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年:“你一捡捡这么多本?” 夏余意一愣,瞧了瞧怀里的书,觉得确实过于巧合,一连几天都被他捡到了,而且孟秋文还说之后看完的书都给他。 莫非......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穆斯年便问他:“你觉不觉得他是故意的?” 心中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被穆斯年这么一点破,夏余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挺巧,而且哥哥,他还说之后看完的书都给我呢,因为他看完便会扔掉,问我喜不喜欢看,我说喜欢,他就要把书给我。” 穆斯年不明显地皱了下眉,“那你怎么说?” 夏余意尴尬一笑,“我当然说好。” 但他说完便发现穆斯年的眉头皱得更深,忙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拉长声儿道:“一书难求嘛,哥哥。” 穆斯年一脸无奈地看他,“只是杂文?” “什么叫只是杂文?”夏余意看杂文正在兴头上,不许任何人说不好,就算是哥哥也不行,“我从里面看到很多以往没见过的东西的,家里书架上的书好看是好看,精巧也是精巧,却少了点感觉,没法让人在看的同时,眼前跟放影戏似的,生动又令人紧张。” 见他絮絮叨叨的模样像极了在聊戏剧,穆斯年觉着好笑,他说得振振有词,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就好像不想给他有不同观点的机会似的。 果然,下一秒,夏余意问:“哥哥,你觉得我说得对罢?” 穆斯年克制住笑意,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我没看过,但你可以说说看,你从里边儿看到什么了?”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夏余意愣了一瞬,可他没被考住,而是得意地笑了笑道:“让你跟我一起看你不愿意罢?哥哥你可是错过了许多精彩。” “家中的书但凡有提到魑魅魍魉的,无一不提及他们丑陋的外表,只会害人的脾性,可杂文便不一样,它让我看到了另外一种视角,魑魅魍魉也有好的,就像人一样,有好也有坏,他们会有同情心,会去救人,甚至会产生情爱......有些人,可比这些鬼怪坏多了,就像先前追杀许州,还有追孟同学那些人一样。” 他说完重重叹了口气,穆斯年没忍住,挂上了一丝笑,调侃道:“你感触还挺深。” 夏余意:“怎么能不深呢?毕竟是亲眼所见。” “行,那我们便就许州和孟秋文来说。”穆斯年道,“先不说许州,因为他大概率真的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可怜人,那便说说孟秋文罢,你怎么能确定,他是个好人,而那些追他的人是坏人呢?” 夏余意一听乐了,觉得哥哥的问题看似很刁钻,可是很好回答,仿佛天生为他设计的。 夏余意扬了扬眉:“哥哥,你这问题难不倒我。” 穆斯年:“哦?” 夏余意:“这便是我要跟你说的,我在杂文中看到的另外一些东西。我们普遍的逻辑都会认为,被追的一贯为弱者,而这个弱者若恰好是我们认识却不讨厌的人,我们大概率会觉得他是个好人,而那些追的人才是滋事者。” “先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孟同学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而招惹了他们,但后来我发现他不是这样的人。” 穆斯年顺着他的逻辑听得有些入迷,他没想过夏余意会思考这些。于是他问:“怎么说?” 夏余意往前走近一步,冲着他笑道:“人是很复杂的,我们平日里看的书知识含量很大,对人的刻画便少的,我们只能从书中大概了解某个人的某种形象,会因为他在某方面的建树而钦佩他,因为他在某方面的过错而指责他,故而常常忽略了他其他的品性。” “可在杂文中不一样,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作者也会细致地刻画出他好坏各异的两面,尽管这个人给人的整体感觉是坏的,他也会有好的一面,而从这一面中,还是能看出来这人本质不坏的。” “这跟孟秋文有什么关系么?”穆斯年这般问。 “当然有。”夏余意道,“孟同学在学校名声很差,很多同学也很怕他,可他从未主动欺负过哪个同学,我听别人提起过,他打架全是别人先动的手,而且他对他娘很好的,上回去他家,他本不想放我进去,可他娘一说请我进去,他便真的给我开门了......所以,我觉得这样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穆斯年定定看着他,他突然觉得在他刻意拉开距离的半年里,夏余意似乎成长了不少,脑袋瓜装的东西越来越多,也有了自己对人事物的一些新认识。 这很好,这便意味着他可以放心一些,不用担心他往后被人欺负,更不用担心他离不开自己。 当然这是从哥哥的身份出发,照他的私心,他宁愿夏余意不懂这些,所有的事情由他来便可,若是离不开......那便更好。 “所以你更愿意相信,孟秋文的是好人,给你书不会是另有所图?”穆斯年想再听听他的想法,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有辨别好坏的能力。 他想提及的是先前让夏余意哭得伤心的所谓的朋友,但他没明确指出,怕再招惹他不悦的回忆。可夏余意听出来了,他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 “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夏余意有些心虚道,垂着眸想了片刻,他突然抬头,目光炯炯地对上穆斯年的眼睛道:“可是哥哥,我不能因为一段不好的经历,便否定后来遇见的其他人,每个人都不一样,虽然我确实不会再像先前那般认为同学都可以成为朋友,也有听你的话跟孟同学保持距离,可接触下来,我还是觉得这人不坏,就是有些怪。” 听夏余意夸别人,不知怎的,穆斯年心中暗生不快,甚至对这个人更加排斥。 他强压住那阵不快,切换成一个哥哥的形象,轻轻拍了拍夏余意的肩膀,“你说得对,衣衣,你的考量很周全,哥哥......很高兴。” 可夏余意看不出来他高兴在哪,这么想便这么问了,“哥哥,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啊?” “我高兴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穆斯年强词夺理道。 夏余意犹疑看了他一眼,“真的么?” 可强颜欢笑对于穆斯年来说是不可能的,他只会用转移话题来转移夏余意的注意力。于是他轻咳一声道:“喜欢看杂文的话,我明儿让人去寻文质高的。” “真的么?”夏余意有些难以置信,“买给我的么?” “嗯。”穆斯年松了口气,他很好哄,“放在穆家,不让夏伯母知道。” “真的?!哥哥真好!”夏余意说着便要去抱他,却被他躲开了。 夏余意瘪了瘪嘴,幽怨的眼神质问他为何要躲,穆斯年只淡淡道:“但有个条件。” 夏余意连连点头,“好说好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穆斯年面部无情道:“往后他给你书,你便说你不要。” “啊?可我都跟人说好了。”夏余意眨了眨眼。 穆斯年:“我让人去寻一模一样的,你只需与他说,这些书你都有,我已经给你买了。” 夏余意若有所思,穆斯年怕他不同意,故意问:“要他的书还是要我的?” 这个问题在夏余意听来,便等同于选择孟秋文还是选择斯年哥哥,他当然毫不犹豫选后者。 夏余意笑道:“我当然要哥哥。” 穆斯年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说哥哥的书,而说要哥哥,像是在刻意讨他欢心。 可他偏偏吃这一套。 穆斯年止不住勾起唇角,夸道:“很乖。” 夏余意被他这一笑勾住了心智,又注意到他发丝间那瓣从始至终存在且显眼的梅花,觉得哥哥更好看了。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换了一声:“斯年哥哥。” 穆斯年:“嗯?” “你低一下头。”夏余意笑出两个酒窝。 穆斯年不明所以,却顺着他的话低下头,下一瞬,他垂下的眸子便看见夏余意踮起一点点脚尖,接着头顶上传来一阵轻触的压感,紧接着便听夏余意从头顶上传来的声儿:“拿到了。” “拿到什么?”穆斯年直起身来看。 夏余意道:“斯年哥哥,这瓣梅花一直在你头上。” 我没舍得拿下来。 但他没将话说完,只是冲他笑。 穆斯年接过他手中那瓣梅花,看了几眼,最终用另一只手去牵他的手,“回去罢?” “嗯。” 夏余意手不冷,可穆斯年的手更热,他满足道:“哥哥,你的手好暖和。” 于是下一秒,穆斯年便带着他的手一同装进军大衣衣兜中。 另一边,在夏余意看不见的另一个军大衣衣兜里,盛放着穆斯年刚悄悄装进去的一片梅花瓣。 隐蔽却赤诚。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下一章开始入V啦~
第26章 风寒 习惯了以往一个礼拜只能与哥哥待一天,这两个礼拜属实令夏余意有些忘乎所以,不仅因为待一起的时间变长,还因为可以和哥哥一同去小西园。 小西园占地不大,低矮的一层平房用橡木盖成,院子围上一层原木色栅栏,从门口铺上一层石砖沿至屋内,而屋内敞亮整洁,跟寻常房间不同,归置的是风格各异的戏服还有道具,最里边,除了一套木制沙发,还摆着个梳妆台,那梳妆台是夏余意一直在用的。 原本小西园闲置了许久,穆夫人还在苦恼要将它如何改制,直到穆斯年说要给夏余意请个唱戏师父,穆夫人灵光一闪,忙不迭让人把小西园重建了一遍,扩了个小院子出来,并在屋内添置了许多服装和道具。 这小西园里的道具,就连陈老来了,都夸赞专业,可穆夫人只是笑了笑,说常去听曲儿,看多了便懂了罢了。 往常夏余意都是独自在月棠亭吊的嗓子,而后随着师父去小西园练腔调动作。 可这天儿却像是偷来的,好不真实。他不再是独自吊嗓子,而是有哥哥陪着,不再是独自前往小西楼做好扮相等师父过来,而是有哥哥陪着。 他长相偏柔美,许是年纪原因,五官轮廊虽分明却不似成年男性般有棱有角,声音也较为生嫩圆润,故而他多做的是青衣扮相。 纵使服饰如此多,可他做扮相也不过五次,穆斯年还未真正见过。 上个礼拜一听礼拜六可以和哥哥待在一处,他便跟师父请了假,未曾想哥哥这礼拜六还会回家,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要假了。 今儿师父要与他对戏,让他扮上,因此穆斯年便得巧赶上一回。 夏余意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觉得有些恍惚,他果然还是不大习惯扮上妆容的自己。许是许久未化妆,他手法有些生疏,半天都还在折腾眉形,始终画不好。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下。”夏余意招呼了声儿在沙发上看书的穆斯年。 一听见他声音,穆斯年便将书放下,朝他走了过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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