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在病历上写下游时的名字。 游时坐在病床上,点点头。 他却有点高兴不起来,他三番两次地让江应给自己包扎,可能每用一次纱布,江应身上某个地方的伤口就会疼一下。 管它伤口有没有好,是不是已经结痂留疤了,游时就是觉得江应会疼。 “篮球赛打完下面也没什么课了,在这休息会儿等没那么疼了再回去,”医生低头写材料,“这里离教学楼远,医务室有轮椅可以用,用完还回来就行。” 游时身形歪着站起来,扶着江应的肩膀蹦跶到里面的病床上。病床一边靠着墙,另一边,是挂着的白色纱帘。 刚走进去,游时哗啦一声把纱帘拉上。 “嗯?”江应疑惑地看他一眼。 游时一屁股坐下,沉静地抬头,目光看着他嘴唇。 江应往外看了一眼,示意医生还在,按着他肩膀把他按到床上,轻声说:“睡会儿?” “不睡。”游时不依不饶地看着他。 “你不睡我睡了。”江应叹口气,掀开纱帘往外走。 游时手追上来,一点点扣入他指缝,抬头,用口型说:“亲我一下就睡。” 江应回头看他。 医务室很适合谈恋爱,不是么? 艳阳天里,微风正好,外面是医生写字的唰唰声,划过两人的耳膜。 白色纱帘里,江应站定,垂眸看他,随后捏着他下巴,自己低头,珍重地碰了下游时嘴角。
第56章 轮椅 “嗯。”游时轻轻哼了一声。 他往后撤了一点, 看着江应不怀好意地笑,像只没憋好水的狐狸。 他又想探头过去,江应皱着眉头看他一眼, 正要说什么,他立刻举起双手, 笑着,躺在病床上。 江应就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下巴搁在椅背上, 看着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非常快速地复习背过的单词。 白色飘纱扬起又缓缓下落, 医务室记忆里小时候每一个悠长午后那样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 白色纱帐外传来一阵拉动椅子的声音,然后是医生走出去的脚步声,他走之前冲里面说了一句:“你们在这休息会儿,顺便帮我看着医务室。” “好。”江应低声回。 游时立刻睁开眼睛,从床上弹射一样坐起来:“终于能说话了, 憋死我了。” “装睡?”江应斜睨他一眼。 “压根没睡, ”游时看着他, “在想事情。” “什么?”江应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着他的脸。 游时看着他, 沉吟了两秒钟,又把脸扭到一边, 说:“应哥,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瞒着我, 我也不稀罕知道。” “哦。”江应一脸“我看你接下来说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游时沉默了一下,声音又低了一点:“但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我还是很乐意听的……” 江应看着他侧脸,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游时抓住他肩膀,气急败坏地说,“不许笑!我可是想了很久才这么说的。” “你想知道什么?”江应忍住笑问。 “就比如你说弄得多了就会了,给谁弄?”游时说。 “你把我当猫治啊。”游时打断他。 “嗯。”江应忍着笑回。 “那你包里为什么随身带绷带和碘酒?”游时又问他,“猫需要这个东西吗?” 江应抬眸看他,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注视着游时,明明表情沉静,却让人感觉他眸子里波涛汹涌。 游时也安静地回看他,沉默片刻说:“算了,不想说就不说。” 忽然,江应凑上前,用手掌蒙住游时眼睛。 刹那间的黑暗让游时身形一僵,刚才还在晃悠的两条腿停住了,表情一片空白地坐在病床边。 “那些不重要。”江应在他耳边说。 黑暗过后,他眼睛逐渐适应,他感觉有阳光透过江应指缝,睁开眼,能看见指尖透过阳光时好看的粉橙色。 “那什么才重要?”游时被他蒙住眼睛,依旧不依不饶地问。 “现在才重要。”江应说。 游时感觉江应的吻又落了下来。 咔嚓一声,医务室的门被人轻轻关了。 外面赵邮愣了两秒钟,然后哐哐用头撞墙,一边撞一边小声哭:“我真以为他们是在生气是在打架,我还真情实感跟槐姐说他们关系不错,那尼玛原来是在调情!我恨你们!我恨全世界!” “怎么了?”赵雪看笑了。 赵邮点头,又摇头,最后狠狠地用头撞了下墙:“你去看!” 赵雪看到他们俩一人坐在病床上,一人倒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接吻,她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退回来,拍拍赵邮的背:“没事没事,别恨了。” “你他妈没看见?”赵邮震惊地问她。 “看见了啊,”赵雪耸耸肩,“这事儿不用看见就能知道吧。” “你早就知道?”赵邮更震惊了。 “你不知道才比较离谱吧。”赵雪一甩头发,“这把给我搞到真的了!” 赵邮:“……” 他又开始哐哐撞墙,他兄弟怎么就谈上对象了呢?他这边八字都没一瞥,他要搞到对象得等到猴年马月。 越想越烦,他头抵着墙,闷声问赵雪:“亲完没?” “唔,”赵雪沉吟了一下,“好像还没。” “你妈的。”赵邮又骂了一句,“我恨死你们小情侣了。” 为了赶过来看游时,领完奖他把奖杯随手一扔,连广播站的采访他都没参加,让刘晓聪一个人上去胡咧咧,他不用想刘晓聪现在肯定在说“因为有像我这样的优秀队员,有时哥和江神这样的牛逼的配合,我们才能赢得这场比赛”,至于赵邮队长什么的,死一边去吧。 而他急匆匆跑过来,想着在游时脚踝最痛的时候给他一点兄弟的温暖,到地方游时和江应竟然在谈恋爱! 他他妈在门口等他们接完吻等五分钟了! “我要动用我所有人脉,宣传游时恶习,上课睡觉磨牙,还拽人衣服,我身为二高狗仔队队长,我一定会让游时身败名裂,我发誓……”赵邮举着三根手指头,低声说着。 一个女生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一眼,径直朝医务室走去。 赵邮愣了三秒钟,立刻冲到门前,像个门神一样拦住她。 女生疑惑地看他。 赵邮沉吟两秒:“里面没人,医生不在。” 女生仍要推门进去,赵邮又拦住她:“真没人。” 赵雪也一言难尽地补充:“……真不在。” 女生终于点了点头,转身要往回走。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女生又突然转回头。 “你们是高二二班的吧?”女生突然问。 “是。”赵邮立刻露出一个微笑,“我是。” “我有个问题,”女生走近,“你们班游时和江应,到底什么关系。” “没关系。”赵邮脱口而出。 放心吧兄弟,今天这个柜门我一定给你堵死了。 “那为什么江应抱游时过来?” “俩人看黄历选黄道吉日,同一天作案同一天被抓。” “为什么游时说他喜欢男的?” “因为他不想被堵着送情书。” “那为什么在帖子下面自己发游时和江应绝配?!”女生斩钉截铁。 “因为……”赵邮憋了半天。 我他妈怎么知道为什么啊?! 不对,我知道! 因为江应是游时对象! 这能说吗? 这不能说。 女生一笑,心满意足的转头走了:“别解释了,我更相信他们的关系了。” “没关系!”赵邮烦躁地抓抓头发,“就是没关系!” 赵雪在旁边幽幽来了一句:“二高狗仔队队长?身败名裂?” 赵邮:“……” 打击报复是行不通了,他要去找游时要精神损失费! — 在外面墨迹了十分钟,俩人终于推门进屋。 游时坐在病床上冲俩人笑,吊儿郎当地说:“又没什么事,你看来就来嘛,还带什么水果。” “吃屁,”赵邮一屁股在他床上坐下,“屁都没有。” 他正要冲游时发飙,看了江应一眼又忍住了,只说:“七班玩阴的,你凭什么拦我。比赛之前是谁说谁脏还不一定呢?结果我要冲上去干架一把把我嘴捂了。” “比赛是比赛,”游时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身形舒展,声音听上去有点懒,“比赛就要赢得干净。”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至于玩阴的,那就不是比赛了,那是打架。打架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非要找机会干他们一顿丫的!”赵邮仍旧气愤填膺。 江应垂下眸子,一直没说话。 在离开球场前,他和七班队长擦肩而过。 “明天下午野球场,带着你的队员来。”江应在那个瞬间说。 声音像一颗子弹,准确击中七班队长的太阳穴,等他惊恐地去找声音来源,话音又像风一样飘散。他回头,只看见江应抱着游时的背影。 赵邮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游时没仔细听,闭着眼睛感受阳光。他两只鞋都脱了,正要盘腿坐在床上。 江应垂眸看了一眼:“别盘。” 游时看着他,心说自己现在真是一点自由都没了,连坐姿都需要讲究了。 “容易压到。”江应往他还红肿的脚踝那看了一眼。 游时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自己露出来的脚踝,想到不久前有人轻轻碰着,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又规规矩矩地坐好了:“噢。” 赵邮看着他时哥的乖乖听话的神色。 妈的,忍不了了!这地方一刻也呆不下去! 他起身,冲出了医务室。 “他怎么了?”游时奇怪的问。 “出去恨去了,”赵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没事儿,不用管他,你们接着说。” — 因为扭伤,游时的衣食起居由江应全盘接管。吃饭他送着,上下楼他背着,上厕所他扶着,游时被伺候地挺舒服,只有两点不爽,一是医生说得忌口江应全部做到,他已经连续三天没吃到一口辣椒了; 二是他只是脚扭了又不是残了,江应非按着他坐轮椅干嘛呢?! “不坐!”游时扶着江应肩膀挣扎,“我不坐轮椅!我坐出去我一世英名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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