在像泥鳅一样再次滑走。 不过这回盛昔陶没有反抗,二人走出停车场,站在一棵大树下。 今晚的月光很亮,风声簌簌,吹得云层波澜起伏。 单独的相处使得气氛终于变得不再“火热”。 未等陆曜山开口,盛昔陶从裤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熟练点上。 尼古丁的味道让人清醒,陆曜山见他吸了一口,张嘴吐出一圈白色,随后不羁的目光从头顶的树上移到自己脸上,径直开口。 “说吧,找我什么事?” 盛昔陶放弃了,既然真的回避不了,听听也无妨。 可不知为何,陆曜山这时莫名哑巴了,明明回国之前就想好了,重逢要体面、要冷静、要和和气气,要装模做样…… 但是追逐了一天,从早上的犹豫到下午的慌张,再到此刻的烦闷,整理好的话到了嘴边,已然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半晌,他看着盛昔陶食指和中指之间燃烧起的橙红色星火,开口道: “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头顶的花叶菩提在晚风中梭梭作响,被掉落的烟灰烫到指腹,盛昔陶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眼前的男人西装笔挺,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相貌英俊,语气得体,在别人看来无疑是位完美的alpha。 可他却对自己说:“请你回到我身边……” 盛昔陶的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他注视这位完美alpha,表情顿时生硬起来。 沉默半晌,他蹙眉道:“什么意思?” 他的内心跳出无数的问号,包括不限于,“你有病?”“你疯了?”“我疯了?”“这个世界疯了?”等。 其中最大的一个问号是——以什么身份? 分开十年,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再次面对你? 谁知,陆曜山犹豫了一下,说: “……朋友……行吗?” 想用“你他妈的”和“就这?”来表达脑中的惊讶和空白,但最终还是没有。 盛昔陶莫名感觉陆曜山的信息素变得越来越强烈,可越是感受到他的强烈,盛昔陶就越感到清醒。 像猫抓老鼠一样追了一天,只是为了交个朋友的话,无论如何也太过荒谬了,还不如邀请他看《樱桃小丸子》。 于是盛昔陶吸了口烟,说:“陆曜山,我不缺朋友。” 虽然思考过他来找自己的理由,可是自己不仅没钱没势,还连腺体都毁了,有什么可以提供给陆曜山的? 难不成是身体? 想到这里,盛昔陶觉得多少有些可笑了,比28岁的陆曜山要和27岁的他手拉手做朋友还可笑。 但他不知的是,那厢的陆曜山此刻心里满是慌张。 因为他的心意确实不止点头之交这么简单,但由于害怕盛昔陶拒绝,他才想着先行试探,谁知一不小心搞得气氛太过纯爱,导致此刻盛昔陶一脸看花园宝宝的表情看着自己。 于是在盛昔陶即将转身离开时,陆曜山立刻说:“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这话倒是有那么一点从前的意味了。 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姿态,和陆少爷那股冰山一样的s级信息素完美匹配,这是盛昔陶从前了解的陆曜山。 只是当初的盛昔陶只能唯唯诺诺任人鱼肉,而到了如今他选择不再遮掩和缄默。 盛昔陶转过身露出笑意。 “——那你给我钱啊。” 让我回到你身边,除了钱没有其他办法。 谁知听到这话,陆曜山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希望。 他几乎是立刻答应:“多少?” 盛昔陶略有停顿,后退一步想了半晌,最终望着远处说: “先给我佛镀个金身吧。” “……”陆曜山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盛昔陶见状丢掉烟头,变戏法似的转身推开后面的墙壁,一脸遗憾道:“不行啊,那算了。” 哦不,那其实是一道小门,就在他右脚跨进门槛之际,陆曜山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拉住他。 “不是,你等等。” 简直跟王子要挽留12点钟的灰姑娘似的。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黑暗的门后,突然窜出一颗锃亮的脑袋插在了二人之间。 陆曜山吓了一跳立刻松开手,等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小沙弥。 小沙弥将他挡在门外。 “施主,我们要闭山门了,有事请明早再来。” 陆曜山下巴都掉地上了,他这才发现那道门上刻着三个大字——乐(yào)水寺。 该怎么形容今天一天所发生的奇遇呢,迪士尼动画都拍不过来。 陆曜山愣了几秒,用仅有的一丝意识支撑着指向盛昔陶的背影,对小沙弥问: “那他怎么能进去?” “他啊——”小沙弥一脸平静地回头,“他是我们大师兄啊。” 从心说完还没转过头来,便听身后“咚”得一声巨响。 门外的施主突然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天边微微发亮,病房里只有一个人守着。 姜河见陆曜山睁开眼睛立刻上来问:“老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曜山却一言不发地转动眼珠四处张望。 “您找什么呢?”姜河随着他的目光飘动视线。 陆曜山:“他人呢,盛昔陶?” 姜河:“盛先生把你送到医院之后就走了。” “走了?” 陆曜山立刻坐起来,心中的希望又迅速变成失落。 他抱着一点点的期待问姜河:“那他有说什么吗?” 谁知姜河摇头:“贾医生过来的时候,我一回头就发现他不见了。” “贾医生?” “贾佟医生。”姜河解释道,“我想他可能知道你的病情,所以就直接送你来人民医院了。” 陆曜山一听这话,不由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副总派给他的这个秘书虽然比他小两岁,但目前看来还算聪明可靠。 陆曜山抻了抻手臂:“现在几点了?” “早上5点。”姜河把温水递给他,见他要下床不由提醒,“贾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得知他凌晨三点意外在寺庙门口晕倒,贾佟看了眼检查报告,给陆曜山打了一针平衡信息素紊乱的药后,又询问姜河:“你老板最近有在服药吗?” 以为拥有院长头衔的应该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没想到眼前这位alpha头发乌黑,皮肤状态年轻得才像是四十出头。 姜河看着贾佟顿了顿:“您是说那个淡黄色的药片,还是那个绿色的胶囊?” 贾佟表情一惊:“这两种他都在服用吗?” 姜河点点头,回忆道:“好像偶尔还会使用注射剂,就是您刚才给他注射的那种。” 说到这里,姜河试探着问:“贾医生,我老板的信息素紊乱症很严重吗?” 贾佟听了不置可否,面对眼前这位陌生的alpha,他忖度着讲话的分寸。 “病发的时候会很猛烈,不过一般没事,算是慢性的。” “慢性……” 姜河体会着这个词的意思,又听贾医生问:“他最近有遇上什么事吗,比如外界的刺激,或者工作压力之类的?” 姜河回忆起这一个月里陆曜山为数不多的几次开会:“工作压力应该没有。” “不过他在找人。” “找人?”贾佟蹙眉。 姜河说:“是的,昨天刚找到了,但对方的态度有些抗拒。” 他边说边回头,不由“咦?”了一声。 只见身后的走廊里,方才一起来的盛昔陶不知何时离开了。 贾佟见状问:“是omega吗?” 姜河点头:“叫盛昔陶,老板说他是一个io,贾医生,是不是那个omega的信息素刺激到他了?” 他说完见贾佟似有惊讶,对方突然沉默下去,因为事实上,贾佟作为一个alpha,自始至终都没有在这层楼中感受到来自于io的信息素。 而这时,姜河福至心灵地提醒了一句。 “老板说他能闻到盛昔陶的信息素。” 果然听到这话,贾医生的表情动了动,继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原来他还能闻到……” 99%的匹配度,果然超乎常人。
第5章 我想好起来,有错吗 姜河此时又问:“贾医生,您和我老板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当初帮陆曜山挂号的时候,他指定要这位副院长,如今看贾佟对陆曜山十分关切的模样,像是二人关系匪浅。 果然贾佟说:“他之前是我老师的病人,后来我老师退休,就把他交到我手上了。” 原来是长久的医患关系,不过与此同时,姜河也担忧起来。 “我老板得这个病很长时间了吗?” 贾佟却刻意含糊:“之前手术后好过一阵,可惜没多久就出现了问题。” 哪知眼前这个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男孩突然头脑敏捷地问:“所以是术后后遗症引起的信息素紊乱?” 一听这话,贾佟顿了顿,算是认同地“嗯”了一声。 就在两人交谈时,另一个医生匆匆从楼上下来,递给了贾佟一份报告。 姜河见是其他病人的资料,不好旁听便推门进去看陆曜山。 而和同事交流完病人问题的贾医生离去前,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右手病房里的人。 快十年没见了,没想到他已经长成这副模样。 记忆的大门轰然打开,第一次见陆曜山的时候,正好是贾佟调来人民医院的第一年。 对这个11岁男孩的第一印象是,从上到下打扮十分金贵,手上的一块表顶他三年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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