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从心认真地点点头,扯了扯盛昔陶的袖子,“大师兄,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 盛昔陶顿时哑然,他挠乱了头发,回头只能冲老和尚发火。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老和尚眼神飘忽:“陆施主一心向善,我哪儿有推辞的道理?” 他边说边将盛昔陶拽到一旁,压低声音:“再说了,人都把捐赠协议书拿来了,我确认过,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被骗。” 老和尚指的是去年年末,一个外地的土老板大发善心说要捐三万香火钱用以建设寺院绿植,结果树都种下去了,大家才发现老板跑没影儿了。 至今那三万香火钱都未追回,还是盛昔陶自掏腰包付了买树钱。 可现在的情况和之前根本不一样。 盛昔陶一把扯回朝陆曜山傻笑的老和尚:“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收他的钱?” “我知道啊,宝瑞集团大少爷,陆曜山,s级alpha,从小随家里移民英国,还是你从前的未婚夫。” “放屁!” 话音刚落,只见立在旁边的四个和尚不约而同地望过来。 紧接着,只听大师兄一脸严肃地说:“看什么看,都回去睡觉,几点了?!” 师兄弟们顿时吓了一跳,作鸟兽散,看样子平时没少挨大师兄的训。 然而还剩一位不速之客站在原地没动,盛昔陶见陆曜山平静地搁那杵着,顿时心烦。 老和尚却在他耳边说:“我看他挺靠谱的。” “靠谱个屁,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大师兄反驳道。 老和尚哼了一声:“我眼睛尖得很。倒是你,你承诺他的那句话过脑子了吗?” 此话一出,盛昔陶表情立马郁闷:“我就是瞎说的,谁知道他认真了?” 老和尚摇摇头:“佛曰:一切诸果,皆从因起。” 他说完抽走盛昔陶怀里那叠纸,宝贝似的塞进宽袖里。 盛昔陶着急要抢:“老和尚,你想卖了我吗?” “怎么能说卖呢,这是合法交易。” 老和尚边说边回头朝陆曜山微笑了一下。 此刻,陆曜山像一只寻回犬一样站在原地,没有主人的命令,既不上前也不离开。 盛昔陶更加心烦意乱了,可一想到协议都签了,而且陆大少爷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估计此刻也不会同意反悔。 于是盛昔陶叹了一口气对老和尚说:“这事改明儿我再跟你掰扯,你先让他走,把山门闭好。” 再对着这个男人,他今晚必失眠。 谁知老和尚面色犹豫:“……大师兄,是这样的,陆施主说他最近要住在寺里。” “什么?!!” 盛昔陶的声音再次贯穿了大殿。 就在他要上去和老和尚同归于尽时,陆曜山见他们争执不下,为了替自己争取留下的机会,终于上来解释。 他认真地对盛昔陶说:“其实我来寺里除了找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盛昔陶的手放在老和尚脖子上,下意识问道:“什么?” 陆曜山说:“医生说我的病是心病,光吃药治不好,得改善心境才行。” “我瞧这寺院里挺安静,适合养病,而且听人说学习佛法可以修身养性,我就想没准听你们念念经,心境就会变好了。” 这话倒不是毫无道理,平常来寺里禅宿的居士不遑也有因为压力过甚,想换个环境来缓解心情的。 ——可是,盛昔陶半信半疑地看着陆曜山:“那你什么病啊?” 陆曜山这时突然凑到他耳边。 “阳、痿。” 老和尚见归陶大师兄捂着耳朵,活见鬼似的往外面跑,不由纳闷:“臭小子,去哪儿啊?” 然而大师兄头也不回,像是十万火急地要回到花果山。 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夜里,寮房门外出来一阵敲门声。 寺里和尚们居住的地方在后院一处竹林里,盛昔陶的寮房前正好有条小溪,一座破旧的拱桥架在上面,皎洁的月光将溪水照得像雪。 站在门口的是陆曜山,他背对着月色来道晚安。 盛昔陶睡前习惯背一背经书,此刻,表情不悦地看着他,未停下嘴里的念念有词。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接来……呃,接来……” 见他突然卡壳,陆曜山才问:“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盛昔陶饶是接不过来,只好恭敬地向西结了个手印,接着僵硬地对陆曜山问道:“什么啊?” “我来说晚安。” “哦。” “……” 气氛有些沉默,盛昔陶见他不走,不耐烦道:“还有事?” 谁知陆曜山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望着他说:“你继续接呗,我想再听会儿。” “……” 第二天天刚蒙亮,院中的花叶菩提榕下四五个小和尚端着脸盆,在水龙头下洗漱。 一个十五六的小和尚挤着卷成团的牙膏,对一旁矮自己半个头的小沙弥说:“昨晚你说的是真的吗?” 从心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把牙刷放进瓷杯里才问:“师兄指什么?” “当然是——归陶师兄和陆施主的事了。” 从意含着牙膏,说话模糊不清。 “他们俩个……以前……就认识?” 从心接了水往脸上扑,搓了两下后拿洗得发白的毛巾擦了擦,慢条斯理地绞着水。 “好像是的,陆施主说希望归陶师兄回到他身边,还说想和他做朋友。” 话音刚落,只听“噗!”得一声。 另一边的一个和尚突然吐出水来,他惊讶地说:“陆施主给大师兄发朋友卡了?” “从玉师兄,什么是朋友卡?”从心疑惑地问。 “就是明明要表白却怕被拒绝,只好以朋友的身份接近。” 二十岁的从玉师兄熟练解释道,他在寺里排行老三,平常负责烧饭做菜。 听到这话的两个师弟不约而同惊讶。 “你是说陆施主喜欢大师兄?!” 从玉擦了擦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刚要向他们解释,这时却被人拍过肩去。 “morning!” “哇!” 眼前出现的两个男人令大家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陆曜山一脸愉快地冲他们打招呼,而归陶大师兄却满脸精神不振的样子。
第8章 在哪里领脸盆和牙刷 很显然,他昨晚并未睡着,而且更离谱的是,昨晚陆曜山说要听他念经,他二话没说就把门关了,谁在早上一开门就听见隔壁房间也吱呀一声,紧接着,探出张熟悉的面孔。 此刻,盛昔陶黑着脸:“从玉,客房没位置了吗,为什么把外人安排在寮房?” 负责接待外客的从玉向来最怕大师兄,他小心地开口:“是陆施主说喜欢大师兄门前的溪水,想住在那儿……而且师父也同意了。” 感受到从玉求救的眼神,陆曜山故作姿态地帮腔:“他说的是真的,你要怪就怪我。” 盛昔陶顿时冲他翻了个白眼。 面前的师兄弟们见状,不由露出和昨晚一样八卦的表情,盛昔陶清了清嗓子:“都洗漱好了吗,洗好了快去上早课。” 大师兄一催,大家又各自忙碌起来,从意飞快掬了两捧水打湿脸颊,捞过架子上的毛巾边擦边跟着从心往后殿跑。 从玉也说:“你俩等等我啊。” 望着他们三个高矮不一的背影,陆曜山好奇地问盛昔陶:“你们还有早课?” 盛昔陶挤着干瘪的牙膏,低头应了一声。 陆曜山好奇:“都学什么?念经吗?” 见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牙膏掉在水池边上,盛昔陶下意识拿牙刷沾走:“小一点的语文和数学,大一点的还要学经文和外语。” 陆曜山感到惊讶:“你们这儿还有外语老师?” “算是吧。”盛昔陶把牙刷放进嘴里,又拿出来看着他。 陆曜山:“怎么了?” “还有问题吗,没有滚一边去。” “……”陆曜山:“那个,在哪里领脸盆和牙刷?”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时,院中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老板!” 只见姜河提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院门口张望,一副要跟谁接头的样子。 而接头人此刻也看见了他。 ——陆曜山举手朝门口挥了挥:“这里。” 姜秘书寻声过来,方才露出憨实的笑容。 “陆总,你要的东西我都收拾过来了。”他边说边拉开背包拉链,“贾医生给你开的药我也带来了,说早晚一次,特别难受的话就……” 谁知他说到一半,陆曜山打断了他:“你把东西都放到后面寮房里就行,我现在得洗个脸。” 姜河听了立刻反应过来,把脸盆牙刷一并递给他,然后顺着他指示的方向去了寮房。 等他回来,陆曜山已经把脸洗好了,他见姜河四处张望着什么,不由问:“怎么了?” “老板,那个omega呢?” “谁?” “就是那个粉头发的和尚。” “长得超可爱的那个。” 谁知姜河话音刚落,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你说谁可爱?” 姜河回头只见身后窜出张大脸,登时吓得声音都虚了。 “盛昔……陶师父……” 由于和陶师父的距离过近,姜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盛昔陶似乎不太喜欢被人夸可爱,他疏离的眉眼间还有未擦干的水,在晨光中泛着点点金色。 姜河摒住了呼吸,因为没有察觉到o的信息素,他自然不知道盛昔陶其实一直在边上,所以当下被抓了个正着十分尴尬。 好在陶师父没放在心上,看了他两眼便转身离去。 他一走,陆曜山就追过来:“去哪儿?” “别跟着我。” “那你到底去哪儿?” 盛昔陶被扯住袖子不得不停下来。 “工作,你不需要工作吗?” 陆曜山问:“什么工作,是搬家还是给人做法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眼睛亮亮地注视着自己,莫名让人想起寺庙门口的只大黄狗。 “陆曜山。” 被叫了名字还会认真地“汪”一声。 “嗯。” 盛昔陶想到那十万块钱,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从乐水寺到搬家公司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了地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正好是前几天去过的高档小区——江上云溪。 高高的一排榉树旁,陆曜山的新家就在这里。 盛昔陶今天在对面那栋楼搬东西,中途休息时,回头见陆大少爷正站在家门口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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