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费慎松开斑鬣,走去一边接水喝,“哄你们玩,大家一起完蛋。” 这句摆明是玩笑话,惊讶渐渐平复,赵林木亦步亦趋跟过去,踟躇说:“哥,任务失败大家都有责任,也不能你一个人全承担了。” 蛇牙附和:“没错,大不了我不要这张老脸了,再去求求卢总,看能不能跟买家商量商量。” 费慎吊儿郎当说:“你们觉得可以,那就去,出了事别找我。” 纵使费慎说得直白,可大家心里边门儿清,出任务得到的每一分钱,都是和阎王抢来的。任务失败,拿不出钱陪,就只能偿命。 身为雇佣兵的每一秒,命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气氛略显沉重,钱曼文半开玩笑半认真说:“kin,你那样嗜钱如命,这回岂不要去掉了大半条命?” 赵林木立马用眼神谴责:“你回去好好学学普通话吧,不会用词别随便用。” 尽管赵林木制止了,可其实钱曼文说得没错。 选择来雇佣兵公司卖命的人,大多把钱看得比命重要。然而费慎的爱钱程度,几乎超过了在场每一位。 他的代号叫kin,kin是如今通用货币的单位,简称为K。 如此行径,无疑是直接把“爱钱”俩字刻脑门上了。 记得某次出任务,目标人物是个驯蛇佬,为躲避雇佣兵追杀,逃了三天三夜,最后躲进了全是毒蛇的洞穴里。 当时双方都已到了强弩之末,弹药物资几乎全消耗完了,再追进去很大几率会丧命。 费慎偏偏不怕死,只身一人闯蛇穴,非但干掉了目标人,还把蛇窝一锅端了。 至此,再也没人自诩比kin还缺钱。 是以这回任务失败,队员们还感到些许意外,按照kin以往的行事风格,怎么也不该放弃才对。 对于大家的担忧和疑问,费慎并未坦言,换下作战服后离开了公司。 回公寓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他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想着明天该回费家一趟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日天刚亮,他接到了一则通讯。 是由卢通从公司发出,通讯不长,只有短短几行字。 ——kin,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你,违约金已经有人替你支付,无需再管。下午来公司一趟,顾客指名道姓要见你,你大概又需要接任务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后天休息,周五更新。 以后就不在作话提醒了,但凡是没更新也没提前请假,就是周二周三休息的日子。
第9章 见你 眼前这份通讯,令费慎陷入了沉思。 毒刺公司作为雇佣兵集团之一,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默默无闻,是出了名的便宜。 近几年由于kin的出现,任务成功率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尤其kin的个人水平,几乎从无败绩。 毒刺得以名声大噪,在科谟及太平洋洲际崭露头角,获得了一席之地。 从最便宜到天价雇佣金,买家们不减反增,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匿名而来。 好比上次,点名要邵揽余人头的买家,交易时将自己身份藏得滴水不漏,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同样,对方也不清楚执行暗杀任务的人员具体信息。 买家与卖家不碰面,双方身份信息保密,是这个行业里心知肚明的规矩。 然而今日这份通讯,对方在明知上一次任务失败的前提下,不仅交付了全部违约金,甚至指名道姓要见他,此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 再看卢通话里话外的意思,新雇主多半是个有身份的,并且来头不小,否则卢通不会这么痛快答应让他露面。 费慎注视那几行字,将通讯关掉,重新蒙头睡起了大觉。 回笼觉睡到中午,起床热了个“早饭”吃,费慎才不紧不慢走出家门。 今日天气转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他不太想开车,将外套自带的兜帽戴上,徒步朝电车站台走去。 科谟位于北方,常年难得下几次雨,大家都没有带伞的习惯,站台里挤满了躲雨的人。 费慎站在最边上,查看通讯消息,总共十几条,其中有十条是卢通的提醒和催促,生怕他迟到耽误了时间。 手指屈尊降贵一动,弹了个“哦”回去。 电车达到站台,没选择和大家挤,费慎等到最后一个上车。 狭小的空间塞满了人,黑压压的却异常静谧,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麻木。 而今什么都靠争抢的时代,没人有多余的心思停下来留意风景。 电车中间设置了横式投屏,滚动着一条又一条新闻推送。 费慎随意扫了眼,看见“首领费兆兴病情不明,正在秘密疗养”一句话,眼神未见停顿,事不关己般收了回去。 他抬起手臂,拂掉了肩上残留的雨滴。 到达公司,刚好下午三点整。 没碰见小队其他人,应该都回自己家了,费慎赶到卢通办公室门口,依旧不敲门,径自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是卢通,手中拿着盒茶叶,绘声绘色向自己对面的人介绍,跟做什么诈骗推销似的。 对面是个年轻男人,年龄看上去不超过三十,一身老练圆滑的气质,带着礼貌笑容倾听卢通自卖自夸。 开门声一响,两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扭头看向这边。 卢通横了来人一眼,将适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这盒茶叶十分具有收藏价值,还拜托秦先生交给……那位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看着眼前哪哪都小家子气的老板,费慎打心底觉得丢脸,差点没忍住掉头走人。 但是那位“秦先生”,却不得不让他站住了脚步。 秦一舟无视掉卢通的茶叶,视线投向费慎,问道:“想必这位就是kin本人了?” 不待费慎开口,他直接迎上前,十分有礼节地率先伸出右手。 “您好,久闻盛名,敝人姓秦,全名秦一舟。” 费慎眉毛微扬,坦然接受了对方的示好,象征性握了握:“秦先生好。” 这边氛围和谐,那边卢通尴尬地放下了无人问津的茶叶,摆出笑脸招呼:“秦先生坐吧,别客气,坐下说。” 两人依言落座,都离卢通有些距离,卢通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仿佛一见如故的知己,秦一舟热络又不失分寸地同费慎聊起天。 言语中既不说明自己真正的来意,也闭口不提违约金的事,好像只是单纯来唠嗑的。 费慎不露声色,偶尔点头回应,开口应付两句。 双方一来一回的闲扯,看起来交谈甚欢,实际上半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说,纯粹白聊。 卢通插不上嘴,酝酿许久终于找到机会,迫不及待说:“秦先生,您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早点进入正题吧?” 秦一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哎哟,看我这什么破记性,差点忘了重要事,真是多谢卢总提醒。可能是因为K先生,太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位朋友了,所以忍不住多聊了几句,抱歉抱歉。” 费慎无动于衷笑笑:“叫kin就行。” 秦一舟面容和善,眼神里却藏着探究,暗自端详面前肩宽腿长的男人。 费慎大大方方任由他看,还特意问了句:“秦先生又想起你那位朋友了?” “那倒没有,”秦一舟感叹似的说,“只不过觉得……K先生真是一表人才。” 费慎谦虚说:“过奖。” 卢通不明就里,没懂他俩在打什么哑谜,神情欲言又止:“那个……” “冒昧问一句,”秦一舟出声打断了他,“K先生现在最高佣金是多少?” 卢通正想回答,话到嘴边又被费慎堵住了。 “没上限,看我心情。”他说。 秦一舟放出筹码:“三亿。” 费慎哂笑,堂而皇之表达出不屑的意思。 秦一舟面色自若,将话补充完:“我们先生想亲自见您,三亿,只买一个见面的机会,至于后续完成任务的钱——” 他离开会客沙发,整理有些发皱的衣面,“就看K先生的意愿了。” 语毕,秦一舟冲傻了的卢通颔首示意:“今天就先聊到这,我还有事,失陪了。” 步子才迈开,一条休闲裤裹住的长腿,横过来拦住了去路。 费慎偏头,嘴角是不明意味的笑,状若无辜问。 “你们那位先生的脑袋,好像也挺值钱的,你觉得,我会不会更想要他的命?” 秦一舟沉默着,侧目与他对视。 卢通面色紧绷,心瞬间吊了起来,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来一棒槌,好好的胡说八道什么! “开个玩笑,”费慎移开腿,踩在地上,“你可以走了。” 医生细致地处理完伤口,贴上纱布绑好绷带,想再进行下一步动作时,跟前的手收了回去。 “护具不用戴了。”邵揽余拒绝说。 医生兀自拿出手托护具,劝道:“戴着恢复快,也能避免二次损伤。” 邵揽余走离床边,活动肩膀:“就这么点小伤,没必要。” 医生额角一抽,追在身后絮絮叨叨:“前后打了个对穿,再偏一点就能废了你整条胳膊,你管这叫小伤——哎!别动你那肩膀了,昨天才做了手术,还想不想好?” 邵揽余的手肘被医生抓住,不让他乱动了。 “关医生,你是不是上年纪了?还挺啰嗦。”邵揽余抽回自己的手,不甚在意,“活动活动,恢复快。”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关述将护具塞进他怀里,命令说,“快套上,别废话。” 邵揽余没什么诚意地敷衍:“嗯,等会儿戴。” 他从抽屉里找出一瓶药,倒两粒进手心,喉结滚动,直接干吞了下去。 关述没和他继续纠缠,眼睛凝视药瓶,神色蓦地严肃了起来。 “你这药还没停?多少年了。” 邵揽余无视口腔里浓烈的苦味,答了个数:“八年。” 关述怔愣,叹了口气,动嘴想说些什么,房门忽地被推开,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 “老大,你怎么不事先——” 话音戛然而止,见到房内的关述,秦一舟硬生生憋住了后面的话,改口道:“关医生,这么巧。” 关述十分自觉:“药换完了,你们聊。” 他提上医疗箱往外走,出门前又指指搁在桌上的护具,提醒某个极难伺候的病人:“戴上啊,别犟。” 房门关闭,邵揽余瞟都没瞟护具一眼,移动到窗前,慢悠悠活动肩膀。 “事情办好了?” 秦一舟权当没听见,语气无奈又心烦:“你要换路线这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得知邵揽余被埋伏的消息,他当真吓了个半死,私以为是身边出了内鬼走漏消息,连夜将所有参与行程的人抓起来,准备严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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